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天,河陽府衙再次一大早的頒佈了新的法令,並且張貼在了府衙門外的公告欄上。
只不過和之前的將近半年時間裡,每一次新法令頒佈時,都會第一時間吸引到大量的百姓圍觀不同,現在的河陽府衙,不管頒佈了多少法令,公告欄外都空無一人。
根本沒有百姓去看公告欄上的內容,因爲看了以後除了給心裡添堵,沒有任何別的作用。
反正無論是不是去看那些法令,橫行城內的兵痞都會非常準時的登門收稅,既然如此,還看自找苦吃幹嘛?
用江大人的話來說,就是這劉氏一族入駐河陽之後,整個河陽便只有兩件事,是百姓們一輩子都無法逃脫的,一是死亡,二是稅收。
說的真他媽有道理!
“趕緊的,江大人的那個什麼演講,就快要到開始的時間了,再不過去,肯定就沒有地方了。”
某條街道上,一名書生打扮的人行色匆匆的說道。
身旁的同伴有些疲賴,無奈道:“江大人要說話的地方,在武王府前面的那個空地上。那裡究竟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人貼着人的話,擠上一兩萬都沒問題,怎麼可能沒地方?”
“你是不是傻?那是江大人要跟咱們河陽百姓說話!所有人還不都得瘋了一樣的趕過去?算了,跟你說不通,你自己墨跡吧,我先走了。”
書生說着,原本疾步而行的姿態,直接小跑了起來。
疲賴的同伴見狀,不由呆愣了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臉上浮現起了猶豫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咬牙也小跑了起來。
不遠處的另外一條街上,同樣有幾名穿着短褂的腳伕,往河陽城的中心趕去。
落在最後面的矮壯漢子,眼看着路過府衙的時候,瞄了一眼公告欄,不由開口道:“好像又有新法令頒佈了,咱們要不要停下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肯定又是劉氏那羣王八蛋想的新稅種,除了變着法的從咱們這些苦哈哈的兜裡搶錢,他們還能有什麼本事?還是趕緊去搶地方聽聽江大人說些什麼吧!好像江大人願意出頭,爲咱們做主了!”
領頭的壯漢一臉興奮的說道。
“啊?真假的?不能吧?那豈不是造反了?”
“造什麼反?造誰的反?江大人才是河陽的城守!可你看那些劉氏的人,來了以後何曾把江大人放在眼裡過!造反的是這些世家門閥的人!江大人那叫爲民請命!”
“可那些劉氏的人,是有兵的啊,好幾千的兵呢,江大人就算想爲咱們出頭,也沒辦法吧?”
“那不知道,反正江大人既然要公開說些什麼,就一定是有了主意!如果江大人需要人當兵打仗,我絕對第一個報名!”
“同去同去!”
類似的場面,在河陽城的各個地方不斷上演。
錢家的宣傳能力極佳,都不用江凡動用自己手中的情報網絡,就足以將消息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覆蓋整個河陽城。
而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河陽百姓,頓時沸騰了。
儘管沒有人告訴他們,江凡究竟是想要說些什麼,可這般大的聲勢,不管怎麼看,也不可能以小打小鬧結束吧?
更何況之前的那次請願,不知道多少河陽百姓暗中簽了字,不識字的也有很多直接按了手印,心裡面自然對此有着濃郁的期盼。
距離江凡定好的演講開始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武王府門前的那個面積巨大的空地,就基本上擠滿了人。
並且還有不知道多少百姓,仍然在朝着這邊蜂擁匯聚。
正常來說,無論任何情況下,太多人聚集在一起,都是非常被人忌諱的事情。
所以別說是這種數萬人,甚至十數萬人往一個地方擁擠的情況了,即便是出現了幾十人聚集的規模,都應該有巡街衙役上前盤問纔對。
可今天的這一場人流,卻由始至終,沒有任何巡街衙役在其中進行制止。
本應該遍佈河陽的那上千名巡街衙役,就像是憑空失蹤了般,在街面上根本找不到他們任何人的身影。
而至於劉氏一族的那五千兵卒,除了要擺出起碼的樣子駐守城防的人以外,其他人整日裡遊蕩在河陽城中,基本上除了正事以外,什麼都幹。
阻止百姓之間異乎尋常的集會是不是正事?當然是正事。
所以這些遊蕩的兵卒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看看哪家的小娘子更漂亮,又或者哪戶人家比較殷實,可以去勒索一番。
不過到底是動靜太大了,這麼多百姓朝着一個地方聚集,就算是瞎子,都能聽到動靜,更何況劉氏一族的人根本就不瞎。
所以此時此刻的河陽府衙內,劉子瑜一臉懵逼的聽着眼前下人的彙報,滿腦子卻全都是一個比一個大的問號。
江凡……這是在搞什麼幺蛾子?
一直等到下人彙報完,劉子瑜揮退了下人之後,這才奇怪的同屋內的老者問道:“四爺爺,那江凡這是在搞什麼鬼?”
“不清楚,但想來聚集如此之多的百姓,肯定不是好事。”
老者眉頭緊皺,一時間也沒什麼頭緒。
“他這些天始終都非常老實,怎麼忽然又跳出來了?難道是因爲我針對他的酒徵稅,把他惹毛了?”
劉子瑜奇怪的問道。
“不用在乎他的想法,一個有點本事的書生罷了,只是對他的酒徵稅,而不是直接收歸家族所有,已經是對他的仁慈了,他若真是如此的不識擡舉,那就直接殺了了事。反正是否要留他這條命,都還沒決定呢。”
老者冷哼了一聲說道。
“四爺爺說的是,之前我本想留他一條命的,沒想到他這纔沒幾天的功夫,就忍不住又蹦了出來,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我了。煽動如此之多的百姓聚集,其心可誅!不過這麼多百姓,容易形成亂子,等明後天吧……那江凡的身邊有些高手,到時候還得麻煩四爺爺出手。”
劉子瑜開口道。
“放心,我今天先去看看,瞧瞧那江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好及時制止。”
老者開口說道。
“麻煩四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