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幕 評定 - 飛吧

小林在林間穿梭——再複雜點就好像繞口令了。可真正看來,誰也沒閒暇去玩這套。如果不是身爲獵人考試的引導人,估計這隻兇狐狸早就把林君給剁碎吃幹抹淨了……

“喂喂,不要打臉!”小林一邊喊着一邊躲開兇狐狸的攻擊,他實在是不敢硬接,力量相差太懸殊了。

“哇,意外的厲害,不錯哦?”

“喂!你不去看你家老頭子嗎?說不定已經被我們家藏人烤熟了!”

“你也快了。”

“哎,女人太兇會沒人愛的,出手這麼重。”

直接受力果然不行。小林嗵的一聲倒地,嘴裡暫時熄了火。還好這一帶已經是佈滿雜草的平原了,若還是在樹林裡,直接撞在樹上,不死也骨折。

“小子,你能不能清淨一點。”兇狐狸終於忍不住說話了,一邊走向還在地上呻吟的小林。

“饒了我吧!大娘,大嬸,大媽,大姐……哦,不對,你都已經有倆孩子了。”小林也顧不得對會說話的魔獸感慨一番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小林跳起來迅速向後逃去。但奇怪的是,兇狐狸並沒有追來。

“你怎麼了?”小林不解地問道,依舊注意着兩者間的距離。

“你好像很瞭解我們?”

兇狐狸在原地坐下,看樣子是不打算再攻擊了。小林看了看被劃破的上衣,果斷地往回走了幾步,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瞭解算不上,知道倒是知道一點。”

“哦?說說看。”

“比如我知道你們就是引路人夫婦,你們的女兒兒子只是在上演苦肉計給我們看而已。”小林搖頭晃腦地說道,眯眯眼的兇狐狸聽見這話明顯睜大了眼睛。

“女人……不,夫人,我說的沒錯吧?”其實小林一直喊它女人或夫人純粹是唬它,他又沒聽過另一隻的聲音。更何況,就算聽過也不一定分辨的出來。所以只好能蒙就蒙,蒙不對就算他倒黴了。

“現在開始叫夫人啦?”

“剛纔要不是你打我,我也不會那麼喊嘛……”看來沒猜錯,他一向命犯女難。小林暗自鬆了一口氣,難得有點爲此想拜漫天神佛的意圖了。

“哦,那說說看,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兇狐狸饒有興致地問道。

“嗯……不如我們先回去?等回去再說?”小林建議道,他也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好,總不能告訴兇狐狸他看過這本漫畫吧?目前只能先拖延時間,不過主要還是擔心其他人的安全。

兇狐狸點點頭,站起來慢慢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小林再次扯着劃破一道的衣衫看了看,跟在兇狐狸後面。雖然小林被破君稱做花心大蘿蔔,可實際上,他有時真的搞不清楚女人的想法。這隻兇狐狸也應該勉爲其難地算是……母的吧?

合着三人的擔心一點都沒錯,破君這邊是出了點亂子。不過亂子來源不是那隻僞裝成傷者的魔獸,而是米娜——演技或許可以掩飾一切,但偶爾,恐懼心可能會更勝一疇。

“爲什麼一定要我去安慰那種可怕的怪物?就算是引路人,可還是很可怕啊……”米娜眼淚汪汪地發出低吼聲。

“我說小姐,顧全大局好麼?”

