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臺下可以說是喊聲雷動,羣衆們的情緒已經被激發到了頂點。
看來哪怕是在清朝,人民羣衆的覺悟還是最高的,只要運用合適的方式激發農民的思想,他們是進步的,也是勇敢的。李雲龍這樣想。
李雲龍擡起右手,舉起了大刀,刀在早晨的初陽映照下散發出一種特別的寒冷的紅色。這抹紅色,即將要了跪在臺上的李財主的命。
臺下的村民們紛紛伸長了脖子,等待着李雲龍手起刀落,爲自己出去騎在脖子上的惡霸。
突然,人羣外圍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只聽到一人大喝一聲:“刀下留人!”
人們不禁都轉過頭去,望着來人。
只見一夥人騎着高頭大馬,手持刀劍,也有幾個拿着火槍,向着戲臺疾馳而來。
一個村民突然喊起來了:“龍峰山的土匪,王大麻子!”
頓時,戲臺下的村民們人頭攢動。龍峰山是村子西北十幾裡的一座山,山裡面土匪很多,其中又以王大麻子勢力最大。平時這夥土匪時不時出來打家劫舍,禍害了不少地方。不過這兩年這些土匪似乎都老實了很多,出來打家劫舍的次數少了很多。
但是,在這個地方再次出現,莫不是又來打劫了?這可好,全村的人幾乎都在戲臺附近,這次可給這幫土匪一鍋端了。村民們個個心裡不安,倒不是害怕土匪搶走錢財糧食,更怕的是土匪大開殺戒。據說有個村子,三年前你被王大麻子搶劫,有人反抗,朝土匪們放了幾槍,打死了兩個土匪。他們的同夥就屠殺了整個村子,連小孩都沒放過。
此時村民門避無可避,整個戲臺附近已經被土匪包圍了,這些土匪,至少又一百多個,而且個個騎馬,手中都有武器,這羣村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奇怪的是,土匪們似乎對村民不感興趣。王大麻子帶着幾個人騎着馬,徑直走向了戲臺。村民們見這樣的情形,紛紛給王大麻子一夥人讓開了道路,畢竟誰也不想挨槍子。
不片刻,王大麻子已經來到了戲臺前,他一手揪着馬繮繩,一手拿着槍扛在肩膀上,上下打量着李雲龍。
李雲龍也上下打量着王大麻子,雖然李雲龍不知道王大麻子的來歷,但是他也能看得出來,這夥人是土匪,而且絕對不簡單。只是李雲龍好奇的是,來救李財主的爲什麼不是清朝官差,而是這些土匪。
於是李雲龍將刀立在地上,一隻手仍然抓着李財主的衣領。
“我說兄弟,這李德生你就放了吧。”王大麻子終於開口了。
“你說放就放?”李雲龍反問道。
這下反倒是王大麻子心中疑惑了,自己帶了一百來號弟兄,手裡刀槍應有盡有,這個年輕人居然不怕,着實有點意思。
“不是咱自大,你也看到了,我這一百來號兄弟,已經把你們都給圍了。聽說你本事挺大,一個人幹翻了李德生二十多了下人,是個人物!”王大麻子說氣話來倒還客氣,要不是他滿臉麻子,手拿一杆槍,真不像是土匪說的話。
“這李德生也是缺德,人你也抓了給折騰了一夜。你氣也出了,不如賣兄弟一個人情,放了他吧。”
“放屁,李德生整死了村裡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跪上一夜就能抵賬?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李雲龍不卑不亢。
“你跟他什麼關係,爲什麼給他出頭。”李雲龍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他早就聽自己爹孃和二叔說了李財主的事情,李財主也就手裡的打手多,和地方官相互勾連橫行鄉里,沒聽說過他和土匪有啥關係。
“要說這李德生,我也瞧不起,就是一個土財主,好色貪財。”王大麻子接話道。
“不過,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李德生這些年也給我一些好處,我也沒在你們村做下太多壞事。如今他夫人又送給我一些銀子,讓我救他出來,我就來了。”王大麻子說話不緊不慢。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碼歸一碼!”李雲龍毫不示弱。
“兄弟,我看你有些膽色,不如以後跟着我,這李德生想必也不敢再對你怎麼樣。”王大麻子繼續勸說,他實在有點喜歡這個李雲龍了,有膽氣,俗話說的英雄識英雄。
“是是是,我絕不再向你尋仇!”李財主慌忙插話。
“我要是不答應,一定要殺了他呢?”李雲龍仍然不肯放棄。
“那就別怪兄弟不客氣了。我這一百來號人也不是吃素的,這兩年憋在山裡也憋壞了,今天來到貴地,吃喝花銷,就地取材!”王大麻子表情兇狠起來。
臺下村民聽到王大麻子說這話,也紛紛勸說李雲龍放了李財主。
“雲龍呀,李德生是壞,可是這王大麻……不不,龍峰山人多勢衆……”
“雲龍啊,吃喝花銷事小,恐怕我們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呀!”
