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面上冷冷地看着他作怪,只見小傢伙筆直的站在牆腳,一臉極度可憐兮兮的模樣。擡頭對着自己的孃親,嘴裡一直喃喃自語:“爹爹快回來,小肉包好可憐,孃親,不愛小肉包。”
“好了,別碎碎念,好好給我站着,沒有一刻鐘,不準動!”蘇黎說罷轉身回了將牀上給他們做到一半的衣衫拿起來。
這小傢伙越來越搗怪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還孃親不愛咧。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將他摟在懷裡好好的揉捏一番。
“孃親,你愛小肉包嗎?”半晌後,看到自己的喃喃自語沒有效果後,小傢伙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趴在蘇黎膝蓋處,擡起頭,認真的看着正在縫衣服的孃親。
“愛,怎麼會不愛呢。只是你老是不乖,孃親會生氣。”蘇黎放下手中的針線,看着眼前這個才八個月大的兒子。
他真的算很好的了。才八個月大就會說話,能夠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表述完整。雖然說走路還不是很穩,經常搖搖晃晃,偶爾摔倒。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決心。
好像自己對他的要求,有些過於嚴格。至於小熊熊,現在爬還不是特別的利索,別說走路了。就連說話,最多也就說兩個字。比起小肉包,她算是遜了不少。
但相對的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說話比人家早。至於爬,可能比別人家的體質,還要再弱一些。
“孃親,小肉包乖乖,孃親不氣!”小傢伙拍了拍自己孃親的腿,安慰道。
“好,你乖乖。那你先去睡一會,孃親給你和妹妹做衣衫好不好?”蘇黎看了看手裡的衣服,這就快過小年了,不知不覺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雖然才過了一年,但早已物是人非。去年和今年的情景,完全是兩個樣子。想到屋裡頭關的那一位,蘇黎都快忘了,到底有多久沒見到過她了。
自己不見也罷,也不準別人在跟前提醒關於她的事情。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一輩子讓她有的吃,有的喝,早已足夠了。
雖然當初才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也沒想要去深究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如今的生活,她很知足,有一雙可愛的孩子在跟前,前線還有這丈夫的牽掛。能夠吃飽喝足,這一切就夠了。
小肉包看了娘一眼,在看看她手上的衣衫,小腦子想了想:“孃親,小肉包,長大了,給孃親,漂漂衣服!”
“小肉包真乖,娘等着你長大,給娘買漂亮的衣服哈。現在你要乖乖去睡覺,乖乖吃飯,這樣才能快快長大。”
蘇黎放下手中的衣衫,將小傢伙抱起來,放在牀上,輕輕的拍哄着他入睡。
“夫人!”小草進屋的時候,剛還想說什麼,蘇黎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小肉包,又指了指外頭。
小草點點頭,轉身出去,站在屋檐下,等着女主人。
“說吧,怎麼了?”不多時蘇黎在確認小肉包已經睡着之後,才走了出來。
“夫人,現在已經距離小年也沒幾天了,村長讓我和你說,準備一下分發給村民的東西,要在小年之前給到各家各戶,好讓他們過個好年。”
蘇黎聽到這,也點點頭。這個地方的人,很是重視小年。在他們看來,邁入小年,其實就是等於馬上過年。
往年的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就開始各種梳洗,準備年貨等等。如今因爲幫他們家做事的緣故,現在因爲大棚子,荷花村的人,有些還是在忙碌。
“好,你讓大舅他們過來一趟,我有事要找他們。”那個花生也該拿出來榨一下了。來年要用這個榨油的,現在這個找舅舅他們實驗一下看看。
然而沒多時,小草再次回來了:“夫人,門外有人找你!”
“可否知道是什麼人?”小草會說這話,就表示來人定然是沒見過的。
“不認識,他也沒說。不過他們運了好多東西過來,看樣子都是糧食。”小草從沒想過,除了那個顧公子之外,還會有人給夫人送糧食的。
聽到是糧食,蘇黎的眼睛瞬間睜大,她現在最缺的就是糧食了。這到底是何人,居然雪中送炭,莫非是送錯的?
