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暫時把與鄭凡同之間發生的不快先放在了一邊,繼續思索着案件的取證問題。可過了沒多久,有人輕輕地推門走了進來,文洪擡頭一看,卻是林廣棟。
“小林,有什麼事嗎?”儘管林廣棟比文洪大着一歲,但跟着隊裡的人,文洪一直叫他小林都已經習慣了。
林廣棟把門又輕輕地帶上,這才走近文洪說道:“文洪,你剛纔是怎麼啦?我拉都拉不住你。他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你有必要和他發生正面衝突嗎!”
看着林廣棟一臉關切的樣子,文洪心裡明白他也是一番好意。不管怎麼說,他與鄭凡同之間的矛盾是由於工作引起的。鄭凡同僅憑一紙調令,就自區裡來到了分局,以他一個處級幹部而言,這中間並不存在着太大的困難。可他文洪只是分局一個副科級的民警,卻根本做不到。拋開這“對與錯”的定論,文洪這種“針尖對麥芒”的舉動,說得不好聽,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味,確實像是在拿自己的崗位開玩笑。真的要是到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地步,吃虧的似乎仍是他文洪。
可文洪這樣做,卻也並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
“小林啊,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作爲這刑警隊的負責人之一,我的想法與某些人是有些不同的。我一直認爲,在工作中,你只要是處於那個位置,就要說自己應該說的話、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如果因爲顧慮到個人的利益而不去說、不去做,充當老好人,那乾脆就離開那個位置,也省得讓人說三道四的
!再者,我們是刑事警察,如果對警隊內部的這些歪風邪氣,自己都不能進行正面地抵制,又怎麼能在社會上挺起自己的腰桿,還談什麼‘懲治犯罪、保護人民’!也許明天我就會被調到其他部門,但我並不後悔,因爲我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兄弟們、更對得起我們這個分局。”
林廣棟知道文洪在暗指鄭凡同對隊裡的事不懂裝懂、高振邦對隊裡的事不聞不問。只是想着文洪離開後,鄭凡同那張近乎發綠的臉,他還是勸道:“我也明白你的初衷是好的、你的想法也是對的,隊裡的人也都支持你。但你也清楚,這裡畢竟是機關單位,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直接領導。就算你與他有些不同的意見,能不能採用一些其他的方法,儘量避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和他發生嚴重的衝突呢?你要知道,得罪了君子並無大礙,可一旦得罪了小人,那可是防不勝防啊!”
文洪笑了:“小林,你所講的我都想過了。就算我找個時間去他辦公室單獨進行溝通,以他的爲人,其結果仍是可想而知,搞不好他還會在辦公室大發雷霆。一旦發生了這種情況,別人只知道我和他發生了衝突,卻根本不知道我和他在裡面究竟講了些什麼,你覺得那樣會對我、對我們隊更有利嗎?”
見林廣棟沒有出聲,文洪又說道:“剛纔發生的事情,楊局長已經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不管面對的是君子還是小人,我一直都堅信在我們的警隊中,正氣還是佔着主流,容不得個別人胡作非爲。如果真的到了邪氣佔了上風,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人,那這警隊也
就算徹底地爛掉了,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
林廣棟聽了,沒再說什麼,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在佩服文洪的同時,卻也是暗暗地爲他擔憂。
文洪離開局長辦公室後,楊局長覺得分局裡的事情不能不採取一些措施了。經過認真地思索,他當即起草了一份情況報告,把鄭凡同到任後的真實情況向海豐區政府和市公安局都進行了反映。
區裡還沒有什麼消息時,市局卻已經有了動作。刑偵部門是公安機關的尖刀和拳頭,怎麼能亂了自家的陣腳!市局本就奇怪:怎麼海豐區公安分局新到了一名局領導,僅僅向市局報備就完事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走公安機關內部審覈的程序,果然就出了問題。在知照了省公安廳後,市局馬上作出了對鄭凡同就地免職,退回區政府重新任用的決定。同時直接從其他區公安分局平調了一個姓羅的副局長,海豐區公安分局的刑偵業務纔算重新回到了正軌。
海豐區政府也知道對鄭凡同的任命規避了一些必要的程序,現在市局已經免去了鄭凡同的職務,也只得再考慮一下他的去向問題了。不過既已讓他離了機關,那是說什麼也不想讓他再回來了,於是一紙調令,把鄭凡同平調去了糧食局。鄭凡同在海豐區公安分局作副局長,前後不過四個月。
糧食局並沒有什麼實際權力可言,但這裡卻“油水”不少。據說我們這位“鄭副局長”到糧食局上任後沒多久,就變得肚大腰圓,也許這次領導真的把他用到了合適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