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小糖和瑤瑤分了手,很聽話的坐在一個樹蔭下的長條椅子上等着乾海藍的到來。
此時是晚上六點,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小糖翹首不時的就會看看四周,搜尋那輛白色賓利。她有點擔心,就現在着馬路上的行車擁堵狀況,乾海藍半個小時根本到不了這兒。
突然看到人羣裡一個裝扮有點怪異的女人。大熱的天,卻兜頭圍了一條綠色的圍巾。手裡還提着一個大大的鼓鼓的手提袋。因爲女人的打扮在人來人往的人羣中比較顯眼,所以小糖也不覺的多看了兩眼。可是看到那女人徑直往自己身邊的椅子走過來,小糖就不着痕跡的挪開了視線。
人家這樣打扮,遮住了半張臉,肯定是臉上有什麼不好的瑕疵。自己再那樣一瞬不瞬的盯着人家瞅,總是不禮貌的事。所以,小糖躲開了眸光。
可是那女人偏偏好巧不巧的也坐在了小糖坐着的長條椅子上。
小糖有點不自在的往一邊挪了挪。她不歧視誰,只是看見陌生人的正常反應。
“怎麼?沙小姐,這就是你看見熟人該有的反應麼?”那個被綠色紗巾圍着半拉臉的女人突然陰測測的開口說話。
小糖聽到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又見這女人語氣很是不善,於是冷冷的回眸去看。想看看,自己的‘熟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而此時,女人也正好摘了圍巾,露出一張完整的臉來。看得出,這張臉曾經是多麼的風光過,可是短短几日不見,女人的半邊臉已經徹底的毀了容。紅腫的半邊臉上,四道傷口已經潰爛流着噁心的黃水。
小糖驚異的大叫一聲:“溼露露,你的臉怎麼搞成這樣了?”
她不是幸災樂禍,是真的震驚了。小糖清楚的記着,自己那一晚,就用手撓了她的臉一把。雖然被撓出了血溝,但正常人一天也就結疤。現在一個星期,按理說怎麼也該好了只剩下幾道白印子。憑她的手段,弄點什麼去疤痕的藥膏一抹也就好了。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出現現在這副嚇死人的面孔吧。
“我的臉怎麼了?還不是拜你所賜!”溼露露看到小糖眼中的自己,是那樣的恐怖,再看看小糖的臉,水嫩的好像剛泡過牛奶。有些歇斯底里,一種叫做嫉妒的火焰在心裡越燒越旺。
“我的臉前後做過十幾次的整容。磨過腮,削過骨,踮過下巴,也開過眼瞼。尤其是肉瘤桿菌,更是我的最愛,每隔幾個月就會打一次。就因爲這樣,我的皮膚已經變得相當脆弱,經不起任何一點的磕碰。所以,酒會被你撓了之後,去美容醫院檢查之後得知,我的皮膚已經失去了自我癒合的可能。即使用了再多的抗生素,依然不能癒合,傷口只能看着繼續潰爛。所以,沙小姐,你現在怕了麼?”
小糖萬萬想不到,自己無意識之下的一個自衛,竟把一個女人弄成這樣。她是女人,她知道一張臉對一個女人
意味着什麼。小糖很後悔,若是早知道溼露露的臉會對撓一下這麼敏感,那天,她一定不會撓她。就是再生氣,再被拽頭髮,頂天在她的身上多揍兩下好了。
“不然你去正規的醫院看看臉吧,美容醫院,聽着總是不那麼讓人信任。”小糖好心的建議着,可是看到溼露露眼中的怒火,就知道自己的建議也是多餘。
好好的一個美女,就這樣毀了。小糖在低頭無限自責的時候,突然看見溼露露的手伸進了隨身帶着的大包包裡。一種不祥的預感倏地滑過心頭。
溼露露已經毀容的臉,溼露露眼睛裡的怨毒,溼露露看着她的極致嫉妒。
小糖想到這裡,下意識的迅速起身,想要遠離這個可怕的女人。可是溼露露的手裡已經拿出一個瓶子,瓶子裡裝着不知名的液體。她快速的拔了塞子,並奮力的像小糖潑了過來。“小賤人,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我只要你陪着我一起變成醜鬼!”
