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雲初來到幽冥派門前,正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面上顯現怒容,責問道:“你可看清楚我是誰?”
守衛有些爲難得道:“瀲左使,在下知道是你,你平日裡也待兄弟們不薄,可是,掌門有令,你以後不再是幽冥派的人,若是你再來此處,也定不讓你進去。”說完,不敢再看瀲雲初,轉開頭去。
爲避免傷了這些年來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也不想讓他們爲難,瀲雲初沒有硬闖,只是在幽冥派門口大喊了起來:“炎戀夕,你給我出來……”
瀲雲初的聲音本就洪亮有力,又因爲被灌注了內力,所以更是聲如洪鐘,傳得極遠。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瀲鶯大叫着“爹爹”跑出門來。
“乖女兒!”瀲雲初正自驚喜,就見一個身影飄過來,降落在兩人之間,將瀲鶯抱了回去。
“炎戀夕!”
炎戀夕面無表情得看着對面那人,用風涼的語氣說道:“原來是武林盟主,來我這小門派,有何貴幹?”
瀲雲初笑了一下,道:“什麼武林盟主啊,小門派的?這兒可是我家!”
家?……不過是個落腳的客棧罷了。
炎戀夕沉思片刻,陡然怒氣盈胸,瞪着眼前人道:“瀲雲初,你聽着,你已經不是本派之人,以後和本派再無瓜葛。”
瀲雲初想了片刻道:“可我和你有過約定,會一輩子呆在這兒的。”
炎戀夕眼一閉,狠下心道:“我和你的約定不算數,你自由了!”
瀲雲初語塞,不信他當真這麼怨恨自己,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們相處了那麼久。
瀲雲初換了有些得意和強勢的語氣道: “我可是武林盟主,幽冥派要聽我的!”
“哈哈哈哈……”炎戀夕仰天一聲長笑,笑罷,兩手一揮,高聲道:“衆弟子聽令,從今以後,幽冥派改回蒼魔教,本座宣佈正式成爲新一任的魔教教主,和武林正道分道揚鑣。”
在場弟子聽了,無不興奮得高呼:“蒼魔教,蒼魔教,蒼魔教……”
瀲雲初生氣得吼道:“戀夕!”
“武林盟主,還有何貴幹?”
瀲雲初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真要如此狠絕?”
“是!你我以後恩~斷~義~絕~”
“爹爹,爹爹……”看到此番情形,瀲鶯大叫着掙扎着想要跑過去,卻被炎戀夕的侍女按住。
瀲雲初心疼得看着瀲鶯,口中喃喃喚道:“鶯兒~”
“你放開,放開,鶯兒要去找爹爹!”瀲鶯一口咬在侍女手上,掙脫她,就要朝瀲雲初跑過去,卻被炎戀夕反手一巴掌,扇在地上,炎戀夕怒氣衝衝得朝她吼道:“要爹爹還是要乾爹,你選!”
瀲鶯從來沒有看到過乾爹這幅模樣過,一時之間嚇壞了,一動不動得坐在地上,臉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子,瞪大眼睛看着炎戀夕。
幽冥姬倉惶得趕過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喘,只是低着頭,小心翼翼得移過去。
“不是讓你看好少主的嗎,怎麼讓她跑出來了?”炎戀夕壓低聲音,陰沉着臉問道。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幽冥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迭聲道。
“把她帶回去!”
“是!”幽冥姬應完,連忙爬起來,將瀲鶯牽起來,瀲鶯仍舊沒能回過神來,木然得跟着她離去了。
炎戀夕的行爲徹底激怒了瀲雲初,瀲雲初胸口劇烈得起伏着,不時吞嚥着口水,來壓制住自己心頭的怒火。瀲雲初閉上眼睛,過了好長時間,怒火終於慢慢平息下來,這才睜開眼睛,再度看向炎戀夕,此時的眼神已經變爲了同樣毫無感情的冰冷。
“炎教主,既然你我道不相同,那就不同爲謀。只是,瀲某此來,是有一事相求,還望教主准許。”
“何事?”
瀲雲初沉靜片刻,道:“瀲某想求……煉生蠱!”
煉生蠱,以人之壽命煉成,給另一人服下,即可爲之延壽續命。瀲雲初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
炎戀夕心中一驚,旋即平復,肅然而冰涼得反問道:“本座憑什麼要幫你?”
瀲雲初將眼光直直得射過去道:“就憑我是武林盟主……若是聯合其他門派一起攻打魔教,天經地義。”
“哼!”炎戀夕眼睛瞪過來道:“你敢威脅我!”
瀲雲初見用強的行不通,便釋然呼出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道:“戀夕,反正你我已無瓜葛,既然凡兒是你的親人,我爲他續命,你總不應該反對吧?”
瀲雲初說得在理,炎瀲夕想了想,終於鬆口道:“……你隨我來吧。”
炎戀夕將瀲雲初帶到煉蠱房,跟他講清楚了煉蠱的方法以及諸多其他相關的事項,一切準備就緒,炎戀夕準備出門而去時,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炎戀夕背對着瀲雲初,聲音飄了過來:“你真的決定這樣做?”
“嗯!”
“……可是,他的壽命並不能延長太久,你卻會死。”
一陣長久的沉默……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卻一直都沒能好好照顧他,這是我欠他的。”半晌之後,傳來瀲雲初的聲音道。
炎戀夕不再言語,直直走了出去,走到自己的院子裡時,卻再也無法將腳步往前挪動一絲一毫——瀲雲初,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的!你說過,他是你的精神寄託,他是你最美好的願望,他是你賴以生存的靈魂養分。總有一天,你會爲了心中所想,義無反顧得浪跡天涯,不顧一切得付出一切。還好我及早抽身了,再也不會被你的任何舉動傷害到。
“乾爹~別哭了!”忽然聽到脆嫩而怯弱聲音,炎戀夕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緩緩低下頭去,看見瀲鶯原本白皙細嫩的半邊臉頰變得又紅又腫,忽然意識到自己剛纔下手有多重,遂連忙蹲下去,一手輕輕撫在她臉上,溫柔得問道:“還疼嗎?”
“嗯~”瀲鶯委屈得點點頭。
“對不起,鶯兒,對不起!”炎戀夕心裡一陣柔軟,愧疚、無奈、憂傷、孤獨,各種情感交纏環繞,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奔流而出,一把抱住瀲鶯問道:“鶯兒永遠不會離開乾爹的,是嗎?”
瀲鶯懂事得摸摸炎戀夕的頭,微微仰起頭,保證道:“嗯,鶯兒答應過乾爹,永遠不離開你!”
“鶯兒~”炎戀夕閉上眼睛,將她小小的身子緊緊得貼住自己。
一陣風掃過,捲起一地落葉,秋,愈加的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