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
“嗯?”
……
“九兒!”
“嗯?”
……
“九兒……”
“喂!你這愣頭青,有什麼話趕緊說好不?沒看見我在忙嗎?”九兒把菜刀往砧板上狠狠一剁,卓昱航瞄了一眼砧板上的事物,嘻笑着問道:“九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九兒一面繼續低頭做回自己手裡的活兒,一面說道:“老爺昨晚上喝了太多酒,今早起來肯定會很難受,我幫他做些解酒的藥食。”
“哦!……九兒~”卓昱航繼續曖昧得喚着九兒的名字。
九兒怒了,“刷——”得一下舉起菜刀示意他已忍耐到極限,陰森得道:“聖上不是召見你嗎,你怎麼還不去啊?”
卓昱航趕緊跳開一步,道:“沒什麼!其實,我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家老爺昨兒個晚上去青樓喝花酒,把他剛領的一年俸祿都花光了!”
“哦~”九兒無所謂得應了一聲,繼續去切自己的菜,過了片刻,猛然反應過來,如遭雷擊,身體僵硬在那裡,轉頭一個獅子吼道:“你說什麼?”說完,就跳過去一把抓住了卓昱航的衣領子。
卓昱航兩手擋在身前,小心翼翼得看着九兒另外那隻手中的大菜刀,慢慢重複道:“御史大人把他一年的俸祿花光了。”
“喝個花酒有那麼貴嗎?”九兒氣急敗壞聲嘶力竭得喊道。
卓昱航抓抓後腦勺道:“其實也不那麼貴,可御史大人說什麼 ‘千金散盡還復來’,然後,就把那疊銀票送給那羣女子分了去。 ”
九兒心裡像**了一刀,狠狠一涼,心痛得說道:“千金散盡……哪還能回來?他俸祿本來就不多,還要支撐這麼大個御史府,就這麼撒出去了,是讓全府的人接下來這一年都去喝西北風嗎?”
“九、九、九兒,你、你、你,冷靜點!”卓昱航杵在九兒那把明晃晃的大菜刀下面,一動也不敢動,任他揪着領子來回扯着。
“你叫我怎麼冷靜?你當時怎麼不攔着他啊?你這個貼身護衛是怎麼當的?”
卓昱航忙回道:“我只是護衛,負責御史大人的人身安全,這他要花錢博美人歡心,我還能不讓他花不成!”
“你就沒有爲我考慮一下嗎?你讓我這個管家該怎麼當?”
卓昱航尷尬笑笑道:“呵呵,當時倒沒想那麼多。”
九兒作罷,悲憤得轉開頭去,恨鐵不成鋼得道:“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做事怎麼就不考慮考慮後果?”
卓昱航雙手往胸前一環,悠閒得道:“要是做事考慮後果,那還能是御史大人嗎?”忽然想起什麼,轉而低垂下眼又道:“御史大人是太想念白公子了,醉酒的時候還說,他將這些錢撒出去,換白公子回來。”
九兒聽到這兒,氣才消了些,放下菜刀,口氣緩和,仍有些埋怨道:“想歸想,但總不能連日子也不過了吧?接下來可該怎麼辦呀?”
卓昱航湊近了些道:“他不是有個很有錢的老爹嗎?你去借點銀子回來不就得了。”
卓昱航這話一說出口,就捱了九兒狠狠一記眼刀,不過,好像除了這個也沒有其他方法了,九兒強硬了片刻,眼神漸漸無力得軟了下來。
“爹爹,你看那個,好漂亮啊!還有這個,這個……”瀲鶯雀躍得看着集市上琳琅滿目的商品,興奮得手舞足蹈。
“鶯兒要是喜歡的話,爹爹都買給你。”瀲雲初寵溺得看着瀲鶯笑道。
“嗯!啊~好可愛的大丸子。”瀲鶯眼睛一亮,看着前方大叫着。
炎戀夕笑着糾正道:“鶯兒,那不是大丸子,那是繡球。”
瀲鶯抱起繡球,固執得道:“丸子丸子,就是丸子嘛!鶯兒最喜歡丸子了。”一面說着,一面把繡球放在小臉邊蹭着。蹭着蹭着,繡球忽然脫離她的小手,掉落在地,彈跳開去。
“大丸子,不要跑~”瀲鶯在後面追趕着繡球而去。
“哎喲!”瀲鶯只是追着繡球跑,沒有看前面的路,突然,頭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擡頭一看,是個身着華麗黑衣的男子。正在試戴面具的男子,遭遇到驚擾,轉過頭來,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慢慢蹲了下來。
男子將面具拿開的那一剎那,瀲鶯笑得像朵花似得大叫道:“漂亮的哥哥!”
黑衣男子只是有些欣喜和發愣得注視着她,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遲遲開不了口,再一次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言裳,快點,我們快趕不上了!”
“哦,就來。”黑衣男子應完,微笑着將腿邊的繡球拿起來還給瀲鶯。
“哥哥再見!”瀲鶯一手抱着繡球,一手歡快得揮舞道。
“再見。”黑衣男子有些不捨得站起來,又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去。
“鶯兒,你在跟誰說話?”過了不久,瀲雲初和炎戀夕趕了過來。
瀲鶯轉過身來,有些羞澀得道:“鶯兒剛纔看到了世間最漂亮的哥哥,鶯兒長大了要嫁給他!”
