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牀上頭上貼了散熱貼的玄伊樹，陸素心裡很不是滋味，那種“我真是太愚蠢了”的想法一直充斥在腦海之中，明知道玄伊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自己竟然在那兒玩雪完全不顧玄伊樹，這樣的自己，就連自己都開始厭惡了。
莫染看到正微微發抖的陸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素素，不要擔心了，只是發燒而已，睡一晚上就沒事了。”
“對不起，伯母，都是我的錯。”
“說什麼吶？這又不怪你，小樹的身體好着呢，很快就會好的，不要放在心上啦。”
莫染的聲音很溫柔，她是真心說那些話的，但這反而讓陸素更不是滋味了，看着臉蛋紅彤彤呼吸急促的玄伊樹，陸素低下了頭去，簡直就像是生病中的孩子一樣，那麼毫無防備，那麼柔弱。
看來車禍給玄伊樹帶來的後遺症不光是失去記憶以及嗓音的問題，還有體質也變得糟糕了，至少自己認識玄伊樹那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燒。
“話說回來，你剛纔不是說了小樹的記憶恢復了嗎？”莫染壞笑着看陸素。
“嗯！”提起這件事陸素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是不是素素說了什麼肉麻的話才讓他想了起來？”
“……”其實也沒說什麼肉麻的話，只是把自己想說的全說出來了。
金色城道的公寓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只是玄伊樹的這個家，陸素還是第一次來，這是玄世鍾爲玄伊樹而買的房子，裡頭的一切都是爲玄伊樹以及莫染準備的，房子裝修得很精緻，強制或是地面幾乎都是用的暖色調，在這樣的冬天中呆在這裡真的很溫暖，這一定是玄世鍾對玄伊樹以及莫染的愛吧。
玄伊樹動了動，慢慢睜開雙眼，看到陸素和自己的母親後，鬆了口氣一般。
“小樹，醒了嗎？肚子餓不餓？媽媽給你煮粥好嗎？”莫染異常溫柔地對玄伊樹那麼問道。
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要回去比較好呢，陸素這麼想着，於是拿起了自己的書包站起身來，看到她拿書包的玄伊樹又緊張了，對她伸出手，還想說些什麼。
莫染見狀趕緊按住了陸素，“素素，你幫我照看一下小樹吧，現在很晚了，你也留在這裡吃完飯好不好？給你煮超級辣的印度咖喱！”
“嗯……好……”
看到玄伊樹軟綿綿地躺在牀上，因爲剛纔翻動了身體而把被子掀開了一角，陸素走上前去，替他把被子蓋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看着你……”
“……”玄伊樹好像有點驚訝的樣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急急地解釋道，“不……是我不好……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在那麼快樂的時候，好不容易纔想起了你的時候，竟然就這麼暈倒了，覺得自己好沒用……咳咳咳……”
由於嗓子還沒有恢復，而且又生病了，此時的玄伊樹聲音不禁嘶啞，還很輕，陸素聽得都快急
死了。
“不要說話了，我求你了，你都病了啊，快點好好休息吧！”
好像有些不甘心，可能是還想說些什麼，玄伊樹咬住了自己的下脣，看上去很悲傷，但是始終還是沒有繼續說話了。
覺得悲傷的不只是玄伊樹，還有陸素，爲什麼兩個人的心中明明就是將對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卻還會那麼悲傷呢，陸素很難受。
“還是讓我說完吧……”
“不行！”聽着玄伊樹那樣的聲音陸素的心都在顫抖，“如果我在這裡會讓你想說話的話，我就回去了！”
玄伊樹果真不說話了。
聖誕節當天，玄伊樹沒有來學校，那天下着很大的雪，這可能是Ｍ年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下那麼大的雪，積雪很厚，被剷平的地方很滑，陸素就這麼一路滑到了學校，在校門口，收到了來自玄伊樹的短信。
“抱歉，我可能要請一天假。”
爲什麼連這種事都要抱歉呢，陸素很快就回了一條，“好好休息吧，快些好起來呀！”
那一天，陸素第一次在上課的時候睡着了，作爲高三的學生這是完全不可原諒的，但是那麼多日子累積下來的疲憊感突然就爆發了，爲什麼會那麼疲憊她也不清楚，明明玄伊樹都醒了，身體也已經恢復了，身體的協調性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而且失去的記憶也已經恢復了。
到底還因爲什麼覺得那麼累，覺得那麼悲傷呢，陸素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爲玄伊樹的體質變弱了，可能是因爲他的嗓音變了。
