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自從成立了“手槍專案組”,把相當多的具體工作都交給了海豐區公安分局,最後自然也就落到了林廣棟的大案隊頭上。
林廣棟雖然比文洪年長一歲,可對於手頭上主管的業務卻也不能說是“行家裡手”。文洪剛到分局刑警大隊時,與林廣棟分到了一個組,彼此搭檔了很長時間。也正是因爲文洪在辦案方面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從理論水平到工作實踐,文洪確實是高出林廣棟一籌,林廣棟在信服的同時,竟於不知不覺間產生了一種依賴心理。到了後來,林廣棟居然是做什麼事情,都要先找文洪商量一番,之後再按照文洪的思路和方法去做,當真是簡單快捷、方便高效。如此一來,林廣棟的能力水平反倒有些停滯不前的趨勢了。文洪剛被任命爲刑警隊長時,林廣棟在與汪健的狹路相逢的槍戰中,全然沒有想過手裡那把“七九”衝鋒槍的特性,在沒有確定對方具體的藏身之處時,就朝着大致的方向,一氣打光了整支彈匣的子彈。汪健正是利用他更換彈匣的瞬間把他擊倒,進而衝出了包圍。那一次,林廣棟險些就與王亦鬆一起光榮了。
文洪對林廣棟可以說是推心置腹,關愛有加,在刑偵業務方面,也一直替林廣棟暗暗着急。儘管林廣棟感覺到文洪現在已經是隊領導了,不可能什麼事情都問文洪,曾試圖努力地看書學習,可效果並不理想。自打文洪從派出所調任刑偵大隊長以後,林廣棟在案件方面仍然是沒少出問題,要不是文洪對每起案件都非常地細心,那出岔子的情況可就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於刑偵工作,後天的學習究竟有沒有用處、有多大的用處,文洪並不清楚,但憑着這麼多年以來對林廣棟的瞭解,文洪倒從林廣棟的身上看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對刑偵工作十分熱愛,可惜沒有那麼高的悟性。悟性這個東西是很難用什麼恰當的詞語把它說清楚的,甚至於有很多人否認它的存在。可刑偵隊伍裡像林廣棟這種怎麼學都沒什麼提高的情況,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有些民警一肚子的法條證據、實體
程序,可就是無法單獨辦結一起案件。這些,也許就是文洪所認爲的悟性問題吧。
前不久,林廣棟又風風火火地找到文洪,意欲對一起舊案採取偵查措施。
原來,九八年執法檢查時發現問題的另一起經濟案件又有了消息。之前,張總因爲對許雪松的酒館鬧事,後來被拘留了幾天,不過放出來後也沒再追查下去。而另一起案件的當事人,卻碰巧被經偵中隊在無意中發現了。新上任的經偵隊長只知道當年陸副局長對這兩起案件是非常地重視,卻並不清楚後續工作究竟有沒有進行、進行到了什麼程度。他略一琢磨,便先與大案隊通了氣。林廣棟一聽,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一邊調集警力盯住了那案件的當事人,一邊跑到了文洪的辦公室,請示對那人採取些措施。
文洪也明白林廣棟爲什麼會對這件事情這麼緊張,因爲當年陸副局長對這兩起案件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只是陸副局長所關注的,只是案件背後究竟是什麼人在搞鬼。如今,高振邦、姚強這兩個嫌疑最大的人均已不在人世了,這案件哪裡還有必要追查下去?不管公安機關內部如何操作,總之是已經撤銷了案件,現在又怎麼能平白無故地重新立案偵查?文洪暗暗地搖了搖頭,心想:小林啊小林,你怎麼成了只顧低頭拉車,卻忘了擡頭看路的人?辦理刑事案件要多方設想、思路開闊,如今這案件已是時過境遷,怎麼還可以這般地循規蹈矩。
這些批評的話文洪當然不可能說出口,他只是對林廣棟說道:“小林,九八年那兩起案件,都是我們分局主動撤銷的。不管局領導怎樣的關注,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有新的犯罪事實之前,我們不能重又把這案件給立起來,更不能隨便對涉案人員採取措施。現在儘管我們發現了那案件的當事人,卻沒有什麼新的證據。經偵中隊沒有向我彙報這件事情,我看他們也只是想和你交換一下信息,僅此而已。這起案件,真的沒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林廣棟這才明白過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臉上
訕訕的竟在文洪面前有些不自在起來。
“文洪,是我沒想那麼多。我這就讓兄弟們撤回來。”
望着林廣棟轉身離去了,文洪也覺心裡不舒服,林廣棟要想成爲獨擋一面的行家裡手,真不知道他還要參悟鍛鍊多長時間啊。
“手槍專案”和與此有牽連的東江倉庫案件,一直是文洪關注的重點,少不了每個星期都要分析、研究幾次案情。可每次開會,文洪、林廣棟都感覺有些尷尬,原因不外乎一個:身爲大案隊隊長的林廣棟,對案件根本就不知從何着手,也就提不出任何的意見、建議,往往是一個沉默貫穿於會議的始終。
這天,文洪考慮到東江倉庫毒品案件自何老大死後,一直都沒什麼進展,便召集隊員研究尋找突破口的問題。有幾名刑警談了自己的看法,也提出了一些意見,儘管不太成熟,可也算是有話可說,只有林廣棟仍然是紅着臉不出聲。最後,倒是隊裡的大王提出一個建議,引起了文洪的關注:
“既然這案件與毒品有關,料想它的背後應當是一個勢力龐大的販毒集團。他們在批量買賣的過程中,不太可能使用現金交易。既然東江倉庫是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下屬單位,我們何不在南天公司的網絡上下點功夫,或許能發現一些線索。”
文洪也覺得這個辦法可以一試,成功了對案件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失敗了也不會留下什麼調查的痕跡。上報羅副局長後,文洪便聯繫了市局的網偵大隊,希望他們想辦法對南天公司的網絡進行監控。誰知幾天過去後,網偵大隊反饋來信息: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內部網絡毫無漏洞可言,根本無法進行監控!
儘管大王提出的建議最後並沒有收到什麼實際的效果,文洪卻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大王的業務素質、敬業精神暫且不提,就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民警,能想到利用網絡進行偵查,足見他對於電子信息方面還真有些涉獵,不能不說是“與時俱進”。林廣棟與大王兩人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