不顧寒風凜冽,蘇黎穿着單薄的衣衫,連外套都沒穿上,連忙往外走了出來。小草看了一眼已經遠走的夫人,連忙拿起外套,跟上前:“夫人,外頭冷,先把衣服套上。”
門外的蘇黎,看着一車車的糧食,內心激動無比。
此時一個年約四十歲,留着八字鬍的男人,走上前,看着蘇黎,先是一楞。眉頭微微輕皺,上下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蘇黎一番,隨即想了想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們是何人,送這過來是受了誰的命令?”蘇黎沒時間觀察眼前的男人,因而也沒看到他剛纔看自己的眼神。
“苟夫人你好,我是青陽家的人,這五十石糧食受家主的吩咐,前來送給夫人過年。”八字鬍男,心裡微微詫異,這世上既然有如此相像之人,雖然留了一個心,但也沒太往心裡去。
蘇黎一聽是青陽家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夥兒進來喝杯熱茶吧,小草,你去叫二舅他們過來,將糧食放進去。”有了這五十石,這荷花村的村民,今天就能夠給到他們足夠的半年幹活的五十斤糧食了。
之前爲了給前線捐糧食,沒加或多或少都減少了糧食。如今這有五十石,可以多給一些村民,還有梨花村的,也可以挨家挨戶,適當的給一些讓他們先過個好年。
“不了,多謝夫人的好意。這年底了,家裡還有很多事,等着小人去做。夫人收下就好,小人這就回去彙報了。”
來人讓人將糧食一一卸下來,抗進院子裡,對着蘇黎拱了拱手,不待她多回答,帶着人和空車,轉身就走。
看着院子裡,堆滿的五十袋糧食,蘇黎內心充滿感動。看來那個青陽大哥也是有心的人,知道自家在捐了之後,生活可能會拮据,這就派人送了這麼多過來。
劉明劉亮兄弟兩過來之時,看到院子裡堆的糧食,雙眸一亮,對着蘇黎道:“阿黎,這麼多糧食,是別人送來的?”
他們剛纔路上過來的時候,有聽到村民在議論。說是有人運送了好幾車的糧食,往夫人家前來。
“恩,舅舅別問誰送的,現在舅舅你看是先把糧食分給村民還是等明天統一呢?我看着要搬來搬去的,也不容易,要不乾脆就讓村民們過來,一家五十斤的領回去吧。至於那銀子還有面粉和油之類的,等過幾天再來領也不遲。”
劉明劉亮兄弟兩看了看,也點點頭。反正也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到時候一起發放也比較麻煩,還不如現在就將糧食先分了。
半個時辰後,荷花村的村民們知道今天要來領糧食,各個精神抖擻。工作了一年,就等着現在了。
之前他們預支了銀子,可還沒預支過糧食。夫人說這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就按照半年的標準來算,這樣一算就有五十斤的米,麪粉二十五斤,油鹽各十五斤,銀子七百五十文。
這些省着點吃,到來年夏收的時候,肯定是有的。想到這,各個忍不住的雀躍。按照往年,這下半年哪還來這些收入。
有些人家在年底養了豬的,和雞鴨的,也就多了一些收入。尋常的村民們,在進入冬季後,地裡沒有任何的收穫,有些人家會進山打獵。有的去鎮裡打短工,有的就在家裡待着。而女的多數都是在家裡縫縫補補,賺些額外的收入,補貼家用。
“大家排好隊,不要擠。每家每戶都是一樣的,記得拿好自己的袋子。拿過的人,按個手印,咱們要登記的。”劉樹凡開始行使他村長的職務。
想到他是管理,一會兒也有一石的糧食,心裡忍不住有些雀躍。這丫頭就是厲害,這纔沒多久,荷花村裡的村民都要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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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說這些,想到荷花村的村民,因爲她,今天的日子都好過,心裡很是欣慰。他劉樹凡做村長做了這麼多年了,一直想要實現的目標,如今讓一個小姑娘給實現了。心裡很是複雜,愧疚自己的無能,也在爲這個丫頭所做的一切,很是感激。
