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後。
看着面前堆積成山的資料,杜策十分的無力。
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個神秘人的蹤跡,軍區會議根本不需要召開。
“還是找不到!”
他點了一根菸,隨後有些鬱悶的抽吸的煙霧。
“現在上頭居然還派個什麼專員下來,這不就是看不起我老杜?!”
“消消火。”
一旁一個老幹部此刻安慰道,“這件事情先放一放,關鍵是雲狼大隊,三天都沒有回覆的隊員,我們必先通知,讓他們做好最壞的準備。”
“是啊!”
杜策熄滅菸頭後站了起來,目光再度變得深沉。
“不能因噎廢食,相比之下,我們眼前的任務更加重要!”
……
雲海市。
禁毒宣傳日。
“發明藥物的初衷,是爲了造福人類。”
“但成藥物,敗也藥物,在當今的時況之下,仍有一部分人未曾將華夏的前車之鑑放在心中。”
“正是因爲成癮類藥物的引進,才導致華夏度過了一段羸弱,一段冷漠,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
“而今天,華夏爲了防止成癮類藥物在普通市場上流通,做出了許多措施,也希望各位市民能夠保持警惕,有任何發現,第一時間聯繫本地駐紮!”
電視裡。
正放着一段宣傳片,也正是華夏禁毒的時候。
從麻果,再到被提煉成的塊狀黑色藥物,之後在工藝的凝結之下,變得更加純淨,毒性也更大。
一片片藥物從境外流入華夏,也正是這一片片微不足道的藥物,使一個個家庭家破人亡。
“芬肽尼,三十到六十毫克,便可致人上癮。”
“奧施康定,長期使用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爲了身邊人的健康與生命安全,請您對成癮類藥物說不,也必須要在執業醫師的處方下開取!不輕易屈服於成癮劑量!”
……
“你說說,咱們老祖宗當初在這上面吃了多少虧,怎麼就還有人不長記性,非要往上靠呢?”
小宅巷間,各家各戶門前掛滿了臘肉,就這麼一看,便是滿滿的煙火氣,不少老人聚集在村委會的休息室裡,一言一語的聊着天。
“這誰知道呢?反正啊,咱們的子孫不去碰就行了!”
“光是管住咱們怎麼行呢?要是咱們都變得冷漠了,這些唯利是圖的人,可要把魔爪拴到孩子身上!”
“沒錯!不過咱們現在這治安好了,每年都要狠狠的打擊這羣罪惡之徒,這一害就是害人一輩子啊!”
聽見這些話後,最開始說話的陳老爺子,突然深深的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老陳,你這身體…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軍呢?在部隊裡頭,也得回來看看你啊!”
旁邊的老人嗔怪道,這子女不孝終歸是不行的。
“嗨!也不是小軍不想回來,主要是我不想讓他回來,你說這年頭,保家衛國纔是重任啊!”
“我這老頭子啊…死也就死了,這早就該死,哪還有什麼說頭呢?只要不給咱們這兒女添麻煩就行!”
“得了,要不我給大夥再稍稍來那麼一段說書?”
陳老爺子推了推老花鏡,一臉無妨的說道。
看着那羣老有期待的表情,陳老爺子再度一笑。
隨後便健步如飛地走到臺前,哪怕現在已經垂垂老矣,依舊無法改變這骨子裡頭的桀驁。
“岳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有道說,這世代爲農,父親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節食以濟飢者,這就是自己餓着肚子也得給那些更餓的人吃飽。”
……
“話說這岳飛啊,在這父母的薰陶之下,便是看完了左氏春秋,父親也是認爲,如果岳飛有朝一日被朝廷所用,一定會爲了國家殉難成全大業!”
“便是汝爲時用,其殉國死義乎!”
陳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說完這一段,臺下卻傳來了別樣的聲音。
“這岳飛的確是個精忠報國之人,可老陳頭,你兒子這進軍隊都這麼多年了,一次都沒回來看過!”
“我都在想,這是不是你編造出來的故事?實際上你那兒子,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吃上國家飯了?”
說話的人是老陳的對頭,這鄰居也總有幾個壞果子,面前的丁奎,便是其中的一個。
“怎麼說話呢?”
“人老陳的兒子,再怎麼說也是爲國爭光,不回來那也是爲了國家呀!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行行行,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行了吧?”
丁奎搖搖頭,滴溜着他那個鳥籠,一瘸一拐的走了。
“老陳,他這人就這樣,這嘴臭了一輩子了!你別跟他計較!”
“這接下來怎麼了?岳飛總要去幹點大事吧?”
“接着講……”
……
“接着講?”
陳老爺子拄着柺杖,有些孤獨的從人羣離開。
哪怕他知道他兒子去幹大事了,可是人老了之後,就總是感覺心裡頭原本滿當當的。
好像就過了一段時間,變得什麼都沒有,空落落的一般。
“嘟——”
“這裡是雲海部隊……”
“您要找的人暫時不在,回來後另行回覆……”
掛斷專線電話之後,陳老爺子便一屁股坐在搖椅上。
他都已經記不起,自己這是第多少次打兒子留下的電話了。
更記不起,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杳無音訊,是第多少次迴盪在自己的耳邊,帶來深深的孤獨。
“爸媽,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冬至,正好公司也閒了下來,到時候我給您二老露露手藝,做頓餃子給您二老吃!”
“這塊臘肉真肥啊!在城市裡面天天上班,也沒時間給自己做吃的,真想念之前那段時間!”
“想念啥?只要想吃了,媽就坐個大巴車去城裡唄,再給你好好的做上幾頓飯!我的閨女必須得吃好!”
望向窗外的煙火氣息,陳老爺子目光空洞的攤開手,隨後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盒熊貓牌香菸。
那還是熟悉的味道,至少菸草味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
“咳咳——”
沉重的咳嗽聲,逐漸沒過了周圍飄來的飯菜香氣。
陳老爺子看着自己手上,那一灘灘褐色的鮮血。
半響無言。
“人也快到了,要走的那一天了,活了六七十年,再怎麼說,我這老頭子是不是也該活夠了?”
沒有人的房間裡,陳老爺子好像在對某一個人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感覺到了自己這根蠟燭,裡面的棉芯快要到了熔斷的時候。
剩下一堆蠟液,倒也不能說是全無作用。
只是想到了之前刺耳的那番譏諷話語,他的兒子到底去哪了?
“小軍,怎麼就不給我個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