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沆瀣一氣三人組
日軍佔領區。
陽泉、壽陽、譚縣、河源等各大縣城內。
隨着時間的推移……
由於日軍在秋收保衛戰中作戰失利，再加上一支隊暗中調動主力迂迴到鬼子各大縣城的後方，趁機搶收了鬼子的農作物。
得知今年的秋收作物基本上被八路軍搶了個光的日僞軍，不免爲自己能否填飽肚子而擔憂。
再加上一支隊宣傳部門的刻意宣傳。
更是將日僞軍對於日軍存糧不足，甚至會致使今年冬天士兵們受凍捱餓的惶恐，推向了頂峰。
儘管鬼子司令官筱冢義男，當即下達了多條應對政策。
阻止八路軍的宣傳人員散發的謠言。
還特別交代各層軍官們向士兵們做好思想工作，不必憂慮糧食短缺的問題。
可惜日軍政府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到頭來各大縣城駐守的日僞軍，卻並沒有得到實際的好處。
反而看得見的是什麼呢？
手裡發下來的軍餉——日票，購買力是一天比一天降的厲害。
以前能買一斤米的日票，現在恐怕連半兩米都買不上。
爲了穩定軍心，儘管日僞軍士兵們的軍餉也連續提升了幾次，但終究是跑不過迅速飛昇的物價。
有些心細的日軍士兵更是發現，牛肉罐頭不知何時變成了雜肉罐頭，如今連雜肉罐頭似乎都沒了，最近吃的竟然是雜糧罐頭！
不少日軍士兵以前發的軍餉，自己花上一部分，還能攢上一部分，隔一段時間給國內的親人寄回去。
如今，每月的軍餉發放下來，連自個兒都不夠用，更別說是寄回去給家人了。
日軍士兵們尚且如此，更別提跟着小鬼子，就是爲了混口飯，拿軍餉的僞軍士兵了。
私底下少不得怨聲載道。
陽泉縣城。
一座茶館包間內。
接近十一月，這山西的天氣逐漸由料峭向嚴寒過度。
不少有條件的農戶已經開始燒起了熱炕，以抵禦寒冷。
沒條件的則是在瑟瑟發抖中煎熬着，希望這個冬天可以早點過去。
日軍少佐川島搓着手鑽進包間的時候，鬼子中隊長三木一郎還有僞軍連長錢得開，在包間裡等候已久。
“錢，三木君！”隨手帶上包間房門的川島，開口打了聲招呼。
這三位可是孔捷在日軍佔領區內，各項生意合作的“傑出代表”。
得益於和孔捷在私底下往來的各項生意合作。
在眼下日僞軍的士氣逐漸陷入低迷，士兵們的腰包更是因爲近來的物價飛增，而癟的不能再癟的時候。
這錢得開，川島，還有三本一郎三人的腰包，卻依舊是鼓囊囊的。
待川島坐定，三人正式步入話題。
率先開口的是錢得開，這小子作爲與孔捷派出的接頭人直接聯繫的僞軍軍官，從孔捷那裡可沒少撈好處。
所謂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
這錢得開拿了錢倒還算是辦實事。
“川島君，三木君，最近我又和八路軍那邊聯繫了一次，那孔捷表示希望，在今年冬天之前，再和咱們進行幾次交易。”
“往後徹底入冬，天氣越來越冷，來來往往的人少了，很容易暴露，商隊也因爲嚴寒不容易運行。”
“這幾趟完成之後，咱們就準備先舒舒服服的過完這個冬天，等到明年開春之後再說。”
暗暗地記着孔捷的交代，錢得開開口說的，接着又問了一句：“不知道兩位太君怎麼想？”
率先開口的是川島，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那是他最近纔買的一件價格不菲的皮襖。
“我贊同，這八路軍真不是好惹的，前些天甚至把咱們陽泉郊區，皇軍種的農作物都給搶收一空。
這兩天的風聲你們也收到了，咱們部隊今年過冬的軍糧估計都成問題。
再加上咱們手頭的日票是越來越不值錢了，靠着每月發的那幾個軍餉，咱遲早得餓死！
還是抓緊時間撈幾筆的好。”
川島說這些話的時候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舒適的皮襖。
要不是和八路軍做生意，哪兒來的皮襖穿？
三木一郎則是表示：“川島君，最近物價上漲的厲害，咱們幾個還好說，松山君、常一君、左直君……”
