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了禍還能睡得這麼香甜灑脫,皎月也是蠻佩服這倆只的。
看着他們可愛天使般的睡顏,想到他們做下的壞事,皎月忽然手癢心癢,瞧見不遠處的桌案上陳有小小的筆墨紙硯,正是給平日裡教孩子們識物用的小玩具,忽然心頭一亮,不懷好意地嘿嘿兩聲,搓着手快步朝小玩具走過去。
說是‘玩具’,其實都是真東西,不過是微縮了尺寸,也不知道是哪個有才的,早早就給放進了倆寶寶的房間裡當了玩具。
鋪紙、磨墨,皎月攏起袖子一氣呵成,很快就研了一池‘香噴噴’的墨汁,又回頭往牀上打量了一回,挑了隻差不多的筆,才端着墨池,小心翼翼地返回身來。
落英幾個不是扶額揉眉,簡直不忍直視了。
要說倆小主人確實頑皮了些,可這也不是沒有根子的。姑爺小時候如何她們不知道,但她們姑娘自小就活潑得緊,爬樹摘果子,下河撈魚蝦什麼的都沒少偷偷幹過,聽說還因此被老爺摑了屁股巴掌。現在換成小主人了,姑娘不是應該更加理解一下咩?
“姑娘——”
落英有些無奈地小小喊了一聲,有心勸阻,奈何主子向來主意正,除非姑爺在跟前,不然滿府上只怕沒人能勸得動她們姑娘了。
果然如此。
皎月‘賊眉鼠眼’地瞅了她一眼,因自己兩手不得閒,便朝着落英‘噓’了一聲,反而更快地回到小牀一邊。
“拿着”
皎月把手中的墨池遞到落英手上,落英可不敢接。
她們姑娘雖然跳脫些,好歹還在常人範圍裡,可倆小主人任性起來那可是超級變態,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哼哼,誰不知道小主子房裡的上一個嬤嬤是怎麼哭着辭工的?到現在還沒人肯過來替補呢。
皎月朝這膽小鬼翻了個白眼,只得把墨池塞進一個小丫頭手裡,自己蘸了墨汁,認真地在小寶貝們的臉上創作起來。
臉頰肥嘟嘟,可以畫只小蛤、蟆,唔,小烏龜也不錯,額頭寬闊且眉毛還淡,畫一隻腦袋光溜溜打坐的小和尚,哎呀不要亂動嘛,看看弄花了不是?還得重畫。。。。。。
兩隻正在酣睡中的小傢伙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孃親一時興起,他們的小臉兒已經面目全非了。
好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人回稟:“夫人,陳大管家求見!”
陳大管家眉頭緊鎖,竟然是爲了棺木而來的。
“。。。屬下讓人出去跑了一遍,京城裡的棺材鋪子倒是還有十幾二十家,只是如今誰家也沒這麼多存貨,連木料也不湊手。屬下等各處湊了湊,也只弄到了半數。”
這離兩個小主子作妖后認捐的二百五十具可差遠了去了。
皎月聽聞後不由好奇道:“怎麼?這棺木還有什麼特殊要求麼?”
以她想來,不外乎幾塊板子刨平釘起來,有條件的木料好些,形狀弄好看點,眼下又不是窮講究的時候,差不多的木頭做成薄棺也算不得多麼爲難。這樣的棺木怎麼滿京城還湊不出兩百五十具來?
雖然她沒怎麼接觸過喪葬白事,可這麼簡單的事,有點兒腦子的都能想到吧。
“我記得前些日子去京郊的莊子上巡視,沿途有許多幹死的樹,其中不乏大樹,滿山林子都差不多,怎麼會缺了木料?”
“屬下等聽棺材鋪子的管事說,旱災以來,在京城討生活的人明顯減少了,他們平日的備貨都是跟着城裡的人數起落的,現在大量的人都走了,他們自然也不在備那麼多。
而且,前些日子京郊一帶出現了流民,現在進出城門盤查分外嚴格不說,還時有被流民搶劫的事發生,所以,大家能不出城都儘量不出城,木料自然有些不足了。”
皎月擰起眉頭,這才幾天啊,流民的事已經這麼嚴重了麼?原本不放在心上的事竟然成了最棘手的。
她看着陳大管家有些憂愁糾結的臉,眨了眨眼,道:“陳管家可有什麼建議?”
