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
邱縉醒來後頭疼欲裂,這才知道昨天孤箭老頭拿來的酒不是普通的酒。邱縉混跡軍隊十數年,酒量自然不差,平常的三五個好漢根本都喝不倒他。而昨天只是小酌幾口,一罐還未見底,就已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呼~~~”
一陣氣罡在邱縉身體周圍炸開。
邱縉一愣,連忙運轉體內的天地元氣,發現原本聚集在自己經脈各處的天地元氣,竟全都涌入身上各處穴位。以前身體只能儲藏一瓢水的天地元氣,現在的數量足足可盛滿一缸。而且虛虛實實的元氣,現在已而慢慢開始化虛爲實,粘稠的程度,堪比實物,也就是表明現在邱縉體內的天地元氣可以化爲外用,攻守皆備。
是小雕突破到築基期,還是箭老頭的酒有破境功效。邱縉覺得這兩種可能性最大,至於其他方面邱縉並沒有多想,前段時間還苦苦追尋的先天境,沒想到一夜便入,修真有時當真修的是機緣巧合。
邱縉搖晃着身體從沒羽山後的懸崖邊一躍而下,連忙嘗試早就瞭然於心的先天境氣罡外放之法,只見雙腳生風,原本急速而降的速度減緩很多,最後穩穩的落在沒羽山後的山澗旁。邱縉手捧山泉喝了幾口,從身上摸出青瓷瓶倒出兩粒丹藥,嚥了下去,頭疼之感頓時減弱許多,不一會便神清氣爽,頭腦清明。
邱縉疏通體內濁氣,隨手撿起一根竹枝,凌空揮灑了起來,一套不見出處的劍法行雲流水般的耍完之後,邱縉這才發覺自己體內元氣流轉,渾身受潤,似有無窮無盡的力氣,邱縉下意識要再用竹枝走一遍劍法時,就發現箭老頭正在自己上空望着自己。
邱縉問道:“昨天的酒想必不便宜吧?”
獨孤羽箭嘴角一笑:“也就一金丹期人頭的錢。”
邱縉皺皺眉頭,還未開口,就被凌空的獨孤羽箭一袖甩在沒羽山山後野林。
獨孤羽箭只說了一句話後便消失在邱縉的視野之中。
“還想吃雞,築基期的肉纔好吃。”
……
箭羽城蔚然的天空,俯瞰着沒羽山後的茂盛深林。
沒羽山坐落在銘國東北方,接壤金國東南方向領土,一直做爲銘國東北門戶,軍事重鎮。而箭羽城內軍事政務數百年來一直都被故人山莊所把持,外人休想插手半分,連銘國皇帝見到故人山莊莊主獨孤羽箭,也要執晚輩禮,道一聲獨孤老仙人好。
最近十年,原名沒羽山莊的故人山莊自老莊主從金丹期突破萬象期迴歸莊內之後,沒有半點擴大勢力範圍的傾向,畢竟萬象期強者是可以在世俗界開闢一上宗門的,而故人山莊僅僅是繼續佔據祖傳的箭羽城,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着實讓各方勢力摸不着頭腦。
當年,銘國國君拿六座銘國東北城池作爲故人山莊的私人領土封賞孤箭老人時,也被孤箭老人一口回絕,僅僅是派遣自己侄孫一家進京面聖,後官拜工部尚書。虛則是感謝銘國國君皇恩浩蕩,故人山莊願效力於銘國皇室;實則是以自己侄孫作爲朝廷人質,安撫銘國皇室的惶惶之心。
獨孤羽箭中年時修爲進階無望,在一次與銘國老皇帝下棋時,曾笑言要佈局北境三十三國,其謀略與手段一直被銘國皇室忌憚。畢竟萬象修爲的莊主,加上獨孤世家的底蘊,還有能鑄造天下聞名的箭羽的技藝,如若沒有修真界勢力的牽制,這份硬實力放之這三十三國中的任何一國,其軍力都足以稱霸北境,傲視世俗界。
……
故人山莊主殿,軒轅殿內。
一身灰袍的盈星澤身後站一位金丹期與十位築基期修士。
“獨孤莊主,我們盈,葉,殷三大家族所提出的要求不知是否想好?”盈星澤向坐在主座上的獨孤羽箭問道。
“此事真是難爲老夫了!”獨孤羽箭不鹹不淡的回覆一句。
“哦?不知莊主有何爲難,說與我們三大家族聽聽,既然莊主已經答應與我們三大家族聯合,我們自當竭盡全力的幫助貴莊排憂解難。”
“這次你們三大家族已經給出足夠的價錢,連十一個上好的箭鼎都已送到,老夫也不好再推責什麼。只可惜……”
“可惜什麼,老莊主但說無妨。如若條件還沒能達到莊主預期要求,我們三大家族還可以再多點退讓。”盈星澤急切道。
“只可惜並非老夫不能,而是老朽實在不願,不忍心看着殿中這十一個活人被生生練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箭鼎。”獨孤羽箭道。
盈星澤心中冷笑,卻又沒露半點聲色,心中暗道這老鬼真是歲數越大臉皮越厚。
修行者能爲了修行六親不認,哪裡肯在乎這十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盈星澤話鋒一轉,陰沉問道:“老莊主,聽聞大金國的邱縉已經來到貴莊?”
