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傳達給朝廷的消息指明突勒克人的攻勢是在春分發動,時間本就不充裕,邊關的防禦安排緊趕緊,也得到春分前才能到位。可突勒克人提前十天的出現,卻讓白鄺手足無措。由於張德凡還在趕往盧龍大營的路上,而白鄺卻提前調動了各大營的兵源部署。如果此時榆關出了問題,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白鄺木然坐在軍長中思考着接下來的應對,一衆參將無人敢說話靜靜的等待着。此時下達任何一條命令都是冒險,再和突勒克人賭博。白鄺手捏着眉心,閉着雙眼,他在猜測突勒克人接下來的行動,他得爭取主動。“傳我命令。”白鄺揚起了頭,一臉的決然。他斷定突勒克人不會發瘋的進攻。衆參將聽到白鄺大將軍的聲音急忙準備着。
“火速傳令盧龍大營,全力鎮守榆關。哨兵前探二十里。撤回關外千人隊。不可出關迎敵。”白鄺說道。
“得令。”
“火速傳密雲大營,屯兵北古口。關防物資軍械全部加快調集。”白鄺不加思索的快速下達着,一切籌劃均在心中。
“傳令漁陽大營,增兵黃崖關三萬。哨兵前探二十里。發現敵情憑險而御,切不可出關迎敵。”
“得令。”
“派王棟接任張家口主將。命他趁夜派出哨兵探關外三十里,尋找敵蹤。加快設置山側重弩,切記隱蔽。”
“得令。”
“傳令獨石口馮戰,三日內山口外寨還立不起來,提頭來見。”
“得令。”
“八百里加急寄送忻口大營,命潘將軍注意突勒克人提前進攻。”白鄺不知晉陽郡情形,但是逐郡出現突勒克人就不能再大意了。
白鄺下達命令後,衆參將各自安排。獨自坐在軍帳的白鄺呢喃道,“不知突勒克哪位首領給我送的這份禮,我白鄺記下來了,如爾等再敢叩關,保證你有來無回。”說話間白鄺雙眼微微眯着,閃過狠厲之色。白鄺守關善用重型軍械,重弩,連弩炮,投石車。在白鄺的軍事法則裡佔據地形優勢情況下,軍械要比人管用。
白鄺憤怒震驚之時,孛日帖赤那正和託雷暢飲着,“託雷,聽說你今日又使出匿行箭射殺了守關將領,沒有親眼所見真是遺憾啊。”
託雷呵呵一笑,“大俟斤過譽了,雕蟲小技而已。”
“託雷謙虛了,特日格進過你一番指點都是我帳下第一神箭,可惜喪命於晉陽郡了。”孛日帖赤那臉上顯出暗淡,特日格是他最信任的附離。
託雷舉起碗,說道,“敬大俟斤,失去總歸會在中州成千倍的討回來。草原猛士何其多,我再給大俟斤挑選幾個,不必傷懷。”
“幹。”二人一飲而盡。
金狼軍已經駐紮,而燕郡的一切安排都是託雷負責,所以孛日帖赤那問道,“接下來你有何計劃?”
託雷頓了頓,說道,“齊國派來的新主帥名叫白鄺,是齊國成名已久的大將軍。他沒有鄭風那般銳利,卻如同磐石一樣堅固。而且白鄺一到燕郡就以戰事爲由,將軍政集權在手,燕郡郡守這個棋子需要下在妙處。”這就是突勒克人,對於敵人從不輕視。
孛日帖赤那定了定神,“攻城軍械還在籌備中,強攻關隘對我們很不利。但仍需要摸摸這個白鄺的防禦戰術,這就如我們草原的猛士訓馬一樣,再狂野的馬兒也需要摸摸脾性。”
託雷嚴肅的說道:“大俟斤言之有理。我會安排。春分前逐郡、燕郡、盧龍郡會應接不暇的承受我們的攻擊,我明白您的難處。”
孛日帖赤那臉上露出鄙夷之色並且說道,“齊國的老太傅,鄭國公。讓您看看我草原人不僅僅是好猛鬥勇之徒。”幾十年了,孛日帖赤那對於鄭老這句不客氣的話仍然耿耿於懷。說罷臉上劃過一絲詭異,心道,“老頭子,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次日,張家口和獨石口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突勒克金狼騎兵的騷擾,獨石口的山口外寨在齊國守軍的奮力反擊下才得以保住。雙方互有損傷,但齊國明顯吃了虧,突勒克人飄忽不定的行蹤和來去如風的戰術讓固守在關隘的守將十分無奈。這正是鄭風這二十年間摒棄了死守,改爲出關迎戰的原因所在。因此突勒克人在行動前第一目標就是刺殺鄭風,鄭風太銳利了,從不畏懼與突勒克騎兵對戰,二十年間無數次於“打秋風”的突勒克各部落的騎兵對戰。鬼變的戰術加上騎陣的靈活應用,讓他的威名傳遍了草原上大小部落。
隨後幾日燕郡和盧龍郡也不同程度的出現了突勒克騎兵的騷擾。戰報如同雪花般降落在逐鹿大營。果不出白鄺所料,整個邊防都出現了突勒克人的騎兵,但派出的哨兵不是無功而返,就是身死關外。至今對於突勒克出兵規模,紮營何處一無所知。這讓白鄺惱怒不已。
“該死的突勒克人...別讓我抓到你們夾着的狼尾巴。”白鄺在軍帳裡爆了粗口。