三木一口氣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
“他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靠着每月發的三瓜倆棗的軍餉，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你也都知道他們家裡的情況，就等着他們寄回去的那點軍餉過日子呢！”
“在咱們隊伍裡，還有不少軍官也基本上都是這個情況，士兵們就更多了，家裡人以爲咱們在部隊當着軍官，肯定能發不少的補貼和軍餉。”
“可現在這情況，咱們不過是表面上光鮮罷了，連好多農民都比不上……”
三木一郎沒有繼續說下去，臉上滿是感慨。
此時，一臉聖母光輝的川島則是大義凜然的表示道：“三木君，同爲大日本帝國軍人，你我怎能看着我等的戰友過得如此心酸呢？
我想我們應該對這些有需要的戰友們施以援手。
至少也應該幫助有需要的他們，接濟接濟家裡的親人。”
此話一出，三木一郎也像是找到了光輝神聖的目標和方向。
他當即表示贊同道：“川島君，伱說的太好了，既然我們現在有能力，爲什麼不伸以援手，幫助我們的這些同僚、戰友和士兵呢？
這是一項偉大的事業，包括你我現在和八路軍進行私下的生意往來，也全都是爲了我們的這些經濟困難的戰友們！
難道我們不應該更加積極努力一些嗎？”
“吆西，三木君，你說的太好了！”川島對此深以爲然。
接着，兩個老鬼子你一言我一語，竟像是遇到了人生知己似的，就差在熱淚盈眶中相互擁抱，互訴心腸了。
旁邊有個叫錢得開的中國人，一直沒有開口。
只是那張有些醜陋的老臉，那臉皮子一直在忍不住地抽搐着。
實在是他喵的看下去了……
錢得開在心底暗誹：
他奶奶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日本人，和八路軍暗中生意往來，搞走私，甚至暗中販賣軍火給八路軍，讓人家八路軍反過來打你們小鬼子的資敵行爲。
到你倆這兒，反倒成了神聖的事業了？
錢得開倒是也能理解。
這倆老鬼子估計也是和八路軍暗中走私，心裡有鬼，故意拿眼前的事情做由頭，好讓自己心安理得些。
他才懶得管這些，反正孔團長交代的事情，咱錢得開算是給他辦妥了。
就這樣，一盞茶的功夫，三人愉快地達成了在入冬前與一支隊加強生意合作的計劃。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
錢得開是親眼見證了有錢能使小鬼子推磨的真理。
隨着再次與一支隊完成的幾項生意合作，川島和三木一郎這邊，通過在佔領區內暗中收購的大量生活物資，包括軍需物資，全部秘密的運往一支隊根據地。
換來的是大量的日票，還有些甚至乾脆是八路軍發行的邊區票。
這可不是孔捷故意耍詐，而是在交易的時候，川島和三木一郎特別要求的。
理由很簡單，人家八路軍發行的邊區票購買力穩定，聽說是直接和糧食掛鉤，而且廣受八路軍根據地，甚至包括大量佔領區百姓的青睞。
比如現在的陽泉縣城，有些做生意的百姓，甚至明確的表示，就不收日票，只要邊區票。
誰讓那日票購買力不穩定呢！
今天還能買一頭豬，說不定明天連一個豬蹄子都買不上了。
就連日軍政府，由於經濟上的危機和物資上的壓力，對於邊區票在佔領區流通的事情，也乾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不少日軍軍官和士兵們，都在私底下偷偷的使用邊區票，然後暗暗地感慨一句：票子真好使！
至於私底下的交易往來，包括兩邊代表的溝通、後續運輸隊的接觸，來來往往的，肯定不可能遮掩所有的蹤跡。
車隊你得僱人吧？
運輸隊你得出城吧？
你走的方向還是人家一支隊的根據地吧？
這些情況稍微一查，很輕易就會暴露。
但是讓錢得開大跌眼鏡的是，川島和三木這兩個老鬼子，用錢的手段還真叫一個高明。
一路上，巡邏隊的盤查，城門守軍的看管，包括一些負責縣城內市場監管的日軍軍官們。
