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再拱了拱手道:“多謝兄弟的好意,但若是我答應了你,當了綠林道上的人物,只怕損了祖宗的清名,讓祖宗在墳墓裡睡的不安穩,我看還是算了吧。”
雖然楊志的話不出王登的意料,但還是讓他有些失望,他王大寨主拉人頭,還沒幾個一次性成功過啊。比起來那宋押司拉人頭可是差遠了,不說別的,在原有的軌跡中,那宋黑子在江州揭陽嶺上拉人就拉了好幾十啊,這拉人的工作效率實在太高,讓人好生羨慕啊。
王登嘴裡卻也沒強求:“兄弟既然這般的想,那我不多說別的了。不過兄弟此番回東京,可有錢財打點衙門官員免吃官司?”
楊志一聽這話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我在東京城還有一處小院子,多少能換些錢財,多少能打點一二。”
王登看了楊志一眼,目光悠悠道:“別人還好說,只是我聽聞管你這事的高俅素來貪得無厭,你一處院子能換多少錢財,要打點的人又多,若是送給這高俅的錢財少了,只怕這高太尉不會輕易放過你罷。”
楊志便道:“送給高太尉的卻是另送的。我聽說這高太尉素來喜歡玉器,恰巧我家中有塊祖傳的美玉,我找人雕塊上好的武器送給這高太尉,相必高太尉或可放過我這一回。”
王登聽得這話心中便有些疑惑,他知道原有的軌跡中高俅可是沒接受楊志的賄賂,將楊志找人雕好的玉瓶砸了個稀巴爛。依着高俅那貪婪的性格,這反應實在有些莫名奇妙啊。卻不知道這高俅抽了什麼風……
“兄弟有計較就好。”
點了點頭,王登又衝裴宣示使了個眼神,裴宣拍了拍手,便有兩個囉囉拿着兩托盤過來了,上面壘着兩摞金銀珠寶。
王登微微一笑道:“楊志兄弟,相識就是緣分。山寨別的不能幫你,這錢財上倒是可以幫你一二。這些錢財你儘可拿去東京城打點。”
楊志頓時眼睛一亮,心中下意識的想到若是有了這些錢財,他此番回東京城打點上要好許多,差點一口就要了這銀子。
但心思一轉,強壓下這念頭,嘴裡推辭道:“多謝王寨主的好意!只是楊志並非梁山上的人,少些還好說,這麼多錢財楊志是萬萬不敢要的。”
雖說楊志的祖上也是大宋朝的名門,錢財是缺的,但是到了這代早就衰落不曉得多少年了。楊家論起財力來,也就跟一般平民無二。托盤上這麼些的錢財,雖然看着不多,但在楊志眼中也是天文數字,若是真收了讓人心中不安。
王登卻笑道:“這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江湖上的兄弟,若是有困難,我王登自當幫助。楊志兄弟,若是還將我王某人當兄弟的話,這些錢財你拿去就是了!”
楊志本還想着推託,但王登這話一出口,若是拒絕的話就是不給梁山面子,不將王大寨主當兄弟了。他本也不是矯情的人,當即便說了感謝的話收了錢財。王登便讓人將這些金銀珠寶抓在了褡褳裡與了楊志。
又吃了些酒菜,楊志又在梁山小住了一二日,便帶着錢財告辭二去了。
這一日,王大寨主笑吟吟的送着帶着錢財的楊志了,回道房裡卻是一臉的肉痛。這回送的錢財是在有些多啊。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現在這梁山上的財政還是有些緊張,一下子送出去這麼多錢,王大寨主實在有些割肉的味道啊。
“不過有了這些錢,希望你成功打點了高俅那廝,這樣你也不會便免了官花光了錢,跑到街頭賣刀殺人,被流放到大名府給樑中書送生辰綱了……如此,本寨主劫取生辰綱的時候也不會與你結怨了。這錢,看來還是值得花的……”
王登目光悠悠的看着窗外,心中不住的想到。
……
楊志拿着錢財離開了梁山,這一日行至一處酒館,楊志走的有些疲乏了,便找了個地方買些茶水喝。
與他同座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矮瘦漢子,此時正打着哈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楊志一坐下,忽的瞧見了他手中的褡褳,眼中精光一閃而逝,自顧自的將楊志碗裡的茶掉,笑吟吟的道:“都是漢子,喝個什麼沒味的茶水!相逢便是有緣,不如與我吃些酒吧!”說着便要將自己買的酒給他添上。
楊志卻一把抓住那漢子添酒的手,拿開酒碗,眉頭一瞪道:“我自己愛喝茶水!關你什麼事兒!休要亂上什麼酒!”
那漢子手臂便楊志抓的一痛,齜牙咧嘴,連忙口中道:“好好不願與我吃酒,不與我吃就是了。何必動怒,快些放開了我!”
楊志冷哼了一聲便放開了那漢子的手。
那漢子放下酒罈,又看了一眼楊志擺在桌上的褡褳,又笑道:“好漢不吃酒,我一個人吃飯又沒意思,不如就與我一道吃些飯菜。待我將桌子收拾一下。”說着手又向那褡褳探去。
“休要動我東西,若再多事!小心我不客氣!”
楊志一見如此便一把將這褡褳抓起護在懷裡,臉色緊張的再次惡狠狠的警告了一句。
拿起褡褳的時候,這褡褳與這桌面磕碰間再次發了聲脆響,那漢子眼睛一亮心中再次確認了褡褳裡東西。
但臉上顯得很惶恐:“何必動怒,我只是好心想找個人吃飯。你不願吃就算了,我自己吃就是了……”
楊志又是冷哼了一聲,另找了個桌子喝茶水。
吃過茶水楊志便再次上路了。
又行了些路,天色漸晚,楊志便找了家客舍住下了。睡前警覺的將褡褳放在了牀的內側。
連日趕路,楊志便有些疲乏了,沒過多久便響起了呼吸聲,沉睡了過去。
天色晚去,卻不知什麼時候房間的門忽的打開了,一個黑影走了進來,腳步踩在地上連一點聲音也沒有,那人輕輕吹開手心火芯,露出了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卻是日間在酒館遇見的那漢子。
那漢子走進楊志的牀邊,看見褡褳被放在牀的內側,手臂太短,難以越過身體拿到褡褳,從牀上過去拿又只怕驚動了人。
那漢子不禁眉頭一皺,但這事卻難不住他。只見他身子一翻便支到了牀頂之上,然後身子向下一探,褡褳便倒了手中,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讓那漢子心中大喜,腳又一蹬又落到了地上。
在這一過程中竟然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兒聲響。那漢子拿着銀子便出了房間,離開了客舍。
直到跑出很遠,藉着月光,打開褡褳一看,裡面果然是金銀珠寶。
那漢子當即便是心花怒放!
“哈哈,想不到昨夜我時遷跑到地底下扒土,辛苦折騰個大半夜,到地下卻是個被盜光的古墓,以爲倒黴到家了。”
“不成想,今日白日裡卻遇見了這麼一隻肥羊。有了這麼些錢財,我時遷又能吃喝玩樂一段時間,不用工作了,當真是讓人心情愉悅啊……”
月光下,時遷尖嘴猴腮的臉笑得無比燦爛……
客棧中,陡然醒來的楊志兄弟,發現錢沒了,卻是發出一聲悲慘淒厲的叫聲:
“哪個殺千刀的,偷了老子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