“可是……”

屋裡的魔獸躺不住了——人家都已經識破了,自己還裝什麼裝?不過這倒不完全是米娜故意的,她還刻意將破君叫出了木屋。只是……因爲各種各樣不好說的原因,導致他倆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連還在森林裡的白龍都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

“快走。”白龍的聲音依舊四平八穩的。

“知道了。”小魔獸也算習慣了她的態度。

此時,原本還靠在牆上難受得直哼哼的傷患,這會兒倒跟沒事人一樣靠在門邊。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哇……我、我們當然知道。”見事已敗露,破君便沒了一開始的好脾氣。明知道對方沒受傷,卻還要裝出一臉關切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都快抽了。

“你這會兒就沒事啦?”米娜略帶狡黠地問,少了幾分剛纔的畏懼,這使得破君開始懷疑她剛纔是不是在作假了。這丫頭,演技說不定比白龍那個小女鬼還厲害……而她這樣做,不會是爲了和魔獸攤牌進行和平談判吧?要是這樣,她的心機也太可怕了……

“你們都知道了我還裝什麼啊?”這隻兇狐狸倒也光棍,不打也不鬧地坐在門廊邊。

風沙突然漸起,藏人和小林一前一後地降落在草地上——當真算是速戰速決,前後不足半小時。相比之下,早早就解決了的白龍反而慢了一些,因爲這二人是和兇狐狸一起飛回來的,後者則是自己走路回來的。

“行啦,你們又吵架了?”剛一下地,藏人便揚聲制止二人。

“沒有沒有,只是……”

“只是小小的吵了一下……”

“你們啊……”

在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引路人索性開始對五人進行評定。破君的小心肝不停地亂蹦,緊張得堪比被壓赴被告席的嫌疑犯。

“如果老夫沒看錯,藏人先生應該是你們這一隊人的隊長吧?”應該是公的成年兇狐狸說道,這會兒態度已經變得非常和善了,只是那股戾氣依然不減。“看您的制服,似乎是軍人?”

“不,這只是一般的制服。”藏人立刻否決。這回系統也沒給他們什麼身份證明,還是不要草率的以官方身份出現比較好。

沒有多問,兇狐狸點點頭,繼續說道,“從一開始,你們就表現了無上的默契,也就是說你們很習慣於團隊作戰。這點不得不說,是得益於有一個好的領導人。而在解救人質時,藏人指示時機也抓得很準。被連連攻擊的情況下,也依然可以冷靜的理性分析事情的始末,完全沒有冒然還手。推理過程雖然簡單,但卻觀察入微。”頓一下,它、他又補充道,“而且,您的鍊金術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邊境人同是一晃神。鍊金術且不說,推理……藏人究竟做了什麼樣的推理?可不容他們細想,另一隻成年兇狐狸緊接着開了口。

“林……先生,雖然出言不遜又缺乏禮貌。”

再一晃神。小林到底對人家說了什麼?邊境人的臉都被丟光了……

“但是身手很靈活,在我的全力攻擊下也沒有受傷,實在是非常厲害。”這隻兇狐狸終究點了點頭。“而且看得出來,你一直很擔心留在木屋的兩位夥伴,所以時常分神,真的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啊……”

“是嗎?”破君很懷疑地喃喃。

“當然。”小林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但其他人臉上卻是尷尬的笑,真不知道小林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導致這隻兇狐狸除了厲害之外幾乎說不出其他詞,重感情的話聽起來也像是勉爲其難加上去的。

隨後是身爲兇狐狸一家的女兒發言——那個女人頭上已經多出了兩隻……耳朵,看起來還蠻協調的。

“白龍小姐凌厲的箭風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我這個紋身,”女人說着,示出了手臂。“這個紋身,確實是古代墨族女性發誓要終身侍奉神明,要成爲神妻的證據。因爲年代非常久遠,這樣的歷史早已鮮爲人知,這足以證明,您實在是個博學而又冷靜的人呢。另外,”她笑了一下。“您明明很擔心同伴,爲什麼見了面卻什麼都不說呢?”