獨孤羽箭並沒有刻意隱藏邱縉來故人山莊的事情,對盈星澤的話只是回覆一個“嗯。”便繼續老僧入定,不再理會殿下衆人。
盈星澤看着獨孤羽箭,按捺住脾氣問道:“老家主以家族隱秘相逼,我大哥纔沒有對他的女兒嚇死手。但邱縉曾經幫助盈玉兒數次擺脫掉我們盈家的追捕,罪不可恕,既然我們三家與貴莊已經聯盟,還望莊主以大局爲重,交出邱縉。”
獨孤羽箭原本閉着的雙眼,猛然一睜道:“你們盈家無能,反而問老子要人。別拿聯盟不聯盟的脅迫老子,惹怒了老子,直接千刀萬剮了你,量盈星淵也不敢拿老子怎樣。”
話沒說完,獨孤羽箭便拂袖起身,邊走邊罵道:“什麼玩意兒,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留下一臉尷尬的盈星澤呆呆的站在軒轅殿上,隨後盈星澤也是怒哼一聲,抹去嘴角流出的鮮血,帶着十一位修士轉身離去。
隨即,獨孤羽箭對外宣稱已突破萬象,躋身凝神境界,需閉關數日,不再會客。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三大家族,也得到盈星澤傳來的消息,獨孤羽箭身上的元氣波動疑似突破萬象踏入凝神,這在各個家族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獨孤羽箭這時候踏入凝神境,使得他們的整個計劃都要隨之變動。
......
夜間,沒羽山後的懸崖邊上。
“先天境界只是踏入修真的第一步。修完先天,踏入築基期,方纔能稱的上真正的修士。”白衣花髮老者,邊吃着雞便對一旁入定的年輕人說道。
“一切法門,一切修行人修行都離不開禪定。你現在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入定,欲入禪定,須先打通全身脈絡,後天境界之所以把元氣放置入脈絡之中,便是爲此時做準備。”老者邊說邊用潔白的袖口,擦拭嘴邊的油膩。
“怎樣才能開通全身脈絡呢?只有六根清淨,不逐六塵,不散亂,不昏沉,正念堅定,人體內的元氣才能生機不絕,旺盛圓滿。當心境久不動,元氣一步一步的積累,到一定的量後,氣脈自動會被旺盛的元氣打開。”老者說完,連喝一大口酒,然後打了打嗝,向那位入定的年輕人繼續說道。
“何爲心靜,不求不急不迷不愧,靜靜等候,等到精足氣足神足時,氣脈自然會通。三昧定境自然要先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徹底疏通氣脈,那要先了解人身的結構。人身有三百六十五個大穴,對應華夏古地春去秋來冬消夏漲的一年四季的時間。華夏上古時期仙人,曾傳易數,易數以九爲最大,以九歸真。所以人身每個穴道應該填滿九口元氣。一天十二個時辰,一時辰六刻鐘,每刻鐘二十分鐘,即二十分鐘填滿一處大穴,一時辰填滿六處大穴,一天填滿七十二處大穴。大約五天即可鞏固先天境界,而後更進一步向築基期邁入。”
老者又猛喝一口酒,嘴裡砸吧着酒香,睡前自言自語迷迷糊糊地道:“進階真好啊,隨着境界的提升,壽元也跟着增長。”
邱縉邊聽剛踏入凝神境界的箭老頭講述先天境界定階之法,邊控制全身元氣瘋狂的運轉。身體內的元氣數量每運轉一次,就會變少一分,元氣在體內呈大周天路線運轉,一圈,一圈,一圈,直至第七十二圈的時候。
“蒙~~”
邱縉體內被元氣封住的穴道,緊緊一縮,原本白稠色的天地元氣漸漸轉紫,身體內各個穴位也縮小到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小。白稠色元氣越來越少,到最後身體內部被紫色元氣佔據,循環於各個穴位之中。
......
