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兩個人的同學會

2008年的元旦是星期二,因此學校選擇讓元旦的假日和上個週末連起來一起放,即從2007年的12月30日開始連放三天,12月29日,本來是週六則補了週一的課。團團跟着爺爺奶奶回了鄉下,姚遠和肖子凱也順理成章地開始了二人世界。

“都說‘色戒’意即‘戒色’,你說在這劇中,本該戒色的是王佳芝呢,還是易先生?”從各種藝術作品中提煉出人生真諦一向是語文老師姚遠的好習慣。

難得的兩人共度時光,於是在2007年的倒數第二天,兩人一同去新落成的大世界影城看電影。這幾天,一起轟轟烈烈地霸佔着排行榜前兩位的是《色戒》和《長江七號》。

在周星馳他老人家還沒成爺之前就已經是肖子凱的偶像了,這一點可以以他們家藏的那一大堆周星星或主演或導演的影碟爲證。不過,據說這次的《長江七號》是主打溫情牌的,因此兩人決定過幾天帶上團團一起觀看。

而《色戒》中有深情款款,兩眼會放電的樑哥哥,他可是骨灰級外貌協會成員姚遠的超級偶像。更何況還有揚威國際影壇的大導演李安坐鎮,而最最重要的是,這幾個月來幾乎天天訴諸報端的各類有關《色戒》的消息,實在是吊起了姚遠欲一睹爲快的胃口。

不過,看完之後,姚遠倒是覺得這部影片實在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樑哥哥的表現其實不如在《花樣年華》中那樣出色,全劇讓姚遠最記憶深刻的竟是王佳芝暗示易先生有埋伏,易先生逃跑的那一刻。姚遠先是被那象離弦的箭一般“射”入車中的黑色身影震懾住了,再回過神了不禁有了一種爆笑的衝動。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我覺得是易先生,因爲一個‘色’而毀了自己事業。他可是真正印證了那句‘色字頭上一把刀’!”看着街燈下姚遠那一副不敢苟同的眼神,肖子凱接着說,“當然,他那把當漢奸當成事業的精神更是讓人鄙夷!”

“我倒是覺得這劇中最該戒色的是王佳芝,這人,實在是太,太可悲了!她真是從頭到腳徹頭徹尾的悲劇性人物!”姚遠搖着頭,一副惋惜的樣子,“你看她,一開始是爲了所謂的革命獻身,獻上了自己的貞潔;再後來,竟然莫名其妙地愛上了一個漢奸,也就是說,她爲了一個‘色’字,再次獻身,獻上的是自己的信仰和生命!”

“她確實是滿可悲的,不過在她看來,她爲來爲去都是爲了一個“愛”字。你看,她獻上貞潔時可是爲了愛,是對國家民族的大愛!在那些非常的時刻,很多人可以爲此犧牲自己的一切。而後來,還是爲了愛,那是兩性之間的愛!”

“呸!愛國就要用貞潔去愛?”姚遠大聲質疑,“爲了國家可以流血,可以犧牲生命,但在我看來,絕不包括女人的貞潔!”

“對對對,我知道我老婆只爲愛情獻出貞潔!還好,你生對了時候喲!”看影視作品時,姚遠也常常會爲劇中那些爲了革命需要而結合的婚姻唏噓不已。沒辦法,她就是一個把愛情看得很純粹的人。

兩人十指緊扣地朝家裡走去,一路說說笑笑。那一刻,姚遠以爲自己的幸福會綿延至永遠。

第二天是2007年的最後一天,姚遠請了幾位同事在一家酒樓吃晚飯。半個月前,姚遠在市新生代教師課堂教學大比武中獲得了二等獎。爲了感謝大家一直幫她磨課,早就想意思意思了。無奈團團在這兒時一直走不開,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出門時,本想着叫上肖子凱一起的。肖子凱說自己有同學會,一羣哥們。以前在校讀書時都是籃球愛好者,在一次次或對抗或同盟的酣暢淋漓地揮灑汗水後結下了深刻的革命友情。現在大家畢業後天各一方,能碰在一起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不能陪她前往。姚遠想想也不再勉強他。

到了酒樓,他們進了早就定好的包廂。上菜後大家就邊吃邊聊上了。平時忙碌在學生和作業堆裡的他們今天覺得格外輕鬆,越聊越開心,最後又相約這兒散了後再找個地方high一番。

有人提議去酒吧,一問,在座的竟然絕大多數都沒去過那種地方,姚遠自然是被嘲笑爲土老冒中的一個。一爲嚐個鮮,二則聽說在這新舊年交替的時候酒吧裡會更爲熱鬧,衆人全票通過了這項合理化建議。

一行七人殺去了據說是本城最熱鬧的那個酒吧,存過包後在吧檯前找了位置坐下。點過飲料和果盤後就學着人家玩起了骰子,等待着所謂high時刻的到來。 Wωω◆ тт κan◆ ¢O

說句實話,付賬時那高得離譜的價格還真是把從未來過酒吧的土老冒姚遠嚇得半死,一邊心疼着自己急速縮水的荷包,一邊裝做毫不在意的模樣推開想要搶着付賬的同事的手,今天可是自己的答謝宴不是。

中途姚遠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看見前面有個婀娜的背影晃過,姚遠不禁有些失笑,在這大冷的天,竟然有人穿得如此春意盎然,實在是讓人肅然起敬。粉藍的吊帶裙下薄薄的黑色絲襪隨着主人的走動若隱若現,很容易讓人忘記現在正是數九寒冬。

姚遠笑着搖搖頭,剛想往吧檯走去,忽然一激靈,想起來了,這不是大美女章雯婧麼?難怪剛纔覺得有些眼熟。穿成這樣,應該是約會吧!什麼樣的男子,纔會喜歡如此張揚的女子呢?身體裡的不多的八卦分子登時活躍起來。

一路笑着尾隨章雯婧,看着她往角落裡的一個卡座走去。走到座位旁時,不知什麼原因,她忽然一個趔趄,碰到了剛好路過送飲料的侍者。杯裡猩紅色的飲料潑出來,剛好潑在了卡座上坐着的男人的褲子上。

章雯靖一邊忙着抓起桌子上的紙巾,一邊訓斥侍者。侍者連連道歉後躬身離去。

那男子擋開章雯靖的手,自己用手彈了彈褲子。飲料打溼的部位實在太敏感,章雯靖在對面坐下後一直笑個不停。

酒吧裡光線忽明忽暗,再加上角度問題,姚遠並沒能看清那男人是誰。本想作罷,但想到已然做了一半的狗仔,還是應該把娛樂精神發揚到底,探尋個結果,回家也好描述給肖子凱聽一聽。

姚遠稍微換了一下位置,在燈光照向那一角的瞬間,終於看清了坐在章雯婧邊上的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真希望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裡,沒跟蹤過章雯婧!那人赫然是去參加同學會了的肖子凱!

看那卡座上,分明只有兩個人!這就是他的同學會?籃球隊的鐵哥們聚會?姚遠覺得喘不過氣來。難道這就是自己愛他的下場?就是自己信任他的下場?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堪稱天下第一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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