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若是這孟州最繁華的地方便是這快活林了。這快活林酒肆、歌樓、妓館……應有盡有,卻是一個銷金之處。但我卻最喜歡的卻是這河陽酒店的老曲‘風月醉’,每回我去飲馬川找‘火眼狻猊’鄧飛與‘玉幡竿’孟康的時候總要在這裡喝上一壺這裡的‘風月醉’”
“這酒雖然是高糧釀製的,但據說釀造之法有一部分流變自唐時的蘭陵酒。而這蘭陵美酒太白曾有‘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詩句讚頌,喝起來最是香濃爽口。不過如今這蘭陵美酒完整的釀造之法早已失傳了。蘭陵美酒我沒喝過,不過這‘風月醉’就我看來也當的起‘香濃爽口’四個字。少爺,你且嚐嚐……”
一副下人打扮的“鐵面孔目”裴宣難得的不板着臉,坐在快活林河陽酒店的凳子上,難得的笑容滿面的給王登斟了一碗酒,併爲他介紹起了這河陽酒店的“風月醉”。
而此時的王登也是身着絲制白衣,腰佩玉環,手拿摺扇,一副少爺公子的打扮。
此番二人下山是爲了去薊州城邀請“火眼狻猊”鄧飛和“玉幡竿”孟康上梁山,裴宣先前雖多次用書信相邀,但這兩人對上梁山總有些疑慮,爲表誠意,王登便只好親自去相請了。這事裴宣也曾與他說過,但是王登一直因爲其他的事沒有成行。
這次聽說飲馬川的這兩位好漢也正在被田虎相請,王登怕他們投靠了田虎,便決定與裴宣一起去飲馬川一趟。
途徑孟州,這快活林是一處吃喝玩樂的好地方,裴宣便帶着王登過來了。
裴宣雖然以前在衙門辦事的時候,從不拿黑錢。但是這大宋朝由於“重文輕武”,趙家皇帝爲了籠絡文人,這官吏的待遇是歷朝歷代最好的,裴宣以前手頭也不缺錢。
每次去飲馬川見好友都會來這快活林玩玩。但裴宣既不豪賭也不好色,卻對這美酒很是喜歡。這快活林河陽老店的快活醉更是他的最愛。
此番與王登一同路過這裡,自然便要他來嚐嚐了。
王登瞧着這酒確實與這個時代的酒有些不同。在古代的酒有葷素之說,葷酒就是拿肉與酒一同釀造,素酒卻只是糧食釀造的,但不管葷酒素酒大多數的酒裡面都還有許多酒糟子,其實度數並不高,估計都比不上後世的啤酒。
所以武俠小說中說某大俠連飲幾大罈子子的酒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能說酒量還行吧。據傳說,那唐時李太白的酒量能喝幾大缸子呢,信了這話纔是沒腦子了。若真是後世的那種高純度的酒,不說能不能喝的下,這麼多酒下去只怕早已經酒精中毒死了。
但是裴宣倒在王登碗裡的“風月醉”卻是很澄澈,有些不同於這個時代的酒。
蒸餾酒。王登頓時心中恍然了,沒想到這個時代就有了這種酒。其實王登不知道的是中國商周時期就有了蒸餾酒的工藝。只是一般人家釀酒都還是有酒糟子在的。只有好酒纔會有蒸餾工藝。
這酒在王登看來其實也普通,比不得王登上輩子喝過的極品的好酒。不過這種酒在裴宣這等底層的人物看來就是好酒了。
王登不忍違了裴宣的好意,準備喝下這酒,再讚歎一句。
但是當這酒喝下喉嚨的時候,王登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直娘賊!什麼破酒!
“少爺,這酒如何?”裴宣看着王登再次笑問道。
王登看着一臉期待的裴宣,放下酒館,忍着反胃,道:“嗯……酒還不錯。”
“我就知道少爺一定會喜歡的。”裴宣笑容燦爛的道。說着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飲了下去,旋即臉色也十分的難看,口中酒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店家!你們快些過來!”裴宣眉頭一皺不滿的道。
“客官,怎麼了?”
一個長相風騷的婦人走過來笑吟吟的道。
“你這酒是‘風月醉’麼?怎麼喝起來這般的寡淡?不同於以往的味道?”裴宣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婦人,眼中有些詫異這酒店的老闆換了人,心中想着只怕這酒店老闆換了酒也給換了。
這婦人便道:“客官,你這話說的就不是個道理了。我這河陽老店賣的從來都是‘風月醉’。這酒喝起來從來都是香濃甘爽的,怎的就寡淡了?”
“你這酒若是香濃甘爽,拿便是我長錯了舌頭。算了,換家酒店吃酒吧。”裴宣本質上是個文人,也不想與這婦人一般的見識,說着便在桌上放下幾兩銀子,便要與王登離去。
但卻被店裡的幾個夥計給攔住了。
“你們這是作甚?”裴宣有些怒氣的問道。
那婦人便道:“你們莫非就想這麼輕易地走了?”
“我們又不曾賴了你家的酒菜錢,怎的走不得了?”
“當然走不得了。”
那婦人冷笑道:“你們雖不曾賴了我家的酒菜錢。卻無緣無故的說我家的‘風月醉’不好。還說的這般大聲,若是傳揚了出去,我家還怎的做生意?”
裴宣本是個直性子,一聽這話臉色更是難看,便道:“你家往酒裡面摻水,我只不過說了幾句。又不曾差你們酒菜錢。你們賺這沒良心的錢我還說不得了!”
那婦人道:“當然說不得了!別以爲付個酒菜錢這事就算了。每個百八十兩銀子,你們便休想走!”
這是訛詐上了!
裴宣一聽這話當即便明白了過來。這店家擺明着的就是想訛錢了。
頓時他的臉色更是難看。
這時,王登將他拉在身後,然後微微一笑道:“你們這般想訛人前,莫非就不講王法了麼?”
“王法?哼!在這快活林我蔣忠便是王法!識相地快些交出錢來!不識相的便小心爺爺的拳腳!”
一個蠻橫的聲音傳來。
王登轉頭一看,便見得一個穿着月白衫扎着小發髻的壯漢從藤椅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對着王登說道。
原先這人在柳樹下躺着,身子陷在椅子裡,不知來人的相貌,這一站起來便看清了。
這漢子髮式有些像後世的日本武士,不過身材卻高大粗壯的像相撲手。
一站起來彷彿連陽光陽光都遮擋住了打半。
見其長相與行爲舉止王登頓時知道此人是誰了。
蔣門神,難道現在就奪了快活林了麼,若是這般這“風月醉”裡摻酒的事也可好解釋了……
王登心中有些詫異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