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門淇一聲令下,雜亂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說是各種豬均可,但在北面的比斯坎森林公園內,實則只棲息着一種豬。那是一種堪稱聞名遐邇的本地特產。它擁有巨大的鼻子與鐵甲般的表皮,成年體型可高達三米以上,是一種……
“哺ru綱偶蹄目野豬科的豬,是比外表看起來更危險的動物!分爲約克夏、藍德雷斯、丟洛克、韓普夏、巴可夏等種類,一年生兩次,一胎可產下十頭左右!豬排分爲裡脊肉與瘦肉!哺ru綱偶蹄目野豬科的豬,是比外表看起來更……”
“你做什麼……?”小林想也不想的一掌扣在破君腦袋上。
“沒……特別說明百科知識。”破君被壓得脖子都直不起來了。不過也無暇去叨叨這點,他只知道自己有點逃避現實了。“不、不曉得這裡有沒有代打社……”
“代打社?”
“嗯……我希望可以預約美空出來幫我抓豬。”
“……拜託,快神遊回來吧。”小林無奈地說,而後是嘿嘿一笑。“不要擔心。其實我們完全不用動手。反正是烤全豬嘛!偉大的老大隻消一把火,就能把整個森林的豬都烤了,也算是幫了其他的考生……”
嗯,確實呢,好辦法。要真能這樣也蠻不錯的……根本沒帶細想的破君一轉先前沮喪,樂起來。可一晃眼,卻發現藏人也在笑。
“你真是這麼想的啊?”藏人笑眯眯地問道。
“那多簡單?您說是吧?”小林樂滋滋地說。
“要是真燒了整個森林,在森林裡的那些考生怎麼辦?”藏人臉上帶着一絲虛假到明顯的擔心。
“這……”小林頓時語塞。是啊,總不能把其他考生也給燒了。
“行了行了。”藏人終於哭笑不得地告饒,“在下還沒那麼厲害呢。自己去抓吧,烤的時候在下來點火就是了。”
破君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看藏人說得輕巧,但……這個絕版特產名叫豪鼻狂豬啊!單聽名字就知道,這豬脾氣肯定很暴躁。暴躁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暴躁的巨型野豬有個誇張的兇器——鼻子。還是豪鼻。沒錯,鼻子本身也並沒咋樣,但這豬有了這個豪鼻肯定更危險。頭好痛……
“進去之前,我能不能先出去?”破君看着森林,遲遲不肯邁步。要他去和那種豬單挑,純粹是找死。
“出去?去哪?”小林故意問道,“你不考啦?”
“考,當然想考。但你要知道,哺ru綱偶蹄目野豬科的豬,是比外表看起來更危險的動物……”
“又開始了……”
“我擁有絕對的自知之明。恐怕不等烤熟豬,就先變成豬食了。”
“好主意,朕怎麼沒想到呢?”小林連連點頭。“你居然連豬都不如……”
“什麼意思啊你?”破君對他怒目而視。
“沒沒,朕意思是,你連豬都打不過……”
“你打得過你去啊?!”
“行。”小林乾脆地答應了,拍了下米娜的腦袋。“小姑娘,你也留在外面吧,陪那小傢伙。我們三個進去就可以了。”
小林話音未落,白龍突然直接往地上一坐。
“我就不去了。”
“啊?爲什麼?”
“幫我。”
好直接的拜託方式……不愧是白龍。小林先是愣,隨後便拍着胸脯保證一定可以帶一羣豬出來。這保證的……
“那在下的也拜託你了。”原本要進入森林的藏人閉上了眼睛,也席地而坐,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什麼?”小林臉色一變,急忙反對。“不行,誰都可以。就你不行,你得跟我一塊去。”
“爲什麼?”
“你不去誰幫我烤豬?”