尤其是現在,看到村民們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時。
劉明劉亮兄弟兩兩個人在前天稱着,蘇豪負責登記,劉栓負責接待村民,劉樹凡在那管理村們的秩序。幾個人有條不紊的進行分發的工作。
拿到糧食的村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回到家裡,開始說起蘇黎來。無非是感念她的好,對村民的愛護等等。
使得這段時間來荷花村與他們套近乎的梨花村的村民們,都紅了眼睛。
“小草,你去外頭找個梨花村的村民,和他們說,過小年的前一天,去黃春輝家裡領東西。”看到外頭有梨花村的村民在那探頭探腦的,眼裡發出羨慕的光芒。在看看他們身上單薄的衣衫,蘇黎終究有些不忍。
在春節前,先給他們一些好處,那麼來年他們幫自己幹活,肯定會更加賣力吧。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蘇黎,渾身痠疼不已。小熊熊睜着大眼睛,看着孃親還在那和小芽姐姐說話,而且還時不時的捶打一下自己的胳膊。小傢伙爬到蘇黎的跟前,伸手拉住蘇黎的大腿,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娘,熊熊,捏捏!”小熊熊說着,由於不敢放開手,怕摔倒,就用下巴指了指蘇黎正在你捏捶的肩膀。
小芽這才反應過來,夫人這是給累的。伸手想要給蘇黎捏的時候,看到小熊熊癟癟嘴,有些訝異的看了她一眼。
“熊熊,娘,捏!”看到小熊熊自告奮勇,要給夫人捏,小芽笑着搖搖頭。
“等小熊熊再長大一點,就給小熊熊捏,好不好?”蘇黎看了一眼小熊熊,深怕她摔倒,讓她坐下。
小熊熊看到孃親不要自己捏,還要自己坐下時,雙眼迅速溢滿淚水。
“小熊熊乖,不哭了。都是孃親不乖,不懂事,讓我們的小熊熊哭了。怪咯,不哭,哭得小芽姐姐都心疼了。”
小芽抱起小熊熊,輕聲哄了兩句,看到她依舊在抽泣之後,無奈的嘆息一聲:“夫人你自己搞定吧,我可是哄不好。”
回到孃親懷裡的小熊熊,瞬間止住了淚水,展開笑顏,討好的說道:“孃親,捏!”
蘇黎已經累了一天了,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這些。
這時小文帶着小肉包進門,而他們的身後則是跟着兩隻狗。小肉包看到妹妹哭了,眼角還掛着眼淚,頓時對蘇黎指控道:“孃親壞壞,讓妹妹哭。壞壞孃親,不愛了!”
小肉包說完,搖搖晃晃的跑到蘇黎跟前,一臉的指控。隨即轉頭對着妹妹道:“妹乖,不哭,等大大,找爹。”
蘇黎一聽這話,頓時什麼睡意都沒了。這個小傢伙真是越來越單大包天了,居然還能想出離家出走,去找爹的戲碼。
“小芽,咱們這個事情,明天再說,你把鞭子給我一下。”蘇黎這下是真的冷下臉來了。看來這鞭子得天天打才行啊。
小肉包一聽鞭子,渾身瑟縮一下,小熊熊則是渾身僵硬。兩個小奶娃都睜大着眼睛,一臉驚恐的表情,看着蘇黎。
“孃親,乖乖,不打!”小肉包快哭了,爲什麼孃親又要打自己,果然孃親就是不愛他。
“那你爲何想着帶妹妹去找爹?”蘇黎強忍着恐懼,面色一凜,口氣兇狠的說道。
一想到這兩個小傢伙,有可能趁着自己活着家人忙碌的時候,自己偷溜出去,找爹什麼的,她的心就忍不住的害怕。現在必須得趁着他們剛剛萌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先瞎斷他們的想法才行。
“大牛哥哥,有爹爹。二娃子,有爹爹。小肉包爹爹,在哪裡?”小肉包出去遛彎的時候,看到他們都有爹爹抱着,自己的爹爹在哪裡都不知道。對着別人家,有爹爹的都很羨慕。
孃親說,爹爹在打仗,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既然爹爹不能來看小肉包,那小肉包去看他好了。
聽到這話,蘇黎感到心心酸,看來這孩子是真的想他們的爹了。
小熊熊聽到這話,也點點頭:“孃親,爹爹!”
“你們乖,爹在打仗,現在還不能夠回來。小肉包你是小男子漢,現在還很小,要等長大娘這麼高,才能去找爹。你們現在還很小,如果跑出去,就會被大灰狼抓去吃掉。記得娘說過的大灰狼嗎,就是那個哦。如果跑出去,就被被大灰狼抓走哦!”
