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司機

寧語藍的脣溫熱柔軟, 石小天的脣微涼。

溫熱對上微涼,炸裂出一片火熱滾燙。

脣齒間瀰漫淡淡薄荷香氣,石小天輕輕啃/咬寧語藍的脣。淡淡口紅剝落流入口中, 他甘之如飴。

寧語藍始終擡着頭, 雙手垂在身邊一動不動, 脣齒間全是清新薄荷味和石小天的動/情。她的大腦軟綿一片, 小腿也跟着發軟, 下意識伸手去扶石小天的腰。

手觸到腰身的一瞬間,石小天身體一僵,隨後彷彿受到鼓舞一般, 吻得越發投入。他伸出舌/頭,沿着寧語藍迷人的脣線緩緩勾勒、細細碾磨。

口紅已經全數被吻掉, 但寧語藍的脣卻更顯紅豔, 紅豔上帶着絲絲縷縷的津液, 分外誘人。

石小天含住她的脣珠,舌頭輕輕舔/弄, 寧語藍情不自禁就雙脣微啓,他迅速探入甘甜口腔,一副攻城略地姿態……

寧語藍手扶着石小天的腰,觸手是流暢結實的腰線,幾乎下一秒就要沉淪。石小天的舌頭攻入, 她突然驚喜, 終於知道盤旋心頭的不對勁來自何處。

石小天吻技居然這麼好!層層遞進、循序漸進, 這分明是老司機好嘛?!怒摔!

電光火石一瞬間, 大腦一片清明, 寧語藍怒從心頭起,一把推開石小天, 然後用手狠擦嘴脣。

石小天直接被推懵。他這邊正沉浸在“哇,寧語藍的嘴脣真軟”、“哇,我吻技居然這麼好?天才好嘛!”的幸福暢想裡,沒想一秒就從天堂到地獄,都不帶前情提示的。

石小天手捂嘴脣,很受傷、很幽怨。

寧語藍擦完嘴脣,舉起氣得發抖的右手直指石小天:“石小天,你……你流氓!”

寧語藍眼角泛紅,配上嬌滴滴的紅脣和顫巍巍的手指,真真是一副惹人憐模樣。

石小天瞬間就不受傷、不幽怨了,他往後一靠,雙手叉腰笑意盈盈:“寧語藍,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寧語藍瞬間就想飈髒話:“放屁!你纔沒變,我現在都是主管了好嘛!”

笑盈盈的眼中瀰漫起薄薄水霧,如果沒有九年時光的溝壑,石小天一定會以爲眼前仍是一碰就炸毛的高中生寧語藍。

沒有生母離世,沒有九年的異鄉求學……時光的溝壑在這一刻被填平,石小天胸口溫熱,一把抱住寧語藍,將她整個裹進懷抱。

雙手輕撫她纖細柔滑的後頸,石小天聲音帶上一絲哽咽:“真好,你還是寧語藍。我的寧語藍。”

寧語藍整個人被環緊,整個人、整顆心,溫熱一片。但嘴上仍要逞強:“誰是你的……我纔不是你的……”

石小天兀自摟緊懷裡身軀,喃喃自語:“幸好……幸好……”

如果說回國前,他有過猶豫、忐忑,甚至走上培訓講臺時,依舊躊躇。那麼此時,一切猶豫忐忑通通不見,腦中清明一片。

他擡頭望窗外,只見碧空如洗、北雁南歸。這時他的心才真正踏實:終於回家了。

也不知抱了多久,懷裡的人輕輕掙動,石小天這才放開手。

寧語藍一張俏臉通紅,雙眼晶晶亮地站在眼前。

石小天沒來由就想笑,幸福地笑。

然後,在他自己的輕笑聲裡,他聽見寧語藍說:“石小天,你這樣動手動腳,讓我男朋友看到怎麼辦?”

呃……石小天石化,真的成了“石”小天。

寧語藍站在原地,雙手叉腰、滿臉憤怒加疑問,表情浮誇地欣賞眼前的“石”小天。

滴答……滴答……滴答……時間流逝。

寧語藍先繃不住了,“噗嗤”笑出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一邊說着“石小天你傻不傻”,一邊笑彎了腰。

對面的“石”小天終於解凍,俊臉上的脣角越翹越高,順便在心裡爲自己的演技打call。

笑夠了,寧語藍直起腰,終於認真地望向石小天,她說:“石小天,歡迎回家。”

石小天伸手揉寧語藍髮頂,把她紮起的頭髮揉亂,然後掐準寧語藍即將變臉的時機,彎腰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我回來了。”

九年過去,石小天的話依舊具有操控心情的魔力,寧語藍耳朵尖通紅,一顆心像被熨過般服帖。她打心裡瞧不起自己:說好的拒絕呢?說好的心無波瀾呢?說好的高冷呢?

然而,心內的吐槽阻止不了辦公室裡瀰漫起久別重逢的溫馨。石小天已經開始考慮“趁着好氣氛讓關係更進一步”的可行性。

不過,石小天沒能把想法付諸實踐。辦公室的“美滿大團圓”氣氛被打破了。因爲,明華金融的辦公室炸了。

準確的說,是明華辦公區的全體同事都炸鍋了。

轟雜的吵鬧聲傳進辦公室,兩人沒來得及反應,門就被“砰砰砰”拍響了。

打開門,豁然是慘白中透着興奮紅的小雪的臉。

小雪很激動。激動的小雪語無倫次地爆料,歸結到最後,石小天和寧語藍拎出兩條重點:

華總的母親上門逮人了!

