小思雲出生後,陸言裳累得要死,沒過多久就睡着了,這一睡就睡了兩天兩夜。
第二天傍晚,陸言裳被一些稀稀疏疏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一間廂房裡,就起身尋着聲音走了過去。
“哎,你,對了,那上面要釘牢一點,多加幾塊板,對對!還有你,那邊刷得明亮一點……”
還沒靠近,大老遠就聽到軒緣鶴的聲音,陸言裳走進,問道:“這是在幹什麼呢?”
軒緣鶴聞聲轉了過來,身前居然還抱着個奶娃,不就是那個快要把自己折騰死的小壞蛋嗎!
軒緣鶴趕忙跑過來,一手扶着陸言裳道:“凡凡,你身體還沒有恢復,怎麼就下牀了?”
陸言裳並沒有理睬他的關心,只是又問道:“你在折騰什麼呢?”
軒緣鶴斜他一眼道:“你還說呢,都讓你不要叫那麼大聲,你還拼命得叫,房子沒塌就是萬幸了,不修繕一下,哪還能住人?”
一說到這個陸言裳就來氣,回想起之前生產時讓他沒臉見人的羞惱和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己就恨不得把眼前這人狠狠揍一頓,不過,看着他被自己咬到出血還包紮着的手,氣瞬間消解一大半,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忽然被蛤蟆一般的“吭吭”聲吸引了注意力,陸言裳靠近,看着小思雲道:“你怎麼把他抱來這兒啊?這麼多灰……”
經他這麼一提醒,軒緣鶴才反應過來,自我責備道:“哎呀!是哦~這兒是我們倆兒的臥房,不親自監工不放心,可是,我又真是一刻也離不開我們的小思雲呢~”說罷,就很珍惜得用兩手將他圍住,湊上去,在他柔軟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
看到陸言裳有些反感得把身子轉了開去,軒緣鶴用膀子撞了他一下,道:“你看看,他多可愛!”
陸言裳敷衍道:“嗯嗯,可愛,可愛~”
“你還沒抱過他呢,你抱抱啊!”
陸言裳遲疑一下,側目道:“還是你自己抱吧!”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喂喂!”軒緣鶴見他如此,連忙趕了上去,看見他駐足在院子裡的池子邊,慢慢得走到他身邊,拉拉他的袖子,道:“怎麼,還生氣呢?”
陸言裳不說話,只是看着那一池子的水,水波映到他眼睛裡,讓他的眸子更加的清澈靈動。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是想得入了神,就連小思雲在一旁“哇哇”大哭,也沒將他的神思喚回。
軒緣鶴怎麼哄着,也不見好,便很不捨得將他交與了聞聲而來的奶孃。
又呆了好一會兒,天色漸漸暗淡,月亮也露出了嬌容,清冷的月光灑落在池面上,粼光閃閃。
軒緣鶴貼近陸言裳,從身後抱住他,問道:“想什麼呢?”
陸言裳這纔回過神來道:“沒什麼……咦,孩子呢?”
軒緣鶴故作傷心道:“唉~你又不理睬他,他剛纔哭得好傷心呢~”
陸言裳淡淡道:“瞎說,他只是餓了吧。”
被陸言裳揭穿,軒緣鶴轉移話題,用撒嬌的腔調道:“凡凡,你那時候說得話是真的嗎?你說,”故意吸兩下鼻子,又接道:“你說,遇到我,就是你苦難的開始……”說完,一副委屈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陸言裳昂起頭,理直氣壯得肯定道:“是啊!”
“呃……”軒緣鶴愣了一下,沮喪得泄了一口氣,道:“凡凡,現在氣氛這麼好,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嗎?”
陸言裳不說話,軒緣鶴將下巴埋入他頸間,輕聲道:“可是,我覺得,遇見你,便是我幸福的開始……以前一個人,是很逍遙自在,也自認爲很快樂,那是因爲根本不明白幸福是什麼滋味。你給了我羈絆,給了我鶯兒,又給了我悠然,我現在可真是人生圓滿,死而無憾了!”
陸言裳還是不說話,軒緣鶴又嘆口氣,道:“我知道,在你心裡,我還是永遠都比不上他的!”
話音剛落,軒緣鶴感覺到懷裡的陸言裳輕輕動了一下,半天后,傳來他的聲音道:“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雲初哥哥是家人,而你纔是……”
“是什麼?”
“……愛人!”
軒緣鶴沒有說話,只是滿心裡都是得意,在夜色的掩飾下,偷偷得笑了,又過了片刻,纔在他耳邊道:“好啦!晚上涼,你身子還虛,愛人想讓你跟他回屋。”
靜默片刻,陸言裳又道:“不冷~有你抱着我,很溫暖!”
軒緣鶴不說話了,只是用力將他抱緊。
這一刻,不需要過多言語,只有寂靜,才能讓人感受到最大的甜蜜和美滿。
月光靜悄悄得流淌着,將兩人籠罩其中,寒意卻在慢慢得蔓延開來,有一束光凝聚在雲朵之間,就像是月兒的眼淚,止不住得流淌了下來……
本來還想親自好好得感謝一下,可是沒想到原來陸言裳生完孩子還在昏睡的第二天,武玄就告辭離去了。沒見到武玄,倒是另外一個人前來拜訪了。
卓昱航帶着一大堆禮物前來祝賀,也帶來了聖上的問候,順便來提醒一下軒緣鶴,陪產假已休完。
軒緣鶴板着張臉,極其不歡迎卓昱航,卓昱航卻是很不識相得湊過去,看着他懷裡的小傢伙,驚奇而又欣喜得問道:“這就是陸大人生的孩子?”
九兒看着他那一臉不可思議而又興高采烈的模樣,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笑着問道:“怎麼樣,你也想生一個啊?”
卓昱航收回眼神,斜睨着他,陰笑道:“要生也是你生啊!”
“憑什麼?”九兒瞪着眼睛,爭鋒相對道。
“你確定你能把我壓在下面?”
“你……疼成那樣,你捨得嗎你?”九兒轉而道。
“咳,咳,咳……”兩人在那邊認真得討論着,這邊陸言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軒緣鶴連忙清起了嗓子,心裡咬牙切齒道:這兩個人是來拆臺的嗎?
卓昱航和九兒被喚起了注意,趕忙停了下來,卓昱航恢復了端莊的神態,笑道:“御史大人,前不久,聖上得了個公主,有意將她賜婚給令公子,大人覺得如何?”
聽聞這話,陸言裳和軒緣鶴俱是一愣,互看一眼後,軒緣鶴玩笑一般道:“兩個孩子都還這麼小,這就談婚論嫁,也太早了吧!”
卓昱航亦用玩笑的語氣道:“當然不是立馬就拜堂成親,只是先定親。聖上良苦用心,皇恩浩蕩,御史大人想必也是能夠心領神會的。”
軒緣鶴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陸言裳搶先道:“既是如此,那就請卓侍衛轉呈聖上,御史大人拜謝聖恩。”
“那本侍衛這就去回稟聖上。”卓昱航說完,滿臉喜色得轉身離去,軒緣鶴卻是一言不發得抱着小思雲默默站起來,默默轉身,默默往後院走去。
“老……”九兒正要喚他卻被陸言裳攔住,朝他擺了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