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和阮小二彼此哭了一陣子便都下了山坡,何成也回了自己家。
阮家兩兄弟卻是沒回阮小七的住處,而是往“立地太歲”阮小五家而來。阮小五在阮小七離家出走後也賭氣回自家去了。
阮小五住的地方離阮小七家不遠,沒一會兒功夫便到了。
到了門前便看到,枯樁上攬着樹只小漁船,疏籬外曬着一張破漁網,幾間草房子依山傍水的立在那裡。
阮小五與阮小七一進門,阮小五便道:“二哥,我帶小七來看你了。早上他講話衝了些,也給你賠個不是。”
這時屋子裡傳來賭氣的聲音,“他還知道賠不是?一天到晚好吃懶做的,我們說他幾句還不服氣,老是賭氣出門。有本事就在外頭別回來,憑他那個懶相,就是討飯也得晚了時辰,餓死了活該……”
阮小七今日知道了兩位哥哥的心中所想,一聽這話便臉有些紅,也諾諾的賠禮,“二哥,早上都是小七的不是,小七向你保證日後一定認真打魚,勤奮幹活,都是自己兄弟,你就原諒了小七這回子吧。”
阮小七這話一說完,屋子裡便走出了一個赤着雙腳的漢子。這漢子頭上戴着一定破頭巾,身穿一件舊短綴,身上的衣服比起阮小五、阮小七更加的破舊。
阮小七瞧着忽的有些心中發酸,這纔想起自家哥哥平素裡時常照顧自己和二哥,好吃好穿的都給他們家留下,自己卻是湊合着就行。
又打量了一眼二哥的相貌,瞧見他的皮膚也比起自己和二哥的更粗糙,鬢角已有了些斑白,額頭也有了些皺眉,在一嘴亂糟糟的鬍鬚的映襯下,臉龐看上去有些顯老,可是算起來二哥也就三十多歲年紀啊,還是正年輕的時候。
這些個年二哥不但自己一大家子要養,還照顧自己與二哥兄弟兩家子,卻是受累了。
阮小七忽的有些動情道:“二哥,小七這些年讓你受累了。以後保證不再氣你了……”
阮小二五注意到了這一點:“大哥,日後小七與老孃的生活我也多擔待些……”
由於阮小五家的人口最多,平時給阮小七家錢米都是阮小二出的大頭,這時候想起這點,也覺得有些羞愧。
阮小二被自己這兩兄弟這般給弄的一愣,嘴裡卻罵道:“今日你們兩個抽了什麼風!都是在家兄弟,怎弄的這般矯情?”
嘴裡這麼說,可是心底裡卻有着一股子暖流。
這時,阮小二的氣也已消了,便招呼着自己兩兄弟到自己屋子裡坐下。
寒暄了一會兒,阮小五看了阮小七一眼,便對阮小二道:“大哥,我與小七商量了一下。我們這麼打魚過窮日子確實也是難熬。我們平時打的魚多是在祝家莊找銷路的,以前倒還好,但是如今這祝家莊換了祝彪當家,這廝最是貪婪,這代官府收的魚稅比起他老子祝朝俸收的不知高了多少。如今要是再打魚,我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祝家莊位於梁山水泊與運河的交界地帶,交通便利,便形成重要的商賈聚集之地,鄆城縣的富人少,沒多少吃的起魚的,這石碣村的魚多是通過祝家莊找魚販子銷往外地的。
祝家莊祝家代理官府在祝家莊進行收稅,那祝朝俸還兼了個河伯使的雜品小官,以往這祝家莊收的魚稅雖然也高,但是還能讓人忍忍,但是如今這祝朝俸年紀大了,便讓他兒子祝彪當家,這祝彪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做事比他老子更狠,收的魚稅高了好幾倍,讓人沒個活路。
阮小二聽了阮小五的話沉默不語,思考了半響,問道:“那你們想要如何?”
阮小七便道:“大哥,不如我們兄弟三個一起投了這梁山!憑我們兄弟三個的本事,總能混上把交椅!總不用在這過苦日子……”
阮小二卻不理阮小七,盯着阮小五道:“小五,你也是這般想的?”
阮小五點了點頭道:“小五不想過這窮日子,我們硬攔着他,到讓我們兄弟生了嫌隙。既然如今沒了活路,便按小五說的上梁山也好。”
“這梁山自從那‘白麪郎君’王登當了寨主後,也不佔着梁山泊不讓周邊的窮苦人打魚了。而且還時常派人發米麪接濟周邊的窮苦村落和窮苦人家,咱們石碣村包括咱們家也曾受了他好處。看他如此行事,應該是個行俠仗義的好漢,咱們上了梁山,估摸着也不會讓咱幹些違背良心的事。”
“而且,我聽聞這王登還心胸開闊,豪爽大氣,四處招募好漢上山,咱們若是投靠了想必也不會薄待了。所以,我看小七說的上梁山的事不用再猶豫了,這事可幹!”
阮小二聽着阮小五的話點了點頭,旋即又是眉頭一皺道:“咱們若是上了梁山,可比不得現在了。雖然打魚過不得好日子,但也不會有危險。若是上了梁山,雖說按照這梁山王寨主的爲人不會拿自家兄弟當炮灰,但乾的是刀尖上的夥計,誰也說不準有個好歹。咱們可還是有老孃和一家子在的……”
阮小七聽到這便道:“若是日後真遇見了生死危機,自然有小七擋在前面,不會讓兩位哥哥丟了性命。小七光棍一條,死了不打緊。而兩位哥哥除了老孃,可還有嫂子孩兒要養……”
“你胡說個什麼勁!”
阮小二卻一拍桌子打斷了阮小七的話:“老孃素來最庝你,若是你死了,豈不是讓老孃傷心的眼都哭瞎。若是真有那麼一日,自我頂在前面,縱使我死了還有你二哥。哪裡能輪得上你替我們擋刀劍。若是你死了,連個後也沒有,我與你二哥哪裡還有當哥的臉……”
阮小五也瞪着眼罵道:“小七!大哥說的對!有了什麼危險,自有大哥和二哥給你頂着,你只管保護好自己就是……”
“大哥、二哥……”
阮小七被阮小二突然來的脾氣嚇了一跳,但也從這話裡聽出了大哥對自己的關愛,沒有出言反駁,心底裡暖暖的,並且對因以前的壞脾氣和對大哥二哥的誤解而做錯的事,更加的羞愧,訥然難語……
阮氏三雄又聊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了上梁山。
“立地太歲”一拍桌子道:
“好!那我們三兄弟就一同山樑山,搏出一番富貴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陌生的笑聲:
“未料道,三位兄弟已決定上梁山了,早知這樣,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阮氏三雄聞言一驚,出門一看,瞧見三個漢子站在了門外,爲首的是一位穿着白衣面色俊朗漢子,此時臉上正桂着和煦的笑容……
卻正是如今這梁山泊的大寨主“白麪郎君”王登王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