小肉包和小熊熊一聽這話,馬上閉着眼睛,小肉包嘴裡還喃喃自語:“吃飯,睡覺,快快長大,找爹。”
蘇黎好氣又好笑,輕輕搖搖頭,看來以後的時時刻刻看着他們才行。省的哪天一不留神,就跑了。
時間過得很快,家裡已經開始榨花生油了,好在村子裡有個榨油機,蘇黎將花生洗乾淨後,用水煮熟,曬到半乾時,再來榨。
村裡的人,看着那油飄香,一個個忍不住聞了聞,心裡直感嘆,真的好香。因而一個個也試了試,可始終不太一樣。頓時有些納悶。
不過蘇黎這榨油,從清洗,到水洗,到曬乾的程度,都是她和小芽還有小草一手包辦的,其他人並不清楚。
因而就算是荷花村的人,有心想學,都學不到。也用花生榨出來的油,成色和香味散,卻差上好多。
好在留了不少的花生,因而這油很快就榨好了。倒是那鹽,花了不少的銀子買。由於這鹽是官府統一售賣,每天一個人都限量,最多不能超過多少來買。因此蘇黎字買了夠梨花村和自己用的。
荷花村的百姓,和他們自己商量,最後直接將那十五斤的鹽,兌換成銀子,讓他們自己買去。
對於給到銀子讓自己買鹽,顯然荷花村的人,更是歡喜。皓月有規定,鹽不得私自買賣,必須有官府統一售賣。
如果發現私下買賣,一律按皓月律法處置。輕則抄家,重則殺頭。因此就算蘇黎買給他們鹽巴,到時候吃不完也只能一直留着。
但是給銀子就不一樣,他們家能夠吃多少,自己買多少。剩下的銀子,還可以攢下來做其他的事情。
因而蘇黎折算了一下,一斤鹽按照二文錢的標準,荷花村的村民,每家按照三十文的標準,隨着那七百五十文一起發放。
對於之前已經預支過的人家,則是在這個時候,減去預支的銀子,最後發放早各家各戶。
冬日裡的梨花村,北風瑟瑟,村民們躲在屋裡,不敢輕易出來。明天是小年了,聽村裡人帶回來的消息,今年要去村長家領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此刻他們恨不得自己就是荷花村的人,如今家裡的炭火不足,成日在家燒着柴火也不是個法子。
據去荷花村的村民,帶回來的消息。聽說荷花村的村民,挨家挨戶蘇黎都有給他們送炭,讓他們好度過這個冬天。聽說蘇黎怕他們冷了,每家都有送冬衣之類的。
聽說前幾天他們領了糧食,那一粒粒糧食飽滿,半年就有五十斤,也夠他們吃好久了。聽說昨天蘇黎給他們發了那白麪,還有油。
據說那油比豬油還要好,顏色清澈,而且一股香味,比豬油還要香多了,且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凝固。聽說荷花村的人,由於鹽不好買,挨家挨戶都給了銀子,讓自己去買。
梨花村的人,在這些聽說中,各種羨慕的等着今天的到來。早上各個卯時就醒了,突然覺得到巳時好難熬。
外頭呼呼的北風,都吹不滅他們心中的期盼。
辰時蘇黎帶着十袋東西來了,往黃春輝的家裡走去。小肉包折騰的非要過來,無奈之下,蘇黎只好將小草也帶了過來。
小熊熊身子弱,在家裡由小翠細心照顧,這次來,蘇豪趕馬車,阿青和劉栓表哥,一人趕着一兩牛車,在後面慢慢的跟着。
梨花村的村民,早就等的心急如焚。還沒到巳時就已經在外頭探頭探腦的,遠遠的看見蘇黎的車,就嚷嚷開了:“鄉親們,蘇黎來了,蘇黎來了!”