華總是華氏的繼承人!是華氏大廈的主人!

小雪可太激動了,傳說中的豪門!現實中的豪門女強人!剛剛就從她身邊走過好嘛!

良好氛圍徹底被打斷,石小天的心情不大好,好看的眉頭微蹙。

等聽完小雪一驚一乍的彙報,他的眉頭已經緊緊皺起來,把眉峰擰成了兩座小山。

“華太后”上門,估計此刻華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

石小天戀戀不捨看一眼寧語藍,天人交戰後,還是選擇去解救兄弟於危難中,畢竟……還等着他發工資呢。

他擡手撫一撫寧語藍髮頂,幫她把兩邊的碎髮別到耳後,聲線清冽中帶着溫柔:“我去看看,等我回來一起下班。”

說完,也等不及寧語藍反應了,擡步就往老闆辦公區趕。畢竟,以他對“華太后”的瞭解,估計華楓已經去了半條命了,得趕緊去救場。

一旁的小雪大張着嘴,她驚呆了。還沒從華楓身世中驚醒,又被石小天和寧語藍撲朔迷離的關係震驚。她對這個世界產生了生生的懷疑。

寧語藍看着驚呆下巴的小雪,望着大步流星的石小天,一顆心甜甜澀澀,很久不曾出現的內心波瀾又回來了。

石小天趕到華楓辦公室時,正碰上被趕出來的米蘭達。

一向幹練鎮靜的米蘭達此刻慘白着臉,連連撫胸口:華夫人這氣場……太可怕了。

華楓辦公室的木門微敞,透過縫隙能看見門口的會客沙發,卻不見人影。

石小天深吸一口氣,敲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石小天就後悔了。木門之後,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安靜、冰冷,猶如身處北極的冰天雪地之中。耳旁彷彿有冷風颳過,呼呼呼吹得他心裡直髮怵。

華夫人坐在正中間的老闆椅上,她妝容精緻、氣質雍容,保養得當的臉上難見歲月痕跡,隻眼角有微微細紋,外表看起來四十歲出頭的模樣。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稍稍眯眼打量,就能直透對方內心深處,讓人不寒而慄。

華楓背後總是稱自家母親爲“華太后”,起初石小天還打趣他:“還太后,你以爲你自己是康熙乾隆啊!”

然而,大三那年,石小天第一次見到華楓嘴裡的“華太后”後,再也不打趣他了,同時嘖嘖感嘆:這分明是當代皇太后啊!

而此時,面對着“當代皇太后”,石小天強壓內心恐懼,爲了兄弟……拼了。

他走到華夫人面前,臉上笑容燦爛,恨不得把褶子都擠出來:“阿姨,您來了。”

華夫人一路看着石小天往裡走,也不說話,此時才點點頭,微露笑意:“是小天啊?回國了?”

石小天就像上朝的官員一樣,對着座上太后恭敬又卑微:“是的,阿姨。”

“好。”華夫人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就轉頭看石小天身邊的華楓,顯然心思不在和石小天的寒暄上。

華楓縮着肩站着,嘴巴翹得老高,像個六七歲要不到糖的小孩,又委屈又憤怒。

華夫人手指輕敲桌面:“秦家的女兒,你是見,還是不見。”

華楓一扭頭:“不見。”

華夫人:“不見也行,今天下班前必須帶個女孩到我面前。”

華楓太憋屈了,就地撒潑:“媽!我沒女朋友!”

華夫人眼睛微眯,也不動怒,顯然今天是做好充分心理準備後過來的。她循循善誘:“你上個月不是跟我說有喜歡的人了?”

華楓一聽就蔫了,也不撒潑了,一整個深受情傷的模樣:“人家不喜歡我,我能怎麼辦……”

“什麼?!”華夫人一秒暴怒:“我兒子這麼帥,這麼優秀!誰敢不喜歡!”

石小天身子震一震:果然,世上只有媽媽好。即使太后也免不了俗。

華夫人的話沒安慰到華楓,反而讓他更絕望了,一個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是啊,我這麼好,他怎麼就不喜歡呢”。

這可怎麼忍?

長久以來,華夫人一直一廂情願地堅信是自家兒子不定性,不願意安定下來,畢竟外頭那些風言風語難免傳進耳朵,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是被拒絕的那一個!

這可太不能忍了!

華太后一秒暴走,氣勢驚人:“你說,是哪個不長眼的姑娘看不上你!全天下沒有我們華家娶不進門的媳婦!”

華夫人情緒激動,華楓卻站在原地聳着頭,一副消極抵抗、抵死不說是誰的模樣。

石小天站在一旁很尷尬。

華夫人走到兒子身邊,拉起他的手,難得地露出溫柔的母愛眼神:“不怕,告訴媽媽。”

華楓和石小天同時一哆嗦,對於如此慈祥的太后一時難以接受。

辦公室的木門不知何時被推開,有人踏着厚厚的羊絨毯走進來。

走到幾人面前時,對方停下腳步。

三人同時擡頭看,就看見了面前氣度沉穩、氣質內斂的男人。

華夫人疑惑、石小天擔心,而華楓,眼神一秒轉亮,好看的桃花眼夾雜着驚喜、擔憂、忐忑……

來人正是傅厲明。

他在三人的注視裡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對着華夫人。

他說:阿姨,您要找的人,大概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