處於深山的林海自然不知道此時邊關的征戰已經拉開了序幕,但方清卻從鄭風那裡得到了戰報,他有些坐不住了,掐算了下日子,已經二月初十,林海離開十多日了卻杳無音訊,回營後方清手書一封,命韓闖着人火速送入山裡。這樣耗下去,如果白鄺來個先斬後奏,奪了林海的兵權,林海都無從反抗。
林海給了三百將士充分的信任,從出發算來已經八天了,這八天來駐紮在山谷裡的將士無所事事,心裡卻受着煎熬,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等人,幾天來山谷中的每個人都品嚐到了什麼叫望眼欲穿,什麼叫心急火燎。林海面似沉靜,這是做給將士們看的,可心裡卻着急上火,俊俏的臉上憋出了幾個火疙瘩。這是林海決定等待的最後一天。如果今夜他們還沒有回來,他將拔營出山,前往逐鹿大營。
天色漸漸暗了可山口處仍不見人影,林海傳令下去四更拔營出山。不多時,夜幕籠罩了山谷,將士們點起了火把,起竈做飯。林海坐在營帳邊愣着神,突然小雷的一聲鷹啼引起了林海的注意。但這幾天看管了林海肩膀上立着的小鷹,衆將士已經見怪不怪了。林海凝神向上望去,看到小林在山谷上盤旋着,突然向北俯衝又拔起。林海一愣,隨即明白了小雷的鷹舞。
壓抑了太久的林海蹦了起來,“來人。”
“在,校尉有何吩咐。”離林海最近的士兵奔了過來回答道。
“快,給我派三百人向北出山谷接人。帶上些吃喝。”林海着急的說道。
這士兵一愣,然後衝着林海高聲說道,“得令!”奔回營地順手叫了人帶上了吃喝就想山谷外瘋狂的奔去,正在吃飯的將士們一個個站了起來,衝着山谷口直愣愣的看着。
不多時,山谷口人影閃動,隨着距離的拉近,模糊的身形出現在衆人的視線當中,他們一個個相互攙扶,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甚至有人是被林海派去的接應的人揹回來的。當他們走進是林海清晰的看到,一個個嘴脣乾裂,腳下無力,精神萎靡。只有林海的派去的十名親衛看上去腳本還算沉穩一些。
李鋒毅咬着牙,拖着疲憊的身子向林海挪來。林海依然杵在原地,這樣的情形是他沒有想到的,可以想象這些將士這幾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的眼裡溼潤了,他只下達了一條命令,而眼前的這些人卻是在用生命去完成。
李鋒毅顫顫巍巍的站在林海面前,氣若游絲的說道,“稟..校尉...全隊三百一十三人...全部返回...其中...二十人摔傷...傷勢頗重...路尋到了。”說罷李鋒毅一頭栽在了林海的懷裡。
“來人,騰出一片空地。讓他們休息。造飯..燒水。”林海快速下達命令,他的聲音將一個個出神的將士驚醒了,紛紛退開。空出了一片開闊地。
林海將倒在他懷裡的李鋒毅放在地上,一股木玄力貫指而出進入李鋒毅的經脈中,幾個周天後,李鋒毅慢慢轉醒,他正要說話時,林海搖了搖,“好好休息。”
林海起身,此時出行的三百多人都已經返回營地,林海大聲說道,“不要喂生冷的東西,先喂一些水,然後熬一些粥,記住切入給他們吃乾的。將他們身上的衣服剪開,熱水擦拭,傷口上藥,換上趕緊衣服。”
“校尉放心。”周圍的士兵說道。
林海環視了一圈,大多數人都是缺乏休息,缺水而脫力。他稍稍放心,說道“將摔傷的將士擡到我營帳內。”
一個時辰後,經過林海的診治這些傷勢比較重的士兵情況逐漸穩定。大多都是摔斷手臂和腿,只有幾個人臟腑受傷,被林海逼出淤血後慢慢轉醒。隨後交給士兵照看着。
林海走出營帳,看到十名親衛在他的營帳外盤膝修煉着,林海的腳步聲驚東了常志,二人對視一眼,林海說道,“辛苦了。這一路幫不少人渡氣續命,消耗不小,這是一瓶回氣丹。分給大家,對你們有幫主。”這回氣丹是林海從珍寶軒買來的低級回氣丹,只適合玄悟境的修行者服用。林海留在身上已無大用了。
常志一愣,隨後從林海手中接過丹藥,分發給衆人,正要將丹藥遞給林海時,林海擺了擺手,“留着吧。趕緊恢復。”
從衆人歸營後,李鋒毅的話中林海得到了他想知道的。至於具體情況他卻沒有忍心繼續問,而是先讓大家休息。
林海走到溪邊,用冰涼的水撲了把臉,臉上露出了這幾天難得的微笑,“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天爺總是會將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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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些事情,逍遙比較忙,回來晚了些。剛剛碼出來,忘大家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