一個個屏住呼吸似的,在家裡,就爲了等到這個聲音。聽到這話,一戶戶人家,放佛不知道什麼是冷似的,直接打開門。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手裡拿着袋子,往村長家跑去。
一早黃春輝在家裡走來走去。今年這個冬天,村民有多難過,他心裡很清楚。如果蘇黎能夠給村民送些吃的,那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他也想過蘇黎可能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但私心裡還是希望,蘇黎能夠對梨花村的百姓也略加照顧一二。
當聽到門外的動靜時,還不等人敲門,他先將門打開了。看到馬口的馬車和牛車,稍稍一愣,在想想有多少戶人家,心裡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蘇黎丫頭,咱們去祠堂吧,這家裡小,可能不夠他們擠。”黃春輝對於蘇黎也有些過意不去。這梨花村的人,還沒開始給她幹活,她就先送東西來了。雖然他的心裡對她這舉動,極其的滿意。
蘇黎看了看這後頭的人,也點點頭,又將牛車和馬車轉了一個方向,往梨花村的祠堂走去。
梨花村的村民看到一袋袋的糧食被搬下馬車,也都自動的上前幫忙。之前有在荷花村見過的村民,更是自動的去將稱子接了過來。還有搬桌子之類的,等着他們登記。
“大家安靜,聽我說。如今你們還沒開始幫我幹活,如今我念叨大家生活的艱辛,本着讓大家過個好年的念頭,現在一家發放糧食十斤,麪粉二斤,鹽半斤。至於油,等着來年大家一起好好幹活,在給與。”
蘇黎話落,梨花村的村們率先鼓掌起來。有沒有油都沒關係了,只要能吃飽肚子就成。這有了鹽米麪,就足夠了。他們還沒開始幹活,一家就是這麼多的糧食,早就知足了,又豈敢奢望,還有油呢。
“謝謝夫人!”梨花村的人,在聽到荷花村的人都這麼叫蘇黎後,開始自動自發的叫蘇黎夫人。
蘇黎看到這點點頭。將幾個管事叫了出來,分配好他們的工作,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分發起來了。
隨着糧食一一分發下去,村民們都拎走後,蘇黎將幾個管事,還有苟王氏單獨留了下來。
掃視了一眼這五個人,無聲的嘆了口氣。本來不想留下苟王氏的,但想一想,她始終是苟熊的親戚,而且最近她變得老實了不少,還有那個苟大福也是。
“蘇黎丫頭,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吧。不必要吞吞吐吐的,這裡都是自己人。”黃春輝看到村民臉上的燦爛笑容,看着蘇黎,心裡既欣慰,又有些過意不去。
“村長,我給到你們的,是村民們的雙倍。你們的我都單獨留出來了,除了那些之外,你們一個人家,各五斤油,希望來年你們幫我好好管理。”
蘇黎說着讓蘇豪和阿青,一一將分配好的,遞給他們。
苟王氏站在最後頭,心裡極其的忐忑,她不知道蘇黎單獨留下她是做什麼。眼前的這幾個人都是管事,這個村裡人都清楚,但她一個婦道人家,留下來做什麼呢。難道是要報復她之前的有眼無珠嗎?
她都知道錯了,能不能不將她的東西收回去呢?家裡等着這些糧食過年啊!
看到最後的苟王氏,看着她衣衫打了好幾個補丁,比去年看起來老了不少。蘇黎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蘇黎侄媳婦,能不能不把我這些收回去,我求你了。家裡沒什麼米糧了,孩子還小,等着這些過年。你能不能不要和嬸子一般見識,求求你別將這些收回去。”
苟王氏看到蘇黎這架勢,已經完全的聯想到了,蘇黎留下自己,就是爲了將糧食收回去。如今爲了家裡的孩子,她對着蘇黎,想要跪下去。
“嬸子求你了,給你磕頭。求求你放過我家,也讓我家給你幹活吧!來年我一定努力幹活,求求你了。”
苟王氏說着流淚滿面,雖然簽了合同,可這還沒開始正式生效之前,蘇黎還是可以毀約的。如今她單獨留下自己,應該是爲了報復之前自己對苟熊不好,還有自己的有眼無珠吧。
蘇黎再次嘆息一聲,將她扶起,不讓下跪。對着她道:“起來吧,我沒用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你,家裡還好嗎?”