等會兒藏人要是連他一起烤了也不奇怪。但是說到底,老大還是很仁慈的……二人雙雙走進森林,破君等人則繞到森林邊緣等待着。畢竟考官還在倉庫那等着呢!如果被他們看到了,就算拿來了烤全豬,也不太好吧……
普通的烤全豬就已經很費時間了,而要烤豪鼻狂豬這樣的巨型豬,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烤得好的。簡而言之,破君三人在森林邊緣等了兩個多小時纔等出第一批走出森林的人——藏人和小林。
“你倆真偉大,第一名哎!豬呢?”破君打量着二人,二人雙手空空。“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哺ru綱偶蹄目豬次目豬科……”
“愛卿有沒有興趣品嚐一下宮廷御膳,豪鼻狂豬……”小林神秘兮兮地拍着破君的肩膀。
“呃……免了吧?光看看都嚇人。再說了,那不是給那胖子考官吃的麼?”
藏人走上前。
“Gain。”
五人面前瞬間出現一隻香氣四溢的、巨大的——烤全豬。
“哇……噻?居然可以變成卡?”破君驚訝地站在這巨大的菜餚的跟前——最起碼有三米。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你們烤了多少個?”
“十二個。”小林咧着嘴把卡片分給衆人。
“烤這麼多幹嘛?”米娜接過卡片問道。
“閒得慌了。”破君沒心肝沒肺地說。
“狗屁,哪是閒的了。別問我,問藏人。”小林大拇指一揚,繼續說道,“我根本就沒動手,光是灑了一圈粉,然後‘轟’!的一下,那圈裡的豬全着了。一個個還沒變成無敵風火輪就不動彈了……利索吧?”該說可怕纔對,那地獄般的景象看得他神經到現在都在跳。
“這樣快一些嘛。”見衆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藏人無奈地解釋。
破君突然想到,那這樣,這些豬不就是……
“這些豬沒拔毛也沒洗?”
小林一愣,隨即輕笑。“還挑剔得不得了?那會兒你讓我怎麼拔毛洗豬?你當這是國營屠宰場啊?”
“那這豬能吃嘛?”
“你管呢,反正先去交任務再說。”小林拉着面前比自己還要大幾倍的豬。
“……好像有點沉了。”廢話不是,這麼大的豬哪是一般人可以拖得動的?
“那就一個人一個人的交吧,這樣一起拖過去……”米娜提議道。
衆人點點頭,開始幫小林推豬……結果一個個都油光滿面的,衣服也全糟蹋完了。燒糊的地方且不說,這豬本身也乾淨不到哪去。藏人倒是有先見之明,推之前就換上了普通衣服,使得偉大的焰煉倖免於難。
不能在考官面前使用卡片,不然的話就會引起注意——在這種主題裡高調是絕對不會有好處的。但也就是因爲如此,原本最快出來的邊境人反倒成了最後完成測試的考生,也是最醒目的一行。
從森林到考官所在的倉庫,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在拉第二隻豬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三四個考生了,其中包括西索。五人滿頭大汗地別過腦袋不去看他,可依然可以感覺到對方在饒有興趣地盯着他們。而且也不止是西索在看,當他們開始拉第五隻的時候,考生都已經回來得差不多了。邊境一行完全成了這考場上的焦點,但也不難理解,他們五個人拉一頭豬,而那些考生全是自己一個人擡着豬跑回來的。這究竟該說是體力的差距,還是說漫畫本身的問題?或是,這些準獵人太牛了。不愧是能連跑九個小時的怪物們。
“嗯,好吃。
哇哦!這個也好吃。
這個也不錯。”
考生們無語地看着卜哈刺如同餓死鬼投胎似的狂卷着面前的烤豬,每隻都吃得很乾淨,包括被藏人烤糊的那幾只……這糊了也說好吃,毛沒刮也說好吃,也能吃得下去……真不愧是美食獵人。他也想要這樣的胃,可以無限地吃點心。破君錯愕到漫無目的地想。不過他對這個體型可沒興趣……嗯嗯,繼續吃吧,卜哈刺大師。真理有云:Lang費就是最大的犯罪。
“時間到了!”
門淇敲響了身邊的大鑼,對着卜哈刺抱怨道,“真是的,真的都那麼好吃嗎?唉,沒辦法了……好吧。烤全豬烹飪考覈,80人過關!”