小糖面對潑上來的液體,只來得及抱頭蹲下,護住臉。其他的部位,她是真的顧不住了。
以爲的疼痛沒來。頭上卻傳來一聲悶哼。
小糖急忙擡頭去看。只見楚之卉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自己身上罩着一件灰色的阿瑪尼的西裝,可是西裝上已經被刺鼻的液體燒灼一大片漏洞。
“你怎麼在這兒。你的手怎麼了?”小糖急忙起身扔掉西裝,看着楚之卉痛苦的攥着他的左手。而溼露露此時被兩個黑衣男子按在地上。那一半潰爛的臉就那樣壓在骯髒的地面上,痛得她只是狠狠的瞪着楚之卉和小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有沒有事?”楚之卉即使受傷,面上卻依然是倨傲的,甚至在問小糖的時候,口氣都是那樣淡然的沒有一絲起伏。
“不要管我!管好你自己!”小糖真是服了這個男人。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耍酷。他的左手手背被瓶子裡的液體濺到不少,已經起了好幾個大水泡,看着頭皮發麻,很是觸目驚心。
“你的車子呢?媽的,怎麼停這麼遠!快點,我們去醫院。”小糖焦急的看了四周,然後鎖定車子的位置,拉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楚之卉,就往他的加長保時捷那兒跑,嘴裡更是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小糖不喜歡這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爲了救自己受了傷,她只能儘快把他弄到醫院。省的傷勢大發了,受傷的還是自己的錢包。
楚之卉看着扯自己跑着的女人,突然心裡一陣陣的煩躁。煩躁過後,纔不得不承認他的煩躁是來自心裡的感動。
自小到大,都是在算計別人與被人算計中度過。自認爲是冷血動物,手腕比眼鏡王蛇的毒牙還毒。從不知道心軟是什麼,只知道不擇手段的去掠奪。可是這一次,被一個想要至於死地的小女人拉着自己的右手狂奔,被在乎的感覺就那樣鋪天蓋地的襲來。
不對,
不是這樣的。她在乎自己,也只是在乎自己的錢,自己的的身份。世界上沒有人是白白的就那樣掏心掏肺的爲誰,都是有目的的。
就好像自己,本是一場苦肉計,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許,這個女人吃軟不吃硬,或許自己早就該換一種方法,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楚之卉看着手上的水泡,突然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乾海藍駕着車一路按着喇叭終於趕到新聞大樓的時候,正看見小糖拽着一個男人上了加長的保時捷。手裡攥着高價購得的電影票,心頭一陣子緩不過來。
小糖,不是說,想看電影麼?我只不過晚了五分鐘,你就等不及找別人相陪了麼?
乾海藍坐在車裡沒有下車,遠遠的看着小糖坐着保時捷,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心就一直往下掉,越掉越深。伸手拿出手機,口氣卻是清涼閒適:“小糖,在哪兒呢?我到了,沒有看見你。”
“乾海藍,對不起啊。我正趕去醫院呢。對了,邵軍醫你是不是熟悉啊。能不能麻煩您讓他出個急診啊。”小糖對着手機霹靂巴拉的說道。這時候纔想起,晚上的阿凡達。
“去醫院?小糖你怎麼了?”乾海峰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把心提起來。
“不是我。是一個傢伙疑似被潑了硫酸。”小糖說着,還不忘撇頭看了一眼身邊閒閒模樣坐着的楚之卉。只是他放在交疊着的大腿上的左手卻是不能抑制的微微顫着,可見那手上被不明液體燒灼的泡是極度的痛。
“部隊211醫院,我這就給邵醫師打電話。你不要擔心。”乾海藍安慰着小糖,心情突然莫名的好起來。
小糖放好手機,側身看了看楚之卉有點沒好氣。雖然這個男人救了自己不假,但要不是這個男人,溼露露有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小糖等着楚之卉,楚之卉也轉頭打量小糖。表情沒有太大波動,沒有因爲救了人而居功,也沒有傷者該有的需要照顧的脆弱。
“看什麼看?以後麻煩你檢點一些,不要什麼女人都招惹。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咎由自取。只是害的我差一點做了殃及的池魚。”小糖氣洶洶的瞪視了楚之卉一眼,有真的生氣,也有爲他受傷的擔心。 www.Tтkǎ n.co
不管怎麼樣,今天若不是他的即使出現,現在自己說不定就滿身是水泡了。那個場面,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僅此一回,絕無下次。”楚之卉凝了眸子,冷了語調。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跟小糖做着什麼保證。
雖然是個苦肉計,但當時事情,他是真的真的不會允許再一次的發生。不管溼露露是不是被自己利用,她想害小糖毀容卻是不爭的事實。自己雖然只是將計就計,想博得這個女人的接近。但那千鈞一髮之際,自己若是慢了一步,僅僅是一步。那現在的後果,楚之卉不願想,也不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