他們家不像苟大福家,這苟大祿去戰場了,家裡的就剩下她一個人是主樑,而且孩子還小,今年的日子肯定沒有去年過的如意。
她蘇黎不是婦人之仁,其實苟大福和苟大祿家過的好不好,真的與她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但相公寫了一封信,感嘆着戰場的生命轉眼即逝。
心裡唸叨着,相公只剩下這兩個有血緣關係的親戚了。如果連他們也斷了,那就真的沒有親人了。
所幸這段時間苟大福的表現,並沒有讓她失望,而這苟王氏她還不是很清楚。可此刻他們的舉動讓她明白了,也許他們的本質並不壞,只是貪小便宜,什麼都爲自家好。
不過只要將他們的利益與自己掛鉤之後,應該就會好多了吧。
“好,還可以。”苟王氏怕自己說不好,蘇黎會覺得自己是在抱怨。便咬着牙,說好。
“我不管你好也罷,不好也罷。今天留你下來,是將這些東西給到你,就當做送年禮了。不過我還是有句話說,我和你們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這個年禮也只是看着你日子不好過,纔給的。還有苟大福,希望你心裡也別這麼想纔是。他們東西加起來,也和你的差不多。
不過你要知道她是你三弟家的,如今他們日子不好過,你這個做大伯的,也該幫襯一下。不過現在我不管你們如何,我只是讓你們別心裡不平衡。”
苟大福其實明白蘇黎這舉動是爲何,也便點點頭,不說一句話。苟王氏則是完全愣住,她沒想到,蘇黎不僅沒有沒收她的東西,反倒又給了一些。現在她的量好他們做管事的人,是一模一樣的。
想到這,便有些汗顏,對着蘇黎,連連點點,只差彎腰:“好侄媳,以前是嬸子不好,有眼無珠。也請你別介意,今後我們會好好幹活的。謝謝,真的很感謝。”
這幾個管事都知道蘇黎和他們兩家的關係,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態度的轉變,並未多說什麼。
“好了,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過個年,等開春了,我讓來過來教你們怎麼做。”蘇黎說完,轉身回到馬車上。
小肉包看着自己跟着娘出來了,卻只能待在馬車上,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娘,出去玩!”
蘇黎想了想,抱着小肉包,阿青他們先回去,自己則讓大哥將馬車駕到黃春輝家裡。
黃李氏看了看,孩子他爹還沒回來,門外又有聲音,便出來開了門,見到蘇黎手上抱着一個孩子,連忙迎了進去。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帶着孩子出來,早點說啊。這裡這麼冷,你就這樣讓他凍着。”黃李氏一邊碎碎念,一邊往炭盆裡添加一些炭火。
等溫度慢慢暖和上來之時,又擦了擦手,看着小肉包,一臉的稀罕。
“蘇黎丫頭,讓嬸子抱一下吧。這孩子長的真是可愛,白白胖胖的,和苟熊小時候,一模一樣。不過長得比苟熊還要好,這孩子,模樣真是俊俏。”
苟王氏一邊說,一邊直感嘆,伸手接過蘇黎遞過來的小肉包。
“叫黃奶奶。”蘇黎對着小肉包說道。
小肉包的眼珠子看着周圍一圈,在轉回抱着自己的人身上。聽到孃的話,在心裡反覆的唸了幾次之後,便乖乖的叫了一聲:“黃奶奶!”
這下可把黃李氏給稀罕道了。對着蘇黎,連連驚歎:“丫頭,他差不多才八個月吧?這就會說話,吐字還這麼清晰了?”
“是啊,他還會走路,雖然走的並不是特別的穩,搖搖晃晃的。嬸子,你可別看他小,這小傢伙走路起來,那看架勢,還想跑呢。至於說話清晰嘛,只要是他在開口前,會在心裡反覆默唸幾次之後,再開口說出來。”
黃李氏聽後連連點頭,直感嘆小肉包的聰明。
“要是你姐姐也有身孕就好了,哎,這進門也一年多了,那肚子遲遲不見動靜,急死我了。我們家也就阿俊一個孩子,這還等着傳宗接代呢。”
看到可愛的小肉包,黃李氏心裡更是悔恨。如果兒子沒和這丫頭退親,那現在這可愛的小肉包就是自己的孫兒了。
看着這孩子,越看越是歡喜,哎,沒那麼命啊!