箭羽城,一處府邸內。
盈星澤的手下恭敬的向其主子說道:“二家主,獨孤羽箭宣佈閉關穩定凝神境界,所以故人山莊在這幾天內應該不會再有任何動靜。屬下一直派人死死盯住故人山莊,一旦邱縉脫離獨孤羽箭的掌控範圍,屬下安排的殺手便可就地將他格殺。”
“此事不急,先把大哥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再說。不過邱縉既然招惹到了我們盈家,早晚都會被我們的人抓住,再說他也是龍藏秘境的八道索引之一,暫時殺不得,抓住他後把他囚禁起來送回盈家即可。當然,一番苦肉之痛是免不了的。”盈星澤顯然覺得大勢在握,弄死邱縉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如果不是孤箭老人阻攔,邱縉現在已經跪在他的面前了。
“那是當然,屬下會拿捏好分寸的。”
“哼,敢和老子搶女人,估計你是嫌命長了。”盈星澤眼中滿是醋意與冷意。
......
五天後,沒羽山中。
“箭老頭,先天已成,我要走了。”邱縉開始收拾自己行李。
“百戰域這次你是鐵了心要去了?之前我隱匿天機,給你算了一卦,此次前去,九死無生啊。”獨孤羽箭勸道。
“雖然在三年前,你我就已經暗中籌劃此中事宜,但我們現在手中的底牌遠遠沒有達到當初的最高預想。加上不光北境的所有勢力,連華夏古地的夏商周三聖朝都會遣人來插手百戰域的事情,現在前去,無疑是蚍蜉撼樹。”獨孤羽箭看邱縉不聽,繼續勸阻道。
“凡事謀後而定,小子啊,你就算再費心機,現在動身仍是不合時宜,不如我們從長計議,再做打算?”獨孤羽箭看邱縉仍是不聽,最後只能用商量的語氣道。
邱縉仍然不爲所動,繼續收拾自己去百戰域所需要的行李。
“你這頭犟毛驢!罷了,你還是在莊內安心修到築基期,我再送你去百戰域,可否?”獨孤羽箭又退讓了一步。
“箭老頭,當年仙人二指百戰,而後三指東海,就說明我命不該絕於百戰域。”
“可現如今百戰域宛如沸開的水,就算是我,稍不留神也會殞命險地。你連自保能力尚且都沒有,又何談向天尋根問底?”
“我命由我不由天!箭老頭,兩個月後百戰域相見,走啦!”邱縉說完,跨上從金國騎來的老馬,一騎絕塵,朝北方行去。
“世人皆若說我,議論紛紜
所說莫衷一是,真假難分
無所謂命中孽緣,是非恩怨
我偏要挺身迎上,短兵相見
不過草絮皮囊,赤手空拳
當是風山雪嶺,東海青天
便是博弈輸個徹底,死又何懼
不過是空手而來,赤身而去。”
......
這一天,獨孤羽箭答應爲三大世家制作一枚金丹箭鼎,十一枚築基箭鼎。
不過,羽箭城外前去捉拿邱縉的盈家殺手,全部在追捕途中暴斃而亡。
盈星澤初入萬象的修爲,被獨孤羽箭一掌打回金丹期,含恨拿出盈家家主賜予的保命信物後,拼死方纔逃回盈家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