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雙劍的白衣俠士與揹着黑色長刀的黑衣女俠來到月老廟,領取了系統派發的喜服,兩人的衣着頓時變成了喜氣洋洋的大紅色,黑衣女俠更是鮮少上了妝,一頭鳳釵步搖,看起來比平日裡柔媚了許多。
月老廟前頓時擠滿了看熱鬧的玩家,系統頓時被玩家們的驚愕刷屏了。
玩家a:什麼情況,幫主姐姐不是跟她奶狗分手了嗎?
玩家b:這是複合了?
玩家c:這位奶狗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又把幫主姐姐哄到手了?
玩家d:下午有人說看見幫主姐姐帶奶狗打遊戲,把老是追着奶狗砍的單刀赴會給砍了。
玩家e:單刀赴會不是嶺南幫的副幫主嗎?聽說超牛的。幫主姐姐真是威武。
玩家f:慕了慕了,我也好想要幫主姐姐這樣的媳婦,從此在遊戲裡橫着走。
……
這些彈幕會實時發在頻道的主頁上,所有玩家都能看到。伊笙也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因爲酒精,臉孔紅通通的,擡頭偷瞄了一旁單手拿着平板的明朝聞,明朝聞正專心看着屏幕,見她分神,擡了擡頭,出聲提醒:“要進去了。”
伊笙低頭,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身着喜服的“片刻閒暇”正朝鳳冠霞帔的女俠伸出一隻手。系統提示:是否接受?伊笙點了確認。屏幕上兩個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明知道是虛擬的,不知爲什麼,伊笙的手也跟着熱了起來,臉更是一直紅到了脖子跟。餘光瞄到明朝聞似乎在看她,更是渾身燥熱難當,實在囧得不行,就挪了挪身子,斜背對着他。
身着喜服的準新郎牽着準新娘,緩緩走進月老廟,畫面變化,伊笙第一次看清了月老廟裡的情形。
月老廟在外面看就是個小廟口,走進去卻似乎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清幽山谷,十里桃花,灼灼夭夭。鳳冠霞帔的女俠站在桃花樹下四處張望,不大一會兒,一個形態可愛的女童從樹上蹦了下來。女童手腕腳踝上都纏着紅線,長髮幾乎及地,也用紅線束着,從背後取出一個賬簿一樣的本子,翻閱一通,對他們甜笑,用萌萌的聲音唱誦的一遍《祝婚曲》,系統提示:玩家片刻閒暇與玩家歐陽小小,已經通過月老的審覈,正式賜予同心結,是否接受?
月老在這個遊戲裡的形態很多,有時候是老人,有時候是年輕女仙,有時候是醉醺醺的大叔,女童只是其中一個形態,形態是隨機的,但人民幣玩家,可以選擇喜歡的月老形態,爲自己證婚。伊笙最喜歡給女童配音的聲優的聲音,萌甜萌甜的,之前跟“片刻閒暇”,提過一次。
莫非,明朝聞爲了讓她高興,花過錢了?
伊笙偷偷瞄了明朝聞一眼,見他依舊單手拿着平板,淡淡的樣子,又實在不好意思問。
只能垂下頭,點了接受。
一陣閃光,喜服的兩位俠士的右手手腕上便多了一個紅線編成的同心結。同心結在遊戲裡是已婚的證明,平時是拿不掉的,除非去那個叫做“昔日不可追”的河邊,許諾斬斷情絲,兩不相欠,再讓河裡喜歡收集紅線的女妖幫你斬斷同心結。
如果說“月老廟”是遊戲裡的結婚登記處,那麼“昔日不可追”便是遊戲裡的離婚登記處。
伊笙看着女俠手上的同心結,不知爲什麼心竟開始砰砰跳,這個時候,女童萌甜的聲音響起:“爾等與茫茫人海中相識,已五百一十二日,六千一百四十四個時辰,荊棘載途、日暮途遠,終在今日同心永結,此緣彌足珍貴,萬望珍惜。”
玩家成婚,系統會自動計算兩人相識的天數,從初加爲好友的日子算起,伊笙也沒想到她和明朝聞竟然認識了五百多天了,一時有些恍惚。
這時月老揮了揮寬大的桃紅色衣袖,一陣花雨,新人就進入了山谷間的一棟小樓,這是系統給新人準備的洞房,新人要在這裡完成入洞房的儀式,第二天一早,才能離開月老廟,正式以夫妻的名義開始刷任務賺雙倍積分。
遊戲裡的一晚,其實也就是一瞬間,新人走進洞房,玩家點擊入睡,之後天就亮了。
這個過程,讓伊笙手腳發麻,只想快點結束,急吼吼進了洞房,點了入睡,明朝聞那邊卻沒有迴應,系統提示,她的新郎邀請她去鴛鴦池戲水。
伊笙手抖了又抖,沒敢點確認,皺眉回頭問明朝聞:“有……有這個必要嗎?”
