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京城的一家醫院病房裡,李明德一臉陰沉的躺在病牀上。
從被江凡廢掉了右手的那一天起,他就住進了這家醫院。
住院的第一時間便進行了手術,儘管送醫非常及時,這家醫院的骨科也極爲出名,可江凡下手實在是太重,導致哪怕手術極爲成功,他的右手……也依舊不可能恢復如初。
比粉碎性骨折還要更加悽慘,按照醫生的說法,神經和筋骨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以現有的醫療技術,僅僅只是能做到將筋骨續接罷了。
即便是養好了傷勢,李明德的右手也會有嚴重的後遺症留存。
例如不能再提重物,指骨的活動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樣靈活,在一些比較潮溼的環境下,還會引起手骨的隱痛。
某種意義上來講,甚至達到了‘殘疾’的標準。
所以李明德非常憤怒,也滿心都是怨毒之氣。
醫院最終給到的診斷結果,甚至讓當時的李明德差點失去理智。
沒有人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算是廢掉了的現實,這種打擊之大,讓李明德第一次體會到了類似於絕望般的痛苦。
偏偏冷靜下來之後,他又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報復的餘地。
除非他願意不顧一切,願意爲了報復江凡之後,承受因此而被人道毀滅的後果。
在得知自己的右手一輩子不可能徹底恢復的的剎那,異常激動下的李明德,確實有過類似的念頭。
可是隨着衝動的情緒緩解下來,對於活着的渴望就重新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即便右手因此而廢掉,他依舊有錢去過一個相對富足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拋棄所有,選擇報復,着實有點強人所難。
因此李明德一臉陰沉的躺在病牀上,看着坐在自己牀邊的周行文,聽着他不懷好意的攛掇,滿心都是厭惡。
單人病房內除了李明德和周行文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
被石膏緊緊包裹着的右手搭在牀邊,李明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行文,對於周行文方纔所說的那些話,根本沒有任何要搭理的意思。
如此反應,讓周行文忍不住皺了皺眉,沉聲開口道:“二德,你被那小子傷成了這樣,難道就真的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又沒活夠,難道非要以卵擊石,把自己這條命都搭進去嗎?”
李明德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周少,你不用在這打我的注意了,江凡我肯定是不會再去碰的,因爲那天出面的人,可是楊大秘!相信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他和簡家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他大學四年的同學,怎麼可能連這點都不清楚!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周行文怒聲道。
“或許吧,但我並不關心這些,無論他和簡家有沒有關係,楊大秘親自出面爲他站臺都是事實,這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和那江凡扯上任何聯繫。”
李明德面無表情的說道。
態度如此明確,讓周行文一時間毫無辦法。
滿臉怒容的用力呼吸了幾口氣後,周行文這纔開口道:“好!既然你被江凡嚇怕了,不願意摻合這件事情。那把你那些資源的聯繫方式給我!我自己去聯繫人手!這總可以吧!”
“別鬧了周少,我給你聯繫方式?然後你僱傭人手去對付江凡?那江凡出了事情,簡家追查下來,不照樣還是會查到我的頭上?你總不會天真的以爲,只要錢是你出的,簡家就不會覺得這事情和我有關吧?”
李明德無語的說道。
連續被李明德拒絕,讓周行文的火氣有點要控制不住。
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難看,盯着李明德說道:“二德!先不說簡家會不會願意爲了江凡的問題去進行追查,就算最壞的結果,江凡出了事情,簡家要追查到底,他們在司法口上,影響力也一般!”
“簡家真正強大的地方,是在經濟領域上的影響力!這也是爲什麼我對簡佳怡勢在必得的原因!再退一步講,即便對江凡下手的人被抓住了,那麼只要給足了錢,讓這人咬死了認下這件事情,簡家又能怎麼辦?”
“所以,只要聯繫到的人是有所求的、急需要一大筆錢來給予自己所重視的人的,那就風險極小!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一定是因爲錢給的還不夠多!”
周行文的語氣讓李明德頗爲糾結。
他並不想真的得罪周行文。
周家雖然只是一個商人家族,和簡家完全沒有辦法相比,但相比於他的父親,卻仍然是絕對的龐然大物。
因此若是和周行文交惡的話,對他來說,根本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可對簡家的恐懼,又讓李明德無論如何也不敢摻合進周行文的報復行動當中。
一時間進退兩難,讓李明德彷彿要原地爆炸。
“二德!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知道,咱們兩個的交情,在對簡家的忌憚面前,不值一提。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簡家你確實得罪不起,可我們周家,難道你就得罪的起嗎?”
周行文陰沉着臉色,繼續說道:“況且我已經讓步了,把聯繫方式給我,我自己去溝通!根本不需要你出面!這種情況下,你的選擇餘地不小,完全可以挑一個非常隱秘的,就算真的最後追查下來,也查不到你頭上的人!我相信……這樣的人,你肯定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明德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拒絕。
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和周行文要了手機。
接着在周行文的手機上按出了一個號碼,然後點選了保存。
開口道:“這人是晉西省黑窯出來的,家裡有一個老母親要奉養,但自己從小在黑窯裡挖煤,不懂得任何其他謀生的技能。那個黑窯已經塌了,是人禍,他僥倖活了下來。確實需要一大筆錢,爲了錢,他可以做任何事,但要保證這筆錢能到他的母親手裡。”
周行文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收好手機,起身點頭道:“二德,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說完,轉身直接離開了病房。
李明德雙目無神的躺在病牀上,喃喃自語道:“不用你記住人情……只要別牽連到我身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