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皖兒見他的第一眼,便感覺到莫名其妙的熟悉,心中有種異樣的感情,她把這種情緒歸結爲尊重了,於是笑道:“爺爺好。”這爺爺似乎是有些木訥,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笑道:“四小姐,以後還得是你多照顧照顧了。”
“是我要麻煩你纔對。”錢皖兒將手中的賬本和鑰匙都遞過去,兩人雙手相觸,錢皖兒感覺辭新用力摁了自己一下,麻麻的,但是擡起頭,見依舊是那副和藹的模樣,也就懷疑是自己幻覺了。錢皖兒微微欠身道:“我久居深閨,沒有出過幾次門,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這生意自然也是搞不來的。一切也就交給爺爺了。”
“四小姐很少出門嗎?”辭新問道。後來心想,自己不是明知故問嗎?聽說錢家十分封建,錢皖兒那兩個姐姐,從小到大就沒出過院子,嫁到了夫家去,除了做女紅什麼都不會,想必錢皖兒也是這樣吧?
就這種家庭還能出***長,哼!
錢皖兒微微一笑:“我一個女孩家的,又沒事要做,出門做甚?”
“那倒不是,現在外面的小姐都很摩登。”辭新道。錢皖兒鄒眉:“摩登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很新奇。”辭新想了一個錢皖兒能聽得懂的詞,又接着道,“要不要老頭子我帶四小姐出去轉轉?”但剛一說完,又想到,自己這句話會不會太露骨了?
錢皖兒有些爲難,自己是結了婚的人了,上街這種事情是不是應該要丈夫同意?於是便問道:“出去轉轉,可以嗎?”
“有什麼不能夠的,在這裡呆久了,可是無聊的很。”辭新道。錢皖兒雖然也想出去看看,見見世面,還是不放心不下:“那這裡的生意怎麼辦?”
“他們這些小夥子還不能做嗎?再說了,誰又敢砸我們的場子?”辭新說着側過臉去看着一個小夥計,“你說對不?”
“那當然!就算是袁世凱的人來了,也不敢動我們。”小夥計挺爽快的說。
辭新哈哈大笑,嚇了衆人一跳。這完全沒有身爲老者的樣子啊!但辭新絲毫不慌,他圓場道:“我是太高興了,知道小姐是這樣好的人,我們將來的日子也好過得多嘛。”
“的確的確。”夥計們也能感覺到這是個善茬,肯定要比那羣唯利是圖的人好相處的多。錢皖兒紅了臉,說道:“爺爺,這還有客人了。不要說這些。”
“沒事,錢小姐,我們喜歡聽!”客人們哈哈笑道。辭新趁熱打鐵道:“四小姐,出去遛個彎?”
“嗯,如果可以。”錢皖兒已經起了足夠的興趣,真的很想出門看一看,自己每年出門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對外面的世界真沒幾分認識,現在能夠出去走走,何樂而不爲?
辭新帶着錢皖兒出門口了,一路上,見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這都是錢皖兒見所未見的。錢皖兒知道外面已經革了命,但是卻不知革命的意思,更不知革命給他們帶來了這麼多的改變。路過一處集市,錢皖兒見到一羣人在茶攤裡面時而高聲,時而低鳴的不知說着些什麼,情緒激動的人甚至落淚了。那茶攤口盯着張海報,錢皖兒想知道是什麼?但是又不認識字,便問辭新。辭新擡眼看去,道:““這是一個叫林覺民的人寫給他妻子的,那羣文人稱是與妻書。”
“與妻書?爺爺,能跟我講講嗎?”錢皖兒對裡面的內容很好奇,辭新便照本宣讀給錢皖兒。錢皖兒有些不會的,辭新便翻譯成白話文與她說。
“司馬青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錢皖兒喃喃道,“這可真是條漢子。”
辭新點頭:“的確,可惜他的努力是白費的,你看,這社會還不是跟大清朝時一個樣。”
“不是已經革了命了嗎?”
“革了命也一個樣,只是皇帝換了袁世凱。”辭新說。他要和錢皖兒遠走高飛,管天下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