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玄伊樹滿是鮮血的臉上，眼淚與血液混合在一起，再從玄伊樹的臉頰滑落到地面上。
玄伊樹雖然很想伸手去擦掉陸素的眼淚，但是完全動不了，只能對陸素給出一個笑容，“傻瓜……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看到你的眼淚……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所以不要哭了……乖……”
嘶啞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好像是漸漸遠去一般，玄伊樹的眼睛再度閉上，很久很久都沒有再張開。
陸素的雙眼下意識張大，頭微微向後仰去，看着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有一瞬間她覺得這是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悲慼的尖叫聲迴盪在十字街頭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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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素不喜歡醫院，冰冷的空氣，以及充滿着消毒水的味道，都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坐在急救室門外的長椅上，兩隻手抓着裙子上的布料，臉色蒼白，額前還不停地淌着冷汗。
一直溫暖的手搭在陸素的肩膀上，讓她冰涼的指尖慢慢地恢復了溫度，看着趕來的母親，陸素撲進母親懷中大哭起來，而母親一手撫摸着陸素的頭髮，另一手順着陸素的背部，“不要哭了，爸爸在下班路上了，很快就會來的。”
感受着自己母親的溫暖，陸素抽泣着說道，“我摸到了……那些溫熱的血液……滿手都是……玄伊樹看上去好虛弱，簡直就像要死了一樣……”
“不會的，傻孩子，他怎麼會死呢？他那麼喜歡我們家素素，怎麼可能捨得死去？”雖然口頭上說着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花語，但是母親的聲音也的確微微顫抖着。
“他爲了救我……他推開了我，但是……自己卻沒能跑開……”陸素覺得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眼淚不停地往外涌，無論怎樣也剋制不住，“爲什麼我不能反應快一些自己逃開，甚至救出他……爲什麼我那麼沒用……”
自從看着滿身是血的玄伊樹被擡上了救護車之後，陸素就在不斷地自責着，她覺得如果她能機靈一些，反應快一些，甚至像小說或是電視劇中的武俠高手一樣，玄伊樹就不會躺在冰冷的病牀上了。
“這怎麼能怪你的……不要再想這些了。”母親扳着陸素的肩膀，讓陸素擡起頭來看着她，滿臉嚴肅地說着，“素素，你聽好了，現在你需要做的絕對不是無盡的自責，而是要幫助玄伊樹，知道嗎？比如，聯繫他的家人！”
對……一直都只記得聯繫自己的家人了，陸素掏出手機，現在能夠聯繫的只有葉澤雨，或者說，除了葉澤雨之外，陸素根本就不知道玄伊樹家人的聯繫方式。
“怎麼啦？有什麼事嗎？”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來，讓陸素很不爽。
“麻煩你轉達一下……告訴……玄伊樹的父親，玄伊樹出車禍了，現在還在急救室。”儘量用平靜的聲音對着那一頭的葉澤雨說。
即使是葉
澤雨，在聽到這種事之後，還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知道了。”
接下來，就是陸素最害怕的等待，無論是急救室那一邊的結果，還是等待玄伊樹的家人，而陸素的母親則一直坐在陸素身邊，摟着陸素的肩膀，給陸素帶去了一些安全感。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是醫生和護士，陸素覺得很恐懼，因爲他們也許會說出“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樣的話來。
只是謝天謝地的是，他們沒有說出這樣的話。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醫院血庫的Ｂ型血告急，你們是什麼血型的？”護士對着陸素說道。
陸素和母親都是Ａ型血，雖然很着急，但卻無法幫上忙，陸素雙手緊握成拳，手心一陣陣地疼痛着。
“抽我的！！！”
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了玄世鐘的聲音，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那，快速走到護士身邊，“我是Ｂ型血……我是……我是那孩子的父親，請抽我的血吧！”
玄世鍾滿頭大汗，看得出他也很着急，那麼快就到醫院了，陸素覺得有些感動，母親看着玄世鍾，似乎有些吃驚，“那個人……好像是……”