即使是冰涼的桌面也無法阻止睡魔的侵襲。
放學的時候，雪已經停了，窗外一望無際的白，Ｍ市被裹上了一件白衣服一樣，大家都圍在窗口看着雪景，因爲對於南方人來說這樣的景色實在是太難得了。
陸素睡了差不多有一天，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那種隱隱約約的悲傷感也不知道拋去哪兒了，伸了個懶腰就準備回家去了。
天氣那麼冷果然還是回家吧，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玄伊樹。
拿起書包就準備走出教室，卻聽到了有幾個女生在那裡尖叫，不是恐懼的叫聲，而像是看到了什麼振奮人心的東西一般。
陸素隨意望了她們一眼，卻發現那些女生正在用驚喜的眼神看着自己。
誒……？
爲什麼那些人都看着自己，雪景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麼？難道因爲外頭白色一片，而素正好又是白色的意思，所以她們就這麼聯想到自己了？想到這裡，陸素自己眯起了眼睛，滿臉黑線，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到陸素還傻乎乎地站在原處，有幾個女生交頭接耳說了幾句悄悄話，好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地彼此點頭。
真是不知道在搞什麼呢，陸素決定不去管她們了，就直接往教室外頭走，結果那幾個女生尖叫着跑了過來將陸素拉到了窗口。
從教室的窗戶內正好
能看到校門口的景象，陸素隨着女生們指的方向看去，在雪白的世界中，站着一個人，穿着很厚的羽絨服，站在校門外的人可能是因爲寒冷的關係，偶爾會跺跺腳。學校裡的人開始往外跑了，只有那個人沒有離去的意思，可能是在等人的關係，那個人回頭看了看教學大樓。
——是玄伊樹！他到底是做什麼呀？明明生病了，還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跑來學校，是在等自己麼？
陸素飛快跑出教室，跑向了校門口，被剷平的地方非常滑，而沒有被鏟的地方積雪又很厚，陸素還是選擇了被剷平的地方，就這麼一路滑了出去，一邊滑還一邊叫喊着玄伊樹的名字。
聽到陸素的叫喊聲，玄伊樹下意識回過頭，只看到陸素一路向自己滑行着，兩條胳膊展開，想要保持平衡，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左右搖擺着。
看到這樣的陸素，玄伊樹覺得好可愛，於是笑着對她展開雙臂，陸素就這麼不偏不倚結結實實地奔進了玄伊樹懷中。
“陸素……我來接你了……”
整個場面大概沉默了幾秒鐘，尖叫聲就此起彼伏地蔓延開來，陸素嚇死了，把臉埋在玄伊樹懷裡根本就不敢擡起來，雖然她很想抱怨爲什麼明明在生病卻還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跑出來了。
咦，總覺得有點地方不太對勁，是哪裡？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陸素擡起了頭，看着眼前的那張漂亮臉蛋，“你的聲音恢復了？！”
換來的是一個溫柔到不行的笑容。
事實上，也許只是因爲躺了太久寒氣進了身子，在玄伊樹退燒了之後嗓子也就恢復了，不能不說這真的是一個奇蹟，當然也可能說明了玄伊樹很年輕，身體很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陸素一直在偷笑，玄伊樹覺得奇怪，就問，“怎麼啦？”
“不，只是覺得現在的你已經完全恢復到事故之前了……”
“是啊，但是也體會到了不太好的感受。”玄伊樹嘆了口氣，由於寒冷的緣故，哈出了一口白氣。
“怎麼啦？”
玄伊樹指着自己的臉，“我咚的一下倒下時，是炎熱的夏天，我睜開眼時是初冬，而走出醫院變回正常人的時候已經是大冬天了，我昨晚想了下，可能就是因爲浪費了４個月才讓我覺得難受，即使本來想上的大學也考不上了吧。”
“並不是……浪費了……”陸素低下頭，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和平時的她不太一樣，“在這４個月中，我覺得自己成長了許多，而且，你的父親也對我說了許多……其實，這些多多少少也有些收穫，最主要的是，我覺得今後無論再發生什麼，我們都會在一起的，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這些話好像是在玄伊樹的預料之中一樣，他也笑了起來，“是啊……那麼，雖然有些早，我想對你說，請嫁給我吧。”
陸素一時間還不能反應過來玄伊樹說了什麼，等反應過來以後她的嘴張成Ｏ型完全合不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