瀲雲初一聽,哭笑不得地將瀲鶯抱起來確認道:“你這小不點兒,在說什麼呢?”
瀲鶯重複道:“漂亮的哥哥,鶯兒要嫁給他。”
炎戀夕斜了瀲雲初一眼道:“你還說她長成得遲緩,我看她什麼都曉得。而且,‘漂亮的哥哥,鶯兒要嫁給他’這幾個字說得別提有清楚了,一點都沒有平日說話時的那種黏糊。”
瀲雲初無奈得笑笑,炎戀夕戳戳瀲鶯的肚皮道:“鶯兒不是答應,永遠不離開乾爹的嗎?要是嫁給漂亮的哥哥,就沒有辦法和乾爹呆在一塊兒了。”
瀲鶯歪着腦袋想了想,乾脆得道:“那就讓乾爹一起嫁過去。”
炎戀夕笑着調侃道:“乾爹是亦是男子,怎麼可以嫁過去?”
瀲鶯揚起腦袋道:“那有什麼的,爹爹不也是男子?”
一聽這話,兩人都愣住了,過了片刻,炎戀夕變得有些沉鬱,勉強笑了笑,聲音低沉了幾分,自嘲得道:“我就說吧,她什麼都曉得。”
瀲雲初看了炎戀夕一眼,轉過頭來,對瀲鶯道:“鶯兒,既然你都知道,那還讓乾爹嫁過去?乾爹要是嫁過去了,你讓爹爹可該怎麼辦?”感覺到了炎戀夕的異常,亦感覺到氣氛忽然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便轉移話題道:“你這小不點兒,只看了一眼,就說要嫁給他?找夫君要注重內涵,不能只看外表,知道嗎?”
瀲鶯一手抱着繡球,一手放在微微傾斜的臉蛋邊,作出一個陶醉的樣子道:“哥哥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
在場兩人十分無語,過了片刻,炎戀夕鄙視得道:“我很想知道,鶯兒從小就這麼以貌取人,到底是像誰?”說着,眼神瞟到了瀲雲初身上,瀲雲初忙道:“你看我幹什麼?肯定不是我!如果是的話,我會看上你嗎?”
“瀲,雲,初~”
軒緣鶴一大早頭痛欲裂,九兒早上送來藥膳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看,估計是知道了自己一夜將銀子花光的事。昨天確實是喝的太多了,可能一不留神,就又犯了揮金如土的老毛病。
昨夜,是爲什麼會花光銀子來着?
“我將千金散盡,你可否歸來?”——想起來了!好像是這個原因。
本來是來集市散散心,想到此處,軒緣鶴情緒反而變得低沉了幾分,正在此時,忽然間看到熱鬧的人羣中,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一閃而過。
“啊?”軒緣鶴趕緊擡起頭來,一面急切得到處尋找着,一面心裡想着道:是他嗎?會有可能是他嗎?剛剛明明有看到的,難不成是錯覺?
軒緣鶴昨夜醉得太狠,現在還有點暈,轉了幾圈,徹底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就在這時,手臂被迎面而來的人狠狠抓住。
“瀲雲初???”軒緣鶴瞪大眼睛,看清來人,驚呼出口。
軒緣鶴正疑惑着他怎麼會在這兒,擡起頭來,正好看到不遠處抱着瀲鶯的炎戀夕,兩人正專注得在一個攤販那裡挑着小玩意兒。
軒緣鶴喜極欲泣道:“那、那是鶯兒嗎?”
瀲雲初不語。
“那肯定是鶯兒!”軒緣鶴說着,就要撲過去,卻被瀲雲初攔住了。
軒緣鶴急切得抓住瀲雲初的手臂道:“讓我見見她,和她說說話!”
瀲雲初冷冷道:“她現在和我們一起,過得很開心,還請御史大人不要打擾我們。”
“我是她的爹爹,她是我的親骨肉!”
“那又怎樣?”瀲雲初淡淡道。
“難道就不能讓我們父女見上一面?”除了白凡生產生命垂危那次,軒緣鶴還從來沒有這麼哀求過誰。
“你,沒,資,格~”接下來,這幾個字很清楚得從瀲雲初口中蹦了出來。
看着軒緣鶴髮愣的臉,瀲雲初冷淡得勸誡着說道:“御史大人,不要忘了當初爲什麼要將鶯兒送走,也不要忘了……爲什麼要將凡兒氣走。”
軒緣鶴心裡一涼,抓住瀲雲初臂膀的手陡然鬆了開去,呆呆得佇立在那兒,眼睜睜得看着瀲雲初轉身走到那兩人身邊,將他們帶走。
鶯兒清脆的笑聲隱約飄過來,被牽動心神的軒緣鶴也止不住臉上一喜,露出些笑容,卻最終還是隨着他們背影的消失,神色漸漸得黯淡了下去。
鶯兒很健康,很活潑呢!她長得真好看,眼睛大大的,像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