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順着水流向動北飄去。林海坐在筏子前端手裡抓着長槳,小胡飛坐在筏子後端,雙腿被林海綁在了筏子上,兩匹馬的繮繩死死的栓在筏子後的凹槽裡。過了一段平緩的水路後轉爲水流湍急,林海雙手舞動着長槳,控制着筏子前端得方向,避免發生撞壁的意外。一炷香後,水流漸漸平穩。林海回頭望去,以出了險峻的大山。
“校尉,剛纔好生危險。”胡飛身體不斷的顫動着,臉色慘白。
不多時林海尋到一個山間淺灘。奮力揮動長槳,木筏一頭扎進了河邊的泥沙中。林海回身將幫着胡飛的草繩解開,牽着馬上了岸。這一段水路着實讓這兩匹戰馬費了力氣,上岸後窩在地上喘息着。
林海右手在腰帶上一抹,青光閃過,兩身乾衣服出現在他手裡,轉身遞給胡飛時,驚的胡飛瞪大了眼睛。二人出山前雙手空空,現在林海演了這樣一出。“校尉,太神奇了。”胡飛臉上閃過崇拜之色。
林海呵呵一笑,拍了拍胡飛的腦袋。“快些換上,否則山風一吹容易着涼。”說罷林海擡頭望了望大概確認了下方向,心中篤定,快速換好衣服,二人牽着馬向北走入山裡。
一路上林海簡單的做着標記。儘量尋找適合虎賁營大軍通過的道路。胡飛邊走邊問道,“校尉,萬一遇到外人,我可不可以稱呼你爲少爺。”
林海看着胡飛純真的臉,“直接叫林大哥變成。”林海頓了頓,“如果遇到突勒克人,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啞巴奴隸。省的別人起疑。”
胡飛一個踉蹌,“林校尉使不得,您怎麼能當我的奴隸呢?”說罷一臉苦澀的看着林海。
林海“哈哈”笑道,“我記得草原上沒有下人一說,只有奴隸,而且我不會說突勒克話,別人肯定會起疑的。所以啞巴奴隸省事。”
“那也不成,現在邊關有戰事,如果別人問我帶着奴隸瞎逛遊啥。我咋說。”胡飛一本正經的問道。
林海一頓,“這.......”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現在必須定好套路,如果被認作是中州奸細,得不償失。於是林海擺了擺手,示意胡飛歇歇再走。
胡飛將兩匹馬栓再樹上,解下馬背上的水囊。同林海一起坐在樹下,“校尉給,喝口水吧。”
林海“咕嚕”灌了幾口水,隨口問道,“胡飛,草原上部落衆多。我們冒充什麼人比較安全。”
胡飛想都沒想張口便說,“怎麼都不安全,現在打仗呢。草原人肯定對我們中州人不和善。而且裝也的裝的像,所以最好別裝突勒克人。我爹當年在草原做販賣生意。這個我還比較熟悉,”
林海一挑眉,“哦。仔細說說看。”
“在邊關暢通的時候,中原有很多商人來草原走商,販賣一些茶葉、紙張、生活用品。他們有賣不了的我爹爹就收下。如果他們想購買馬匹,毛皮也可以重我們這裡交換。”胡飛解釋了下。
林海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說道,“那你爹爹應該得到草原部落首領的同意才能做這販賣生意吧。”
胡飛點了點頭,“嗯,因爲爹爹做生意價格公道,所以和幾個小的部落首領關係不錯。非常歡迎我們在他們的部落設氈房做生意。可去年爹爹不知道聽到什麼風聲,跟隨着商隊返回中州,中途商隊卻被馬賊劫了,爹爹讓他們打斷了腿。我們勉強逃回燕京城,和親人團聚。我恨那些馬賊,正好燕郡徵兵,我就報名了。”
林海一蹙眉頭,“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回通過考覈。”
胡飛抹了抹後腦勺,“我謊報了說,我十六了。可他們說我個子小,身板不好還是不要我。我死纏爛打。正好韓闖校尉經過,他問我會什麼,我就說我會草原很多部落的話。然後韓校尉就帶我進了親兵營。本來我爹爹不同意,但一聽給鄭將軍做親兵,一下子跟變了個似的,不僅同意了,還很高興。”
林海噗嗤一笑,“你個小鬼頭。路上如果碰到突勒克人,你就選一個你最熟悉的部落承認是他們的族人。”
胡飛好像想明白了,點頭點頭,“那我就說我是乎倫氏。”
“乎倫氏?”林海問道。
胡飛沒想到身邊的這個校尉很隨和,就跟鄰家大哥一般,他不在那麼拘謹,回答道,“乎倫氏是關外比較近的一個小部落,很多中州商人進草原都會到這裡休息。所以部落不大,只有少數人放牧。大多數都在做中州人的生意。”
林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猜測出山也最多也就是草原的邊緣,所以附近的突勒克人應該知道乎倫氏。”
胡飛一臉爲難的看着林海,“校尉你真要裝啞巴奴隸?”