“嬸子,別多想了。這孩子也是要看緣分的,不是嗎?說不定現在她的肚子裡就已經有了娃,也說不準呢。”
蘇黎不想在這上頭扯太多了,這也就是看着黃李氏感覺還湊合,而小肉包偏偏又要跟來,纔給看一下。
小肉包看着眼前的人,唉聲嘆氣,他不是很喜歡。轉身伸手要自己的孃親抱抱,孃親的身上香香的,他很喜歡。
遠在京城的蘇然,覺得這陣子很是奇怪,自己來這這麼久了,爲何到現在依舊沒有動靜,爲何會沒有身孕,這成親也這麼久了都。
想了想看着俊哥哥他們現在埋頭苦讀,明天是小年了,便上街採買年貨去。這銀子有限,接近年尾,物價越來越貴。
如今這普通的米,一斤就要十文錢,想想在百花鎮的時候,才兩三文,蘇然不禁有些咂舌。
聽說到在元宵之前的東西都很貴,俊哥哥給了自己十兩銀子,讓用到元宵節錢。蘇然想到這段時間,俊哥哥他們讀書很辛苦很累,一定要吃好的。便咬了咬牙,買了五十斤的米,又買了二十斤的麪粉,這些加起來就將近一兩銀子。
再買了十斤肉,又買了一百個雞蛋,還有白菜蘿蔔土豆都咬牙買了一些。這米麪肉菜油鹽之類的下來,一下子就去了六兩銀子。
蘇然心疼的直滴血,直到此刻她才深刻體會,不當家,不知油米柴鹽的貴。這接近年尾,平日裡一擔柴火買五十文,如今要一百文。
平日裡的炭一斤十文錢,如果隨着天氣冷,加上年關,一斤更是要三十文。好在之前她就想過可能會這樣,一開始就買了很多。
前前後後,當所有東西備齊之後,乍一看,十兩銀子,就剩下二兩。蘇然有些欲哭無淚,這年關真的很費錢。
俊哥哥和崔子海還有柴明越他們還要會試,這段時間又很是關鍵,必須要吃好喝好。如今這銀子,和流水一般,嘩嘩出去,現在只出不進了。
蘇然看着黃文俊,好幾次都想要問他,還有多少銀子,夠不夠用。可每次話到嘴邊,就自動的嚥下去了,怎麼都說不出口。
待東西都在家之後,蘇然往油燈裡,添些燈油,洗洗手,開始做飯。這天實在是太冷了,天寒地凍的,俊哥哥他們今日還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黃文俊眼看着兜裡的銀子,越來越少,心裡很是着急。想到蘇黎和自己說過的,在年關時節,不過不顧忌面子的話,其實還可以賣對聯賺錢。
想到這,便和柴明越和崔子海商量起來。好在那兩人也沒有文人的傲氣,聽到可以賺錢,二話不說,同意了。
傍晚時分,三人拿了一疊厚厚的紅紙,回到書房,進行裁剪。待裁剪完畢後,挽起袖子,蘸起筆墨,準備好的紅條上寫。
如今這賣對聯,成了他們賺銀子的寄託。今日就是小年了,北風呼呼吹,天空再次開始飄起零星的雪花。儘管天氣冷如斯,依舊不減年前的熱鬧勁。
辰時剛到,街上人來人往。崔子海等人畢竟是書生,有些拉不下面子。看着街上已經開始有人將對聯拿出來售賣。聽着一個對聯要八文錢,三人眼睛一亮。
黃文俊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攤位,將平日裡幫人寫書信的桌子放下。再把對聯散開放好,三個大男人就這樣等着客人上門。
奈何等了半個時辰,看着他人的對聯賣的熱火,而自己攤位上,依舊連一張都沒賣出去。黃文俊仔細觀察了下他人的做法。
一番觀察下來,發現人家都在吆喝,而自己三人和木頭似的,在這傻站。黃文俊的嘴巴張張合合幾次之後,一想到銀子,便大聲叫喚起來:“賣對聯了,賣對聯了。各種吉祥如意,字跡好看的對聯,一副只要八文錢,同時買兩幅,還有優惠減免。頭二十名買者,一律六文錢。”
些許是經過要喝,衆人總有貪小便宜心態的人,聽到這話,放下原本拿在手裡的對聯,轉而往黃文俊這邊的攤子而來。
當看到有客人上門,三人都鬆了一口氣,黃文俊吆喝起來,更是賣力。崔子海幫忙給人家推銷,柴明越則是負責收錢,三人分工合作。想到可以賺錢,一股熱勁,悠然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