看着像小山一樣高的豬骨頭,衆考生再次無語,這簡直就是妖怪啊……超級賽亞人的宇宙胃恐怕都沒這麼誇張,因爲爲了容積,卜哈刺連體型好像都跟着變大了些……
“第二測試下半場,我要吃的是……”難纏的門淇小姐說道,“壽司!”
滿腹狐疑的考生在考官的示意下走進了倉庫,倉庫內整齊的列着近二百個操作檯。也不管周圍的考生如何嘈雜不堪,邊境一行默默走到了倉庫最後面,遠離了人羣,斜靠在操作檯邊閒聊——反正握壽司這一關是誰都過不去的。
“我們就不做什麼壽司給她吃了,直接等到會長來吧?”米娜很直接地說道。
藏人點頭同意。“不做了,如果被追問爲什麼不做的話,就隨便捏一個湊數好了……”
“你們會做壽司麼?”破君盯着木桶裡好像還在冒着熱氣的米飯。老實說,他早餓了,就是一直沒時間吃飯。
“我會吃壽司。”小林挖起一勺白飯塞進嘴裡,還沒有入味也沒有冷,是打算連基礎醋飯都讓考生自行摸索麼?“我們吃點東西吧?”
有人說出來了,那其他自然就卻之不恭了。一行五人偷偷摸摸地藏在操作檯後,狼吞虎嚥地吃着自獵人考試開始以來的第一餐。反正他們在最後一排,並不擔心會被其他考生看到。
一陣風捲殘雲後,破君心滿意足地靠在臺子邊看着門淇發飆,如果對象不是他的話,他還是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的。而眼下,人是鐵,飯是鋼。破君自覺這回吃了大概有三人份的量,確實餓壞了呢……破君始終認爲,餓肚子是上天對人類最大的試煉。
“我頭一次覺得一天的時間有這麼長……”破君恍惚地說道。
“那是。”小林緩慢地說,“從考試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個小時以上了吧?”
大概是吃飽了就犯困,小林眯着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聲音也隨之變得粘呼呼的拖泥帶水了。他旁邊的藏人看起來也相當疲憊了,重重地靠在倉庫的牆壁上,閉着眼睛隨口應道,“是快十二個小時了,過了第二場測試就可以休息會兒了。”
再看米娜和白龍,兩位女孩子也都靠在牆邊假寐,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說。
大家都累了……
他們,到底是心甘情願在順着任務玩遊戲,還是在不自覺地勉強自己?破君朦朦朧朧地想到。更爲直接些說,換作以前的他,早就放棄這樣累到死麻煩到死無意義又瘋狂到不是一點半點的舉動了。不過,這好歹也是獵人考試哎……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是最高級榮譽的資格考試吧。是足以以命相搏的。沒看那麼多人都死掉了,其他人還是義無反顧的向前衝,甚至每一個都不惜犯下重罪。因此,若是他們也能有幸得到執照,會不會就算是此生無憾了?
不,不對。這樣想是不對的。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他們是他們,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論。這些行爲除了有趣,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會造就原來世界的和平,亦不會給個人帶來什麼幸福……也不能這麼說,或許在個人眼裡,這個世界堪比極樂吧。所以才稱之爲樂園嗎?但是,他可不能就這樣沉淪下去。他沒這個資本。破君小心地提醒自己。
一個多小時後。
“到底什麼時候纔會讓去拿雞蛋啊?”小林揚面躺在地上,看起來煩躁不安。其他人也差不多,沒有什麼能比想睡又不能睡更討厭的了。
“前面已經鬧得差不多了。”破君皺着眉頭說道,“估計那個獵人協會那個叫什麼什麼的老會長也快該來了。”
“尼特羅會長。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朝門口走吧?”藏人站起身來,微微搖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型。
無奈地嘆口氣,小林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見勢,破君同志上前拉起米娜同志。米娜起身的最後一秒,白龍才默默地站起來,可卻東搖西晃地穩不住,小林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她。
“謝謝。”
平淡的道謝,白龍跟在藏人身後朝大門走去。小林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破君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她就那樣。”
小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嘲地笑了笑。“誤會,我沒抱怨什麼啊?”