陳大管家沉吟着道:“別的事還罷了,認捐的事現在人人都盯着,只怕馬虎不得。屬下跟王府那邊接洽過,那邊倒是理解,不過最多也只能做到先去齊別家的認捐,把咱們的放到靠後面。
即便是這樣,也只能多讓出三五天的功夫來。屬下也讓人打聽過了,京城附近的地方也都缺,從外頭湊只怕時間上來不及。不過,如果有足夠的木料的話,幾家鋪子合起來使勁兒,倒是能趕出來。不知。。。。。。”
皎月暗自啐了一口,就是讓她去搞木頭嘛,繞這麼大一圈費事不費事啊。
她斜乜着陳大管家,淡笑着道:“既然是我認下來的,自然由我來解決。你且等消息吧。”
既然夫人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至於夫人如何達到目的啊就不是他能過問的了。
陳大管家聰明地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跟皎月談起糧食和水的兌付細節。
細節最是繁瑣,卻不容閃失,兩人細細商量了許久,正要完結的時候,忽然就感覺耳邊刮過一陣狂風,還伴着轟隆隆的雷電之聲,當中還夾雜着兩個分外稚嫩的童音:“咿呀,咿呀,哈哈哈哈,真好玩兒!”
“你烏龜!”
“你光光頭!”
。。。。。。
儘管這大半年來已經經歷了不少次這樣的情形,陳大管家還是渾身一個激靈:這倆小祖宗這是又鬧哪樣?好在侯府前院有防護陣法,任你怎麼鬧外頭也看不出端倪,不然的話,弄壞花花草草,房屋院落還罷了,嚇到鄰居就不好了。
正房的裡間,小小的雙人童牀上傳來一陣暴躁:
“誰?誰幹噠?”一個稚嫩的童音氣憤地叫了起來,顯然嘲笑過對方後才發現自己也成了花臉小蘑菇。
另一個懶洋洋的童音不屑地道:“白癡啊你?除了孃親,還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咱們臉上塗鴉?孃的畫技也太差了點。。。。。。”
皎月翻了翻白眼,竟然敢鄙視她的畫技!簡直太不可愛了!
像這樣除了惹禍就是毒舌的小寶寶,還是塞回被子裡繼續睡覺得好。至少不說不動的時候刷臉還比較可愛。
哼!還敢挑剔她的畫技了,她還沒找她們算賬呢!
想到這裡,皎月忽然靈光一現,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她壞笑着對陳大管家道:“對了,陳管家不是着急尋木料麼,現在可不是有幹活的人選了?”
陳大管事垂下頭,仔細地抿起杯中的靈茶:這東西好喝啊,不但水難得,茶更難得,他得細細品嚐品嚐,免得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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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讓我們去砍木料?”
兩隻小淘氣瞪着烏溜溜、亮閃閃的大眼睛一時有些呆懵了。
就算他們早熟了些,本事大了些,可也沒有這麼操練的啊!他們還不到一歲好麼,這麼使喚小嬰兒,還有沒有愛心啊!
“人家三天後可就上門了,你們好好想想。”皎月睨着兩隻懵到舉着一隻小爪子,連爬都忘了的小淘氣包,好心提醒道:“你們以後還得在京城混吧?如果說出去,這麼小小年歲就吹牛吹破了
天,往後——”
兩隻小淘氣對視一眼,以往還覺得爹爹不好惹,現在看來他們娘纔是黑餡的吧?是吧?是吧!
還有,他們記性老好了,可沒忘記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他們不是抱過孃親的大腿了麼?孃親怎麼可以不算數呢?難道人家小寶貝就白抱了不成?心塞有木有啊!
晨兒叼着一隻小爪子,滴滴答答地流着晶瑩的口水,朝着他娘咿呀抗議。
皎月哼了哼,瞥着這隻小肥崽道:“裝,繼續裝!過兩天還有募捐會呢,到時候要不要再認二百五,也好湊個整啊?”
明明早都會說話了吧?想來是懶得說,這才裝道現在,結果認捐會上看到‘好玩兒’的事,一時沒忍住暴露了是吧?
