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當然不可能對顧言之的動作全無想法,但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本王一旦有想法,陛下便也會有想法。而陛下有了想法,本王就要倒黴。”
周棣坐在太師椅上,端着酒杯,說話的同時抿了一口,冷笑着繼續道:“所以本王就算有想法,也必須表現的沒想法。既然這件事情不可能阻止,那就不如視而不見。在無法改變的事情上浪費精力,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說完,周棣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酒液入腹,周棣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一些,不由點頭道:“這江凡確實有本事,釀出來的酒都如此好喝,每天暢飲幾杯,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坐在周棣下手位置的周赫,同樣端着一隻酒杯,只不過並未像他父親那般痛飲。
而是無意識的輕輕晃動手腕,讓杯中的酒,呈現着順滑的流轉。
“可是父王,陛下對您的忌憚,不會因爲您保持安靜,就減輕分毫。同樣,無論陛下對您有着多深的疑慮,只要沒有絕對的證據,便無法對您下手。所以我其實有些不理解,在這種情況下,如此的謹小慎微,有什麼意義?”
周赫沉聲開口問道。
周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神略顯渙散的看了看正堂的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岔開了話題問道:“那個林勝合,有沒有說出什麼具備價值的消息?”
“有的,正要稟告父皇,那林勝合似乎對林家抱有很深的恨意,儘管表現的非常平靜,這種恨意也隱藏的極好,可依舊在一些言詞的細微處,能夠感覺的出來。”
周赫點頭說道。
“很正常,八品的強者,突然間被廢掉了一身的武道修爲,怎麼可能不憎恨?多少武者苦修一輩子,都無法達到八品的層次。那林勝合看起來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這個歲數便達到八品,日後絕對九品可期。結果現在卻全都成了虛妄,換做是你,也會恨的。”
周棣說着,彎腰拿起了腳邊的酒罈,重新給自己的酒杯倒滿。
“是,所以我覺得,對林勝合以懷柔爲主,應該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錯。就在今天中午,我帶着酒菜去找那林勝合吃喝了一頓。被廢掉修爲後,林勝合的身體下降的厲害,僅僅只是一斤多的仙人醉,就險些把那林勝合灌趴下。”
周赫笑了笑,接着說道:“可能是被廢掉修爲所帶來的恨意太過濃烈,醉酒之後的林勝合,明顯變得激動起來,也跟我說了一些和林家有關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江凡!”
周棣點了點頭,示意周赫繼續。
“父王,您一定想不到,江凡其實和林家,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於林勝合都不清楚江凡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憑空出現?”
“是!按照林勝合所說,江凡最早出現在兩個多月前,當時的林家正在爲糧食發愁,結果江凡突然出現後,輕而易舉的便解決了糧食的問題。具體如何解決的,林勝合表示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江凡賣了幾首詩給錢如山,並且通過那些詩詞,賺到了不少錢。”
周赫很是肯定的說道。
“這樣說來,這個江凡……來歷有些神秘啊……”
周棣皺了皺眉,再次仰脖喝乾了一杯酒後,接着問道:“那麼關於林家的來歷,林勝合有沒有說?爲什麼一個小小的林家,居然會有那麼多的高手?”
“趁着林勝合已經醉的都有些坐不穩的時候,我問了這個問題。結果林勝合一臉神秘,結結巴巴的跟我說,這是秘密,他暫時不能告訴我。”
周赫的表情有些無奈。
“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什麼意思?”
周棣有些沒聽懂。
“林勝合的意思是,當他對咱們還有用的時候,咱們纔會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一旦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咱們,那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價值,咱們要麼會殺了他滅口,要麼會把他趕出武王府,讓他重新成爲路邊的乞丐。無論哪一條路,他都不想走。”
周赫苦笑着繼續說道:“所以他告訴我,當前只能把和江凡有關的事情說出來,一是表示誠意,證明自己具備一定的價值。二則是……藉此表明他願意回答咱們的問題。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好吃好喝的養着他,遠比對他刑訊逼供,得到不知道是對是錯的回答更好。”
周棣忍不住揚了揚眉,旋即失笑道:“居然還是這個聰明人,腦子這麼清楚,是怎麼被顧言之的賭場給坑了的?”
“這倒是正常,畢竟賭場那種地方,再如何冷靜睿智的人,只要陷入其中,也很容易變的衝動。”
“嗯,有道理。行,養着就養着,左右不過是多一張嘴吃飯罷了。但也要和林勝合說清楚,武王府不養閒人,他既然想一直在武王府住着,那就得一直展現出自身的價值。關於江凡的消息,讓他把所有知道的都寫下來,這些消息的價值……允許他住上三個月吧。”
周棣笑着說道。
“是,父王,其實我倒是覺得,林家的背後,應該不存在多大的秘密。之所以林家會從城外的村子搬入河陽城,歸根結底,是江凡在這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所以我們只要搞清楚了江凡到底是什麼人,那麼或許所有的這些疑惑,就都能迎刃而解。”
周赫開口說道。
“哦?這麼肯定嗎?”
“算不上肯定,只是按照常理分析,林勝合被廢掉武道修爲之前,是貨真價實的八品。一名八品,哪怕放在皇宮大內,也是真正的高手。在林家族內,必然屬於核心成員。”
“因此若是林家真的存在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林勝合幾乎不可能不知道。若真是如此,林家就不應該僅僅只是廢掉林勝合的武道修爲了,最好的做法,應該是殺了他纔對吧?”
周赫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周棣琢磨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點頭道:“說的沒錯,行了,暫時不想這些,好好陪父王喝一杯。不管江凡是什麼人,至少他的酒,絕對屬於天下一絕!”
“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