竟然全都對川島和三木一郎暗中的走私行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每次運輸隊出發的時候，更是一路綠燈。
更有甚者，乾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的拉着大量的運輸馬車出城。
偏偏在返回營地，返回憲兵隊的時候，錢得開驚訝地發現。
一路上遇見的日軍，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不管是憲兵隊的還是駐紮在縣城的野戰軍，對於三木一郎和川島二人，竟是相當的恭敬。
看到臉上涌現的尊敬的神情，不似作假。
沒過多久，由太原城方向特派的日軍相關監察人員，暗中走訪，察覺到有日軍軍官與佔領區外的商人暗中進行走私。
接着審問川島和三木一郎，並向陽泉相關的日軍軍官和士兵們詢問情況取證的時候。
竟有大量的日軍軍官，還有士兵們自發地跑來，出言爲川島和三木一郎作保。
聲稱二人對大日本帝國是忠心耿耿，從來沒幹過什麼作奸犯科之事。
所謂與八路軍暗中走私，更是子虛烏有。
再加上手頭也的確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監察部門對於三木一郎和川島的審查，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某次又在茶館碰面的時候，再也忍不住的錢得開詢問具體的緣由。
“川島君，三木君，那些被詢問的不少軍官和士兵，明明非常清楚咱們和八路軍一支隊有暗中生意走私。
可上次監察人員來的時候，大家爲什麼都幫着咱們隱瞞了此事？
甚至還有不少士兵拿性命替咱們作保？”
對此，川島少佐笑得一臉從容：“有一些軍官袒護我們，是因爲他們和我們同流合污，用你們中國話說，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坐在一條船上的人。
他們都從我們的生意鏈中實實在在的得到了好處。
這樣的傢伙不止是在陽泉，在周邊各大縣城幾乎遍地都是。
至於那些想跳出來指證我們的，想想當初高木雄一等人的下場，也只能把那些話生生的嚥進肚子裡。”
至於高木雄一是誰。
那是當初在陽泉叫囂的最厲害，天天嚷着要消滅八路軍，剷除奸細的蠢蛋，結果剛剛上任沒多久，就在某次向一支隊的掃蕩中當場陣亡。
再後來，還有類似不少的日軍軍官都莫名死亡。
另外還有不少跳出來的反對者，有的被一支隊僞裝局施大胡等人用故意泄露的名單一舉坑害。
還有些鐵桿漢奸被一支隊派出的鋤奸小隊消滅，活活被吊死在自己家裡。
從那以後，一支隊周邊的各大縣城鄉鎮裡，敢和八路軍作對的日僞軍軍官就幾乎沒有了。
川島繼續道：“還有很多士兵，他們的家裡貧寒，需要將發放的軍餉寄回去補貼家用，這樣的情況在我們皇軍部隊裡很多。
如果不是家裡頭貧困，又有哪些父母捨得把孩子送往前線來呢？
爲了幫助這些有需要的士兵，我們甚至以他們的名義爲他們的家裡寄去了不少錢。”
三木一郎補充着對錢得開解釋道：“錢，你可以試想一下，如果你只是最底層的士兵，在家裡急需要錢的情況下，你卻身無分文。
而這個時候，你的長官在你不知情的時候，幫着你向你的家裡寄了很多錢回去。
如果你得知了情況，對於這樣愛護幫助士兵的長官，你會怎麼做呢？”
錢得開愣了愣，緊接着在恍然大悟中回答道：“真要是有這樣的長官，那簡直如同再生父母，沒有哪個士兵不愛戴他的。”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有那麼多軍官和士兵庇護我和川島君的原因！”三木一郎臉上的笑容更深。
錢得開徹底明白了。
好傢伙。
這兩個老鬼子不但會用錢使鬼推磨，還會用錢打的一手感情牌！
高明，實在是高明！
佩服不已的錢得開衝着三木一郎和川島豎起了大拇指，一臉高山仰止的神情。
茶館包間裡，傳來沆瀣一氣的三人組肆意的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