哼哼哼哼,看她怎麼收拾這倆小傢伙,反正他們爹爹不在家。
正瞪着大眼睛裝呆萌的兩隻忽齊齊看向他們孃親,他們孃親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疊紙!
以他們嬰兒期就非凡的眼力看,那上面似乎是他們各種姿態的畫照吧?唔,畫得還不錯,有寫意也有工筆,都很清晰地傳達出他們的嬌憨可愛來。
“唉!我兒就是可愛,瞧瞧這小光屁股,這小那啥——”
兩隻小淘看看孃親抖出的兩張畫,在聽聽孃親有些陰測測的聲音,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娘啊——”
您可是我們的親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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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西城門的出口處。
城門官大搖大擺、乾啞這喉嚨對出城的人羣各種挑剔斥責,猛然間感覺後背升起一股冷颼颼的涼氣,不由擡頭看去,之間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對人馬!
這對人馬悄無聲息地出現,爲首的一匹神駿非凡的白馬上端坐着一位錦袍玉帶的年輕公子,那公子俊美到讓人無法直視,渾身更是有一股天然的凜冽散發出來,威壓幾乎讓他支撐不住當衆跪倒在地上。
“大、大人!”
自打京城裡有了修真坊市,總有仙人進出京城,爲了皇朝的威嚴,坊市建立之初曾有約定,其中一條就是嚴禁修士在京城裡使用法器、靈禽或者藉助法力等手段飛行!
如此一來,修士們進出也得走城門。所以,城門官也算是見多識廣了,自然熟悉這種威壓是來自自己惹不起的仙人,官吏們如今對仙人的俗稱就是‘大人’,免得衝撞了給自己惹來麻煩。
馬上之人都沒稀得分一個眼神兒給他,直接一揚下巴,整隊人馬就呼嘯着衝出城門,只留下原地直冒冷汗的城門官了。
見人家一大隊人馬就那麼大模大樣地出了城,甚至連身份令牌都沒出示一下,剛纔被呵斥的衆人也是敢怒不敢言,都暗自拿眼神殺向那守城門的傢伙。
在人羣中不乏眼尖的,雖然這隊人馬過得很快,還是隱約看到那大人的馬屁股後面似乎馱了兩個‘筐子’。
那其實是兩隻形狀有些奇怪的籃子,下面是籃筐狀,帶靠背和護頂,可坐、可靠、可躺,有清涼的冰銀紗遮掩着,人們只能看見筐子卻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此時,晨兒和曦兒正一左一右坐在各自的小籃筐裡,被他們孃親親自馱着去賣苦力呢。
“咿呀啊呀~孃親不是要賣了咱們吧?”一隻小肥崽扳着自己的小腳丫子,閒閒地跟自己妹妹聊天玩兒。
另一隻筐子呢的小肥妞正懶洋洋地靠在舒服的靠枕上,忍着想扳自己腳丫子的衝動,朝另一隻鄙視道:“都被娘給揭穿了,還咿呀什麼?好好說話行不行?還有,你能不能不玩兒腳丫子?”
“你想玩也玩啊,我有沒不讓你玩兒,多管閒事!”
“哼,你當我樂意管啊!”要不是雙胞胎的感應力出奇的高,對方玩腳丫子她也跟着心癢癢,她才懶得搭理他呢。
晨兒訕訕地放開小肥腳,伸展了一下軟乎乎的小身子,道:“你就不好奇孃親帶我們去哪裡砍樹?”
曦兒撇撇嘴,“去哪裡砍不一樣,反正她手裡有咱們的裸身畫像,只要不想將來被曝照,咱們就得去!”說完還哼了哼,對孃親的無恥要挾行徑頗有些不滿意。
“唉!”晨兒嘆了一口氣,“要是爹爹在家就好了。”
爹爹雖然管得嚴,可到底理智些,不像他們娘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完全不在乎人家還是小寶寶呢。
皎月此時端坐在馬上,耳朵裡留意聽着兩小的對話,不由暗自發笑,心話,讓你們兩個裝!這麼敷衍孃親,不罰還不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戚今天回上海了,作者君偷偷鬆口氣:艾瑪( ⊙ o ⊙ )!,這幾天可累死我了,天天忙道地不行,重點能清淨清淨,好好寫文了。。。。
另外,作者君發現盜文居然開始盜‘作者有話說’了,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