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寒風不停,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
武松又連喝了好幾大碗,只把一罈子的酒喝了個精光,耳臉有些發熱,不覺有些冷。
再加上吃了許多牛肉和菜品,腹內也不空了,覺得有力氣,便拿起自己的哨棒要過這岡子。
“客官慢些走。”
但還沒走幾步,便被那酒家叫住,“客官,他色已晚,還是在我家歇息一碗吧。等待會兒酒勁上來,睡倒在了酒地裡,這天寒地凍的可就不好了。”
武松一臉不高興。
“我吃飽喝足了,正要急着回清河縣見自家哥哥,你叫我在你這歇息一眼,豈不是耽誤了事。”
“你家這酒我喝着如同白開水一般。我這不是沒醉麼?正好趁着現在有力氣上岡纔是。”
“你這般意思,莫不是騙我在你這歇息一碗,賺取我的銀子麼?”
“我與客官說了,老漢家的酒酒勁兒大,我怕客官醉了受了凍。”
“既然客官這麼的想我老漢,那隻當我放了個屁。你這會兒上山還好,若是前些時日少不得要被岡子上大蟲吃了!”
酒家本是好心卻被武松這般說話,便冷漠的回了一句。
這會兒武松的酒勁有些上來,腦子有些迷糊,又只想着上岡,聽得那酒家說山上有大蟲,便脫口道:“景陽岡上有大蟲正好哩!咱也是江湖上的好漢子,怎麼還怕了這大蟲。這大蟲不來還好,若是來了,爺爺便三拳兩腳的將它打死!”
“正想着沒了好東西回家與哥哥賠禮,正好打死了這大蟲,扒了它的皮送給哥哥防寒……”
說着那武松便疾步向着岡子上走去。
那酒家看着武松的背影,搖了搖頭,嘟囔道:
“看着你也是條漢子,相必武藝也是不弱。但這老虎是百獸之王,牙尖爪利皮糙,怎麼會三拳兩腳的打死,大話說的夠大。”
“就是上回那大死大蟲的兩位打虎英雄,也沒聽說三拳兩腳打死老蟲的。”
“這回上的岡去,英雄的忙遇不見老虎。但當酒勁上來,倒在雪地裡,也有你凍的。哼!說我家的不行,上了岡看你還說行不行……”
武松上了景陽岡沒多久便看見了一張告示,告示上寫着近日有白額大虎在景陽岡上傷人的事。
景陽岡上有老虎!
武松剛纔話沒有聽清,只聽見酒家說景陽岡上有老虎,卻沒聽清酒家說的是“前些日子”,頓時吃了一驚,看了一眼前方的寂靜山林,寒風一吹,沒來由的有些害怕。
武松不得不怕啊,在這寒冬臘月裡,這老虎正是難找食物的時候,遇見了他這麼一塊行走的肉,還不得眼睛發光的吃了他啊。
武松雖自認武藝高強,藝高膽大,若是平日裡他手裡面有利器,也不怕了這老虎。
但是如今他手裡除了一根哨棒卻什麼也沒有,面對兇暴的老虎,赤手空拳的應對,心底裡也有些沒底。
說什麼“三拳兩腳便將老虎打死”不過是他說的酒話,不過話都說出口了,再延着迴路回酒館,這不是讓人笑話麼……
“爺爺是江湖上的好漢!怕個什麼勁!”
心底裡大罵着一聲給自己打了氣,然後武松頭也不回的堅定的上了景陽岡。
又走了好幾裡的路,“三碗不過岡”的酒勁上來了,武松越來越覺得昏昏沉沉,看路都是歪的。
還殘存的模糊的意識暗自惱怒,那酒家果真沒有騙他啊,這“三碗不過岡”的酒後勁兒真大,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
心中便有了些後悔,後悔沒聽那酒家的話喝了這麼多的酒。
正好這時,一塊青白的石板出現在了武松的眼中,武松便走上前去,掃掉了石板上的積雪,然後便往上一趴,眼皮兒沉重的閉上,昏昏沉沉的睡去,呼嚕聲響了起來……
武松忽然覺得山林中隱隱有聲傳來,身體一個凌冽陡然驚醒,便見得一條白額的大蟲張着血紅腥臭的臉盆般大的牙口向他猛撲了過來。武松大驚失色!身體一閃,避開了去。然後閃開距離後,又猛的一跳,用哨棒衝着大蟲的腦袋砸了過去,這咔啦一聲,哨棒好巧不巧的打在樹的枝幹折斷了……
又見自己將老虎按在了地上,對它拳打腳踢,眼見這老虎要被打死了,卻變故陡生,這老虎忽的迎風大長,竟然一下子變成了房子那般的大,脫離了他的束縛,然後再次張開滿是尖牙的巨大虎口向着他猛撲了過來,又猛又快,他頓時嚇得呆在了那裡,眼見得就要命喪虎口。
就在這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將他擋在身後,這身影遠沒有他高大,身材單薄瘦小,但站在那裡卻無比堅定,讓武松覺得這身影就像一座山,給人帶來安全。
突然,這身影回過頭露出和煦的笑容,卻是武松的哥哥武大郎,老虎一把就要咬掉他的腦袋……
“哥哥!你快些走!”
武松感到身體一寒,猛然驚醒,卻發現他還在青石板上,哪裡有什麼老虎,更沒有他的哥哥武大郎。
原來是做了個夢……
武松摸了摸額頭,搖了搖腦袋,心下恍然。
被寒風一吹,被積雪一凍,又睡了好一會兒,武松酒也醒了,便抖掉身上的積雪,拿起手中的哨棒,再次趕路。
又行了許多路下了景陽岡,景陽岡的這邊也有一處酒館,幾個客商正坐在酒館的棚子裡聊天。
只聽的一個客商向衆人吹噓,“不是我吹牛,前些日子那景陽岡上的打虎英雄中的其中一位我可是認得的,那人出身綠林,最愛打抱不平,打死老虎後還殺了陽谷縣常幹壞事的王婆和他兒子……”
“你們可知這人長得怎般模樣。高訴你們可別嚇着,這人身高十丈,赤發銀鬚,嘴裡長着虎牙,竟然有牛角那般的長……若不是生的奇異也不能殺得景陽岡上的老虎了。要我說這種人原就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凶神下凡呢……”
景陽岡上的老虎被殺了!
武松在旁邊聽了許久,除掉這客商誇張渲染後,也弄清了這麼一個事實。
忽的又想起那酒家的原話,臉色不禁有些紅,沒成想他既然被一個還沒有去掉的官府佈告嚇得做了一個噩夢,實在是太丟臉了。
武松便不再這停留,趕快離開了這景陽岡。便走邊想着:這打虎英雄到底是怎樣的好漢?能殺虎想來武藝不凡,卻不知帶沒有帶武器……
若是王登知道了武松心底裡的想法,肯定會在心底來上這麼一句:對不住啊,兄弟,俺打死了景陽岡上的老虎,讓你沒了裝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