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整個玄靈真陽飛宮往下一落,轟開雷雲邊緣,餘力震開雲氣,引動周邊的氣機一陣激盪,向四面八方擴展,如一輪支離破碎的巨輪,高高而懸,耀眼奪目。
飛宮大殿中,周青負手而立,通過玉窗,看到外面的那一片翻滾的雷雲越來越遠,越往前天越亮,沁晶一片,一塵不染,美輪美奐。
兩者涇渭分明,中間垂下一道明暗交織的線,不斷搖曳,看上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
收回目光,他想着剛纔所經過的界關,那一片千里暴雷烏雲,時不時就有霹靂閃電下擊,數以萬千,蘊含着強烈的毀滅氣息,也就是玄靈真陽飛宮上的禁制足夠堅韌,他纔可以在裡面坐得穩穩當當,坐觀風雲。
不過界關一過,已經到了碧遊宮小界所在的陸洲,接下來,就一路風馳電掣就行了。
“倒要看一看都是哪些人來了。”
周青眼眸中泛着寒色,自從那一處小界變得重要後,凡是契書上有名的勢力都有意將有機會參與小界開拓的內容屏蔽封鎖,斷然不會讓外人知曉。
更何況,真一宗離這一小界極遠,其他人難以打探到洛川周氏的內部,同樣的,洛川周氏也不知道其他離小界近的各大勢力的情況。
不過他心有底氣,縱然陌生,也感到一種新奇!
廣澤湖,一眼望去,水波泛瀲,天上的飛鳥振翼掠過,翅白如輪,如落鏡中。這一日,有一架扁舟出現在湖上,何嗣宗站在上面,他看上去頗爲年輕,面寬額廣,身材頎長,揹負一柄飛劍,長長的杏黃色的劍穗半垂下來,被風一吹,自有一種鋒銳之氣激發,來回激盪。
何嗣宗站在舟頭,腳下丹煞之力涌入,催動扁舟向前,迅疾如離弦之箭,他依舊站得穩穩當當,猶有餘力觀看四下的景象。
時不時,就有山色倒映入湖中,黛色一片,舟入其中,把人鬚眉染上碧色,何嗣宗一邊賞景,一邊想着即將開啓的小界,他面無表情,心情卻激盪不已。
他原本在族中並不算出衆,但因爲小界之事得到家族的看重,在家族傾斜資源培養下,反而一步一個腳印,越走越快,越走越穩,把不少當年比他更出衆的同族人甩到身後。
到現在,他已差一步到元嬰境界,只要此次在小界中找到機緣,自可凝練元嬰,一飛沖天,徹底樹立在同一輩中無上地位。
躊躇滿志的何嗣宗坐着扁舟,吹着風,一路前行,順利來到所標記的小界前。
這是一條極其狹長的峽谷,兩側高山峻嶺,相抵互擋,陰翳橫斜下來,落在地面上,讓矗立的高大石碑上斑駁一片。隱隱的,這二十丈上下石碑碑身上的巨龜馱島的圖案,似乎經歷了歲月的浸染,變得越發深刻。
整個谷裡,充斥一種莫名的力量,來自冥冥中的雷音,似有似無,一種幽深古樸,撲面而來,濃烈到極點。
感應到峽谷特別石碑上透出來的神秘氣息,何嗣宗下意識運轉自己體內的玄功,一抹暗星之色從頂門上涌出,一縷縷,狀若鏤空蓮花,映照他背後法劍的森然。
“就是這裡。”
何嗣宗微微吸一口氣,他一邊運轉玄功,一邊看向四下,靜待來人。
當年發現這一小界的可是十幾個人,來自於六七個勢力,隨小界傳出跟曾經的超級玄宗碧遊宮的傳承有關後,凡是有資格能夠參與的,肯定不會錯過。
只是不知道的是,到底會來多少人?來的是誰?
正在何嗣宗轉着念頭之時,突然間有曼妙的仙樂響起,如雪竹一叢,水瀉其間,似乎帶着一種翩然出塵,撲面而來。
下一刻,就見一道七彩之色,旋轉而下,細細碎碎的寶彩流轉,不斷搖曳,周圍是細細的飛玉,不斷碰撞,鳴聲好聽。再然後,環佩碰撞的清脆聲音漸大,只一聽,就有一種軟玉溫香,一名纖麗的女子扶裙而來,她身披宮裙,眉目如畫,頂門上丹煞之氣升騰,似真似幻,丹霞片片,氤氳香氣。
猛地一看,簡直如出外郊遊的大家閨秀,但何嗣宗看着女子宮裙上的紋理,其上簇擁一座居於九重雲後的古老道觀。道觀的門戶緊緊閉着,只有鏽跡斑斑的銅環之上,不斷衍生出細細密密的經文,洋洋灑灑的,卻寂靜無聲。
“老君觀的人。”
何嗣宗看到這,目光一縮,背後長劍的穗子搖擺,獵獵生風。
老君觀雖不是上玄門,只位列中玄門,但此門底蘊深厚,傳承神秘久遠,據說門中的立派玄功能直指長生之道,和尋常的中玄門不一樣。
更何況,如今的老君觀聲勢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儼然已是中玄門中的第一。這樣的老君觀,沒人敢忽視。
來的女子此時也看到了何嗣宗,她細眉一挑,開口說話,道:“小女子公冶懷芳,見過這位師兄。”
她的聲音輕柔動聽,如一團棉花糖,但音色偏冷,又自帶一種疏離之感,讓人難以接近,一聽就讓人印象深刻。
見對方溫柔有禮,何嗣宗還了一禮,道:“不敢,在下蘭陵何家何嗣宗。”
“蘭陵何家。”
公冶懷芳聽了,妙目一動。
蘭陵何家是響噹噹的修仙世家,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世家,但此世家族中子弟衆多,人口興旺。且族中的子弟往往投身於各大玄門中,雖然絕大多數是在中玄門和下玄門,但上玄門中也有,再加上各種聯姻,絕對稱得上盤根錯節。
這一世家最出名就是善於經營,消息靈通,不過眼前這一位揹負長劍的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太像蘭陵何家一向的與人爲善,爲人四海。
不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蘭陵何家這麼多人,出一些不一樣的,也正常。
公冶懷芳人看上去恬靜冷淡,但卻很有和人交往的手段,她慢悠悠地和何嗣宗說着話,交流着消息,探聽可能對自己有幫助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