“可你那臉看起來比抱怨還糟糕……”米娜拖着半死不活地聲音說道,“一副落寞的樣子,好像被甩了似的。”
小林摸了摸腦袋。“是嘛,我可沒注意到。”
“那你發什麼神呢?”破君剛說完,米娜又一副快倒了的樣子,破君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還是說一聲謝就讓你不知所以了?”
“哪有,我只是覺得……剛纔那丫頭好像要暈過去了。”小林若有所思地說道,“對,就和這會兒的米娜差不多。而且我不太習慣被人說謝謝哎,太客氣了。”
“那你幹嘛老逼着我跟你表示感激……”破君鬱悶地說。
“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吃他的,喝他的,後來還住他的。破君早有自覺,他早就是附着在林家的大米蟲了。而他其實也很奇怪,爲什麼萬歲爺沒把他掃地出門……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喂!幾位,快過來!要走了!”藏人站在倉庫門前叫道。
帶着獵人協會標識的獵人考試審查委員會的飛艇泊在前面的空地上,門淇在尼特羅會長的高壓下改變了考試項目,逃過一劫的考生們逐一乘上飛艇,稍作休憩。
這對於邊境人來說,是難得的二次休憩,使得睡意更濃,卻不得不提着精神——現如今恐怕吃什麼藥丸都沒用了。這回的考試,這回的任務,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很不划算的。直到下了那個巨大的飛艇,邊境五人還都沒緩過勁來,但當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考試地點的時候,就全都靈醒了。
懸崖,峭壁。
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傑作,還是人類惡意的結晶?腳下的大山自中間分開,山下據說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可是當破君忍住腿軟向下望時,除了白茫茫的一層霧氣,什麼都沒看到,高得離譜了……比華山一線天還駭人得多。
“掉下去一定很痛。”米娜的聲音打着顫。
“不止很痛,會死哦。”破君有根據地判斷,也對米娜小姐的樂觀深有感觸。
“哎,那怎麼可能抓住那絲?就算抓住了,怎麼爬得上來啊?”可能沒這麼樂觀。
“我想,應該沒問題……”白龍站在崖邊說道,不知心裡是否也在害怕。但說出來的話還是讓破君不得不佩服——好一個沒問題。
“就當作是蹦極吧。”小林踢了踢腳下的碎石,掉落下去的石塊很快便銷聲匿跡,更讓人覺得這山谷是深不見底的。
“哪兒的蹦極會這麼高?”米娜苦笑道,“就算跳傘都不一定會是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跳。”
“真的要從這跳下去麼?”破君心裡越來越沒底了。從這跳下去,再抓住那什麼絲……絲……絲?破君默默地看着身後一棵貌似還算堅實的枯樹。他想到好辦法了。下來,就是看有沒有那個膽子做到了。不過做之前他還要確認一下。
“老大。”破君甜膩地叫道。
“……嗯?”藏人差點打個寒顫。
“是這樣地!”破君拿捏了一下之後要說的話,可還是越發遲疑地問道,“呃,上次,在邊境我和小林都換了那個蜘蛛絲……”
“嗯,怎麼?”
“那個蜘蛛絲能粘在這邊上麼?然後我們順着它爬下去取,這算過關麼?”
藏人微微怔了一下,吸了一口氣。“應該是可以的,但是……”
“怎麼了?”破君等的就是這個但是。
“倒是不怕途中絲斷了,怕就怕……看不見的接頭地方突然斷了。這絲能拉多長?介紹上有說麼?”
“沒說。”破君嘆氣,看來藏人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那就試試吧,你和小林不是都換了嗎?只換了一個?”
小林和破君點頭。當時他倆就光想着玩個新鮮,哪裡預知過這麼多……
“那在下就先下去試試吧。”藏人說着,脫掉了腳上的鞋子。懸崖間的絲能用手抓住的話,就證明它們不是粘的,可這並不代表不會打滑。
然而,對於藏人這樣的主動,破君發現自己有種想駁回的意願,只是根本張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