雖然陸素一直都想要從玄世鍾那裡拿到親筆簽名，但是每次都沒有機會開口，也沒有告訴母親玄伊樹就是她當年偶像的兒子。
抽完血回來後，玄世鍾看着陸素和她的母親，對着她們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你們照顧犬子了。”
“啊……誒……”陸素母親顯然連話都說不清了，“不……沒……”
“女兒！”陸素父親終於也趕到了，看到這個陌生男人竟然和自己的妻子女兒在一起，心裡難免有些不爽，“你是誰啊？”
“爸爸……”陸素將父親推到一邊，“他是玄伊樹的父親啦。”
即使是簡單的衣物，也能襯托出玄世鐘身上的那種氣質，陸素父親想了想，“不會吧……？當年那個明星？”
雖然他沒想讓玄世鍾聽到自己的聲音，但這句話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玄世鍾耳中，如同玄伊樹一樣，玄世鍾立即否認道，“不，我想你認錯人了。”
原本悲傷的氣氛，現在變得尷尬起來，也許是因爲有父母的陪伴，陸素心中的那種不安漸漸離去。
而醫生也從急救室走了出來，四個人都立刻圍了上去。
玄伊樹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由於大腦皮層受到了較嚴重的損失，要多久才能恢復意識還不清楚，不排除會成爲植物人，或者說即使是甦醒了，腦部的損傷也會使他產生一些後遺症。
所謂的後遺症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去問，因爲大家多多少少都能想到些什麼，比如失去記憶，或是變成殘疾，身體的某些地方麻痹之類的……誰也不願意知道到底是什麼後遺症，陸素搖了搖頭。
不……不會的，這種事是絕對絕對不會發生的，陸素堅信。
玄伊樹的父親突然大笑起來，那種笑聲很可怕，近乎崩潰的笑聲。
“爲什麼……我爲了保護他才離開他的，結果即使是到現在還是無法保護他……”
陸素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能感受到玄世鐘的悲傷，玄世鍾用手捂住了額頭，“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
“伯父……”陸素抓住玄世鐘的袖口，堅定地看着他，“我相信玄伊樹絕對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請您也這樣相信他好麼？”
“真堅強啊……你……”玄世鍾對陸素笑了，“是啊，他現在正在努力着，我這個做父親的，也要好好相信他纔對……如果……早一些給他就好了……呵呵……”
最後的那一四笑容相當悽慘，玄世鍾像在後悔什麼一樣，然後，他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了一個信封，陸素不知道這是什麼，只知道是一個已經有些泛黃的信封，“我想，如果早些讓他看到這個的話……也許……他的痛苦會減輕許多。”
他知道，這個人知道玄伊樹很痛苦，可是，爲什麼每次相遇他都不表現出自己其實是在關心玄伊樹呢？陸素好想問……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好。
“伯父……您爲什麼……”
“因爲約定啊。”就像是看穿了陸素的想法，玄世鍾回答道，“我和那個人做過約定，一定不能告訴他真相……可是這種時候，到底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了……這個給你，如果你覺得能夠讓他看的話，就等他醒來以後交給他吧。”
泛黃的信封被交到了陸素的手中，上面還帶着玄世鐘的體溫。
“這是什麼？伯父你要走嗎？”
即使是玄伊樹已經躺在病牀中，甚至都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選始終也不願意陪伴在他身邊麼？
“是啊……因爲，還有一個人需要我的照顧……對了……我把聯繫方式給你吧，隨時聯繫我，麻煩你啦。”
曾經風光一時引得萬千少女尖叫的玄世鍾現在看上去也無比的憔悴，陸素看了看信封，“我……我可以看嗎？”
玄世鍾給出一個後側面，“當然可以，只是一些塵封已久的古老回憶而已。”
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讓陸素很難受，想要上前去抓住那個人，玄伊樹的父親，玄伊樹一定是很希望玄世鍾能陪伴在他身邊的吧？還有關於玄伊樹母親的事，陸素也好想知道。
可是，他所說的……還有一個人，是指玄伊樹的母親吧？
“那個……請問玄伊樹的母親所患的是不是精神疾病？！”這是自己猜測出來的，根據葉澤雨的提示所猜測出來的結果，陸素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玄世鍾很明顯地僵住了，動作都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着那個滿臉悲傷的女孩兒，眉頭皺着哭笑起來，“不，不是，是心理疾病，雖然很難控制住……”
玄世鍾離開了，陸素跌坐在長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