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沉如水,黑凝如漆,天上流雲浮動着輕飄而至,將月兒遮住,雲絲被染上光芒,綿延着被拉伸到老遠。朦朦朧朧間,有種纏綿悱惻的剪不斷,理還亂。
“這回,又是因爲什麼要走?”軒緣鶴擡頭看着黑色的天幕詢問着同樣也凝視着那混沌的瀲雲初。
半天沒得到迴應,軒緣鶴轉過頭去,看見瀲雲初那比夜還黑的袍子早已將他與夜色融爲了一體。唯獨那眸子中卻透出些光亮來,顯得有幾分寂寥。
只聽瀲雲初開口道:“該走了!”
軒緣鶴不解,垂頭過了會兒,卻又道:“你不怕他醒來見不到你,病情復又惡化?”
“……所以你小子得給我照顧好了,當心我隨時回來揍你。”
軒緣鶴聞言快速轉過頭去,用眸子盯了瀲雲初片刻,又若有所思得垂了下去。
“你的傷……快好了吧?”黑夜之中瀲雲初看不清軒緣鶴的臉,但當初下拳的力度有多重他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正如你所見,還沒死!”
瀲雲初聽到軒緣鶴冷漠的回答,便又道:“你怎麼總是這幅德行?從第一次見你,到現在,一直都是那一副不近人情的臭脾氣。”
“你又何嘗不是?從一開始就蠻不講理得拳腳相向,霸道至極。”
兩人對視半響,都嗤笑一聲,轉開頭去,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我走了~”瀲雲初最後說了三個字,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白凡躺在自己牀上,身體朝裡,手中緊握着鈴鐺,閉着眼睛,頭腦裡卻不停迴響着瀲雲初對他說的話——“這個鈴鐺是由幽冥教的蠱術做成的同心鈴,凡兒一個,雲初哥哥一個。若凡兒有什麼需要,只要使勁搖着自己手裡的鈴鐺,雲初哥哥的這顆鈴鐺也會響起來……雲初哥哥對一個人許諾過,若是沒有他的允許,再也不會離開——而云初哥哥已經違背了諾言,需要儘快趕回去。不過,雲初哥哥也答應過凡兒,沒有凡兒的允許,便不會離開你…… 凡兒,雲初哥哥現在要離開,可以嗎?”
白凡大腦里正飛速的旋轉着,忽然,感受到一股體溫靠過來,將自己包圍,那個久違的擁抱,那種熟悉的氣味,一靠近,便能讓白凡渾身的血管都叫囂起來。
不過,白凡並沒有轉過頭去,只是那麼靜靜得躺着,躺着躺着,便睡着了。
翌日清晨,白凡醒來的時候,身後早已冰涼,卻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鶴兄是去上早朝了吧?和自己不同,他是很忙的!
儘管每天這麼忙碌,都還是會抽出時間來陪伴自己,他確實是對自己很好的,只不過,以前一直都把這好當作了理所當然而未曾察覺。
雲初哥哥說的“苦心”是指什麼?
是指他讓下人給自己準備女子的裝束和脂粉?還是指他把自己當作女子一般粗暴得對待?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等到半夜的時候,軒緣鶴處理完公事,便來到白凡房間,從身後抱着他,和他相擁而眠,翌日一大清早,便又悄無聲息得離去。
這天,軒緣鶴來到白凡房間,輕手輕腳得走到他身邊躺了下去,剛將手伸出,放在他腰間,將他環住,白凡便轉過身來,和他四目相對。
軒緣鶴看見白凡睜着兩隻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自己看,失笑道:“怎麼了?看什麼?還不困嗎?”
白凡答非所問,兀自道:“雲初哥哥說,不管你做什麼,都是爲了我好。”
“他真的這麼說?”軒緣鶴的語氣仍舊淡淡的,不過,他心裡卻着實有些驚訝——想不到瀲雲初會幫他說話。
“嗯。他還說,要我明白你的苦心。”
“是嗎?”
“可是……什麼苦心,我卻不太明白!”
軒緣鶴沉默着斟酌片刻,終於下決心般要吐露些什麼,卻被白凡吻過來,將嘴巴給堵住了。
白凡在軒緣鶴脣瓣上輕柔得吸允了兩下,退開來問道:“是指這個嗎?”
軒緣鶴想起白凡所指,移開眼神踟躇道:“上次,對不起……”
話纔剛出口卻被淹沒在了白凡有些興奮的聲音當中:“我們來行君子之道吧!”
“呃…… 其實,當初我是騙你的。那個,並不是什麼君子之道……”軒緣鶴越說,聲音越小。
“哦?那你認爲我們之間不是君子之交嗎?”
“這個自然……”
“等等!你先回答我,我們之間 ‘甘若醴’嗎?”
“呃……”
“那我們之間又淡若水嗎?”
“……”
軒緣鶴已完全語塞,白凡又兀自答道:“我覺得我們之間比水還要寡淡些,甚至還有點苦澀捏!所以,不是君子之交又是什麼呢?”(某兔:什麼邏輯~)
白凡說罷,又將自己的脣纏了上去,這回沒有點到即止,而是越來越深,越來越用力,直吻得軒緣鶴心火繚繞,兩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把將他推開些距離,心中答道:不曉得!或許,是愛情吧~
兩人明明就一直都在彼此身邊,卻不知爲何,現在才發現,竟都如此得渴求對方。情朝洶涌,欲浪翻滾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軒緣鶴停頓片刻,猛然壓了上去,急躁得開始去解白凡的衣服,還好兩人本就只穿了褻服,三兩下,便盡數除去。連前戲都顧不得做足,便進入了他的身體,這纔將自己焦躁的身體安撫下來。
軒緣鶴忽得輕送一下,白凡口中溢出破碎的調子,卻仍是不管不顧得將兩隻光滑玉白的手臂伸出去,環繞在他的脖子上,一面隨着他的旋律輕哼着,一面擡起身子又吻上他的脣,一時間,哼聲已幾不可聞,只剩下脣舌交纏的水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這一夜精疲力竭卻又酣暢淋漓,不知何時,兩人都進入夢鄉,再睜眼,又是一日清晨。
“我該走了。”天熹微亮的時候,軒緣鶴對臂彎中的白凡道。
“再呆一會兒嘛~”白凡睡眼惺鬆,依然一手環着軒緣鶴的脖子。
“稟報御史夫人,下官得去上朝啊!”
白凡禁不住“噗嗤”一笑,轉而又拉下臉命令道:“不許這麼叫我!”說完,轉過身,背對着軒緣鶴又道:“你滾吧。”
“滾是滾不了,只能走。”湊近一點,又在他耳邊道:“我一下朝,就回來陪你。”說完,便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