林海鬱悶無比,胡飛一直糾結着個這個問題,有些心虛。
林海一繃臉,“胡飛。”
胡飛一愣,沒想到林海突然間變了臉,趕緊起身,這個小鬼頭入營的幾個月倒是把規矩學的通透,“在。校尉有何吩咐。”
林海憋住沒有笑出聲,“應該按剛纔計劃進行。”
胡飛彷徨的看着林海,本以爲林海要發火,嚇得他心噗噗直跳,“得令。”
林海搖了搖頭,過去解開樹上的繮繩,“活寶,咱走吧。”
胡飛轉過頭衝着林海呵呵一笑,“我爹也這麼叫我。”
林海突然覺着有種無力感只能詫然失笑,胡飛的言行舉動卻讓他想起了在燕京上學堂時他也這般古怪精靈。
這一天,林海和胡飛在山裡一直轉悠,到不是林海尋不到這正確的方向,而是將山裡的情況摸索清楚。小雷一直在空中盤旋,日近黃昏不忘給林海打回了獵物。胡飛對於小雷十分好奇,鼓着勇氣將小雷抱在懷裡,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小雷則習慣了被人寵着,窩在胡飛懷裡打起了盹。“校尉,這些天我能抱着小雷睡覺嗎?我很喜歡它”小雷至今也只長到山雞般大小,於成年的擎天雷鷹體型相距甚遠。
在一邊烤肉的林海扭頭說道,“成。只要你喜歡。”
胡飛眼珠子一轉,湊到林海身前,“校尉,我決定了,聽你的話,就叫你林大哥了。”
“好。”林海已經缺乏和胡飛聊天的勇氣了,儘量簡短的回答。
二人吃飽喝足後,林海沒有讓胡飛休息,卻讓胡飛教起他突勒克話。胡飛衝最簡單開始傳授林海,可這突勒克話太饒舌了,林海學起來很費事,胡飛畢竟還是孩子性情,林海儘量努力模仿,依然把胡飛氣的失去了耐心。
胡飛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林大哥,我求你了。你還是就裝啞巴奴隸吧。”
林海被胡飛不經意的一句話嗆到了嗓子眼。卻死纏爛打好話說盡,央求胡飛繼續教他,胡飛嘆了口氣,“林大哥,看你如此用心。我就勉強當你一次先生。但我說句實話,你也太笨了。我學的時候根本不覺着有這麼難。”
林海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看着滿天的繁星,他今天最後悔的一件是就是帶了一個十四歲的兵出山。
胡飛被林海叫了起來,去看到他躺下了,“林海大哥,你還學不學?”
“今天不學了。”林海沉聲說道。
胡飛沒有做聲,抱着小雷緩緩睡去。
第二天清晨,林海與胡飛繼續在這茫茫大山中,尋路探查。林海順便跟着胡飛學習語言。過了晌午時終於有所發現,在山中尋找一個大峽谷。足夠容納虎賁營將士。林海沿路返回,將標記補齊。算是解決最棘手的問題。
林海將淺灘、路上的標誌、峽谷的位置清楚的寫在小字條上,綁在了小雷腿上。“靠你了,將信送回山谷。我在這等你。”說罷,小雷振翅而起,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一個時辰後,小雷返回。二人再度啓程,一路向西。日頭漸漸沉入西山,山路豁然開闊。林海和胡飛翻身上馬,策馬狂奔。不多時變出了山。
林海第一次來到草原。眼前的景象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一望無際的草原映着夕陽十分美麗。
胡飛卻不以爲然,“林大哥,這有啥陶醉的。這分明就是個一個高坡上長了些草罷了,真正的草原不是這樣的。
林海被胡飛一句話說的無比尷尬,“這不是草原?”
“中州不長草?”胡飛側臉問道
“長啊。”林海一臉狐疑的說道。
胡飛一臉老成的樣子,“既然長你就應該見過的啊。這和中州長了些草的地方一樣。”
“呃........”林海心知,他被這個小鬼頭鄙視了。
“那草原什麼樣?”
“很廣,廣闊到你策馬跑好多天後仍然看到的是草。”胡飛自信的說道。
林海恨不得將牙咬碎吞入肚子裡。
胡飛仔細的想了想後說道“還有,草原上會看到成羣的羊在吃草,成羣的馬在狂奔。草也要比這高很多。”
林海深深得吸了口氣,“走吧。”策馬而出,胡飛緊隨其後。
一刻鐘後,林海突然向北望去,一隊人正向他們狂奔而來。林海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剛出山就碰上了突勒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