明朝聞擡起頭,烏眸如沁在冰水裡的黑珍珠,漂亮明亮,卻看不出情緒,“遊戲裡既然有這個設定,爲什麼不玩?”
這是儀式開始以來,兩人第一次說話,不說還好,這一開口不知爲何,曖昧氣氛瞬間衝上了頂峰。
伊笙手心裡全是汗,脊背都麻了,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在心裡給自己做心裡建設:遊戲!這一切只是遊戲!虛擬的!不要慌!
然後顫巍巍點了確認。畫面中的兩人便攜手去了木屋旁仙氣繚繞的池塘,池塘的水從高聳的山上落下,遊戲的背景音裡出現“呼啦啦”的水聲,接着,遊戲裡的新人的喜服竟然自動脫了,兩人在雲仙霧繞中,坦誠相見。
伊笙捂了捂臉,暗叫一聲“臥槽”,強裝鎮定,“戲”了水。戲完水,“夫君”又邀她去賞月。賞完月,“夫君”又拿了許願燈,問她要不要去放燈……所有的花樣都玩了一遍,兩人才攜手回去,入了洞房。
隨即天亮,兩人已經離開月老廟,恢復了往日穿着。
至此整個婚禮算是結束了。
前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伊笙卻像是親身接了一次婚,累到虛脫,癱在沙發上。
明朝聞卻依舊精神奕奕,擡頭問她:“要不要去刷個任務?”
伊笙半死不活地擺手,“算了算了,改天吧,今天太累。”
“抱歉,怪我不知節制,玩太多花樣了。”明朝聞放下了平板。
伊笙又擺了擺手,“第一次結婚嘛,難免好奇。”
“你不是第一次?”
“當然是第一次。”
“哦。”
聽到明朝聞若有所思的“哦”,伊笙才猛然回過味來,他倆這對話怎麼感覺怪怪的?
但話都出口了,又收不回來,她面上發燒,也只能強裝鎮定,抱着電腦,道了聲晚安,飛快鑽回房間。
門外安靜了片刻,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隨即房門被敲了敲,伊笙將頭埋在枕頭裡,甕聲甕氣嚷:“我睡了。”
敲門聲停住了,又是一陣寂靜,就在伊笙以爲他離開的時候,就聽明朝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許諾一般:“慈善晚會我會去的,但是我的禮服都在明家老宅,你明天可能要陪我回去一趟,選套得體的衣服。”
聽他這麼說,伊笙這一晚上的尷尬窘迫算是都值得了,趕緊應下:“好。但是明天林總要回國,一早的飛機,我先去機場接完她,再陪你去選禮服,可以嗎?”說完,不等他回答,又飛快補一句:“你和林總在晚會上是情侶,你們的禮服要相配才行,我去接林總的時候,正好可以問問她選了什麼禮服,替你挑選的時候心裡就有數了。”
門外的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過了半晌才傳到這邊來,“隨你吧。”
棘手的任務終於完成了,伊笙至今還有些不敢置信,心潮澎湃站了起來,隔着門說,“謝謝你。”
“這是交易。你不用謝我什麼。”明朝聞說着,腳步聲漸遠,似乎上樓去了。
伊笙歡喜地抓過手機來,給林菁菁報信,消息發出去之後,才鬆了口氣般大字形跌在牀上,望着天花板長舒一口氣。
隨着一瞬間的歡喜退去,她的心裡不知爲何涌上來一股奇怪的感覺,酸澀、沉悶……這種感覺像海水一樣從四肢漫上來,慢慢淹沒她的頭頂,呼吸都跟着困難了。
她猛地坐起來,捂住胸口,大口呼吸,胸口很難受,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她皺着眉,在牀上呆坐了許久,也沒搞清楚,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生理期快到了,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原來是生理期來臨前的荷爾蒙波動啊。
還以爲她生病了呢。
可嚇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