李雲龍就怕這個,畢竟作爲一個老紅軍,人民的生命財產是自己最關心的。
見李雲龍面露猶豫之色,王大麻子接着威脅李雲龍:“臺下這些人說得沒錯。我還算講點禮,可是我這幫弟兄,那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他們一旦住下來,發生些什麼就不好說了。”
“他孃的,你要是敢禍害鄉親們,看我不劈了你!”李雲龍火氣頓時被點燃了。
“那你可以試試。”王大麻子後面一個五大三粗的土匪補充說道。
此時,外圍的土匪們也開始向戲臺逼近,戲臺周圍的村民們的地盤越來越小,就像是一羣綿羊似的,被趕到了戲臺周圍,擠得幾乎無法喘氣,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村民們開始求李雲龍放自己一條生路了。
李雲龍終於動搖了。他握緊了拳頭,全身肌肉都在顫動,眼睛瞪得像是銅陵一般。
“沒想到我李雲龍縱橫幾十年,竟然折在你們這羣土匪身上!”李雲龍心有不甘。白匪、日寇、國軍,當初都沒能讓自己嘗試失敗的感覺,沒想到這清朝的土匪竟然讓自己一籌莫展。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是這些村民呢?他們生活太悲慘了,也太無辜了,不能因爲自己連累鄉親們吶!
“哈哈哈,雲龍是吧,你這說的什麼話,你不過二十來歲,哪來的縱橫幾十年呀!看戲看多了吧!”王大麻子哈哈大笑。
“如今我人多勢衆,折在我們手上也不算丟人,哈哈哈……”王大麻子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的高興了。
“好,我不殺他,但是我要他起個誓,不準報復村民們。”李雲龍說道,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李財主見事情有轉機,立即磕頭髮誓:“我李德生髮誓,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都當沒發生,絕不會找你還有村民們麻煩!如有違反,人頭落地!”
“雲龍呀,我還指望着他們的租子過日子呢,怎麼會趕盡殺絕呢!”李財主繼續說道。
“閉上你的臭嘴!”李雲龍絲毫沒有給李財主面子。
李財主見這情形,也不再說話。
李雲龍鬆手了,一刀割開了李財主身上的繩子。
李財主立即再次磕頭謝李雲龍,說了些好話。畢竟自己能不能或者走下戲臺,還得看李雲龍手裡的大刀。
李雲龍一腳踹過去,李財主翻滾下了戲臺,摔在泥地裡,一身塵土,好不狼狽。
“哎喲……”李財主疼得哇哇大叫。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喘了好半天氣,突然再次面露兇色。
“你這畜生,把你爺爺我折騰得夠慘!我說王大麻子,你給我殺了他,賞金加倍!”李財主轉身對王大麻子說道。
“啪!”一道鞭影掠過,李德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