好奇地看向白龍,可後者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破君從這樣的臉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冷不丁的,破君終於意識到,已經輪到自己和米娜了。

“相比其他幾位,您二位應該很不安吧?臣先生,米娜小姐?”兇狐狸的兒子笑着問道。

是啊,相當不安……破君老臉一紅,有那麼明顯麼?又打眼一看,這男的多出來兩個耳朵的扮相遠沒有那個女人可愛。

“您二位……其實很了不起。”兇狐狸大喘氣地說道,二人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破君先生應該是位藥劑師吧?那粒藥丸是我從未見過的,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藥物啊!恐怕也是相當珍貴的吧?”說着,男人欠了欠身子,衝破君微微鞠了一躬,後者受寵若驚。“米娜小姐則給我做了相當專業的急救處理,並且不斷地安慰我,當然,最後有點……”

“這點都很奇怪,”身爲一家之主的兇狐狸接過話頭,略帶不解。“你們似乎很瞭解我們這一家,或者,老夫可不可以說,你們很瞭解今年的獵人測試?”

互相對望一眼,幾人心裡一陣緊張。藏人沉穩地擡手示意他們不要着急解釋,但自己卻很乾脆地坦白道,“正如你們所說,我們確實是提前知道了今年的測試項目。”

引路人一家認真地挨個打量邊境人,一時沒有回話。獵人考試每年的測試項目都是保密的,絕對不可能被考生或不相干的人知道,泄漏考題更無疑是會被處以極刑的大罪。

“這問題並不是出自你們或獵人協會,只是我們中間有人有這個能力。”不等藏人話音落下,滿座皆驚。尤其是其餘四位,他話居然說到這份上,到底是要怎麼圓謊?

“或許你們看不出來,可是這位,破君。”藏人臉不紅心不跳地將破君賣了出去。“他的預知能力雖然不太穩定,但多數都很可靠。就是因爲他預言出了今年的獵人考試項目,我們才選擇來碰碰運氣。”

聞言,預言家差點暈過去——爲什麼又是他?

面對這種不太真實可靠的說法,引路人先討論了一會兒。

“嗯,這樣啊……”兇狐狸摸摸下巴,卻忍不住面露懷疑。“藥劑師加上占卜師……這樣我們就可以理解二位後來的焦躁了,也很明白你們三位擔心同伴的心情,畢竟面對說謊的人,還要幫他們圓謊,確實很讓人難以忍受。”

偷眼看向藏人,卻只見一臉笑意。無奈地搖搖頭,占卜師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藏人此時難受麼?

“雖然提前預言出了測試項目,但畢竟也是你們自己的能力,所以不能算作作弊。”兇狐狸最後說道,“恭喜你們五位,都合格了!恭喜。”

“GoodJob!”

五人擊掌慶祝。最興奮的莫過於破君和米娜了,他倆原本以爲已經把事情全搞砸了。當然,這還多虧藏人的“技術”高超。

“那麼,現在就讓我們帶領你們前往獵人測試的會場吧!”

“怎麼去?現在去?”小林好奇地問道。原版裡四隻兇狐狸只能帶起三人,他們可是有五人啊。

“會場所在地,薩巴市只能由我們飛行前往,無法徒步前去。而且一次最多帶三個人,所以只好請剩下兩位等一等吧!”兇狐狸歉意地笑了笑,又補了一句。“請放心,不會太久的。”

失望的感覺不言而喻。麻煩來點創意行不行?二選一的老太太是這樣,你們引路人還是這樣……

移步次日。第一批白龍、小林和破君,第二批米娜和藏人。

抓着兇狐狸飛上天空,或許聽起來像唐老鴨俱樂部的宣傳詞一樣驚險刺激絕對好玩——但實際上,破君發誓不管有沒有機會,也再也不要和兇狐狸一起飛了。

“喂……那個,兇狐狸先生?”因爲破君臉都綠了。“可以飛低一點嗎……”答案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不行。看着腳下不遠的樹冠,很明顯已經飛得夠低了。

“怎嘛?小傢伙?你以前可沒什麼恐高症啊?”

小林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但這會兒破君也顧不上計較了。恐高倒沒有,怕掉下去纔是真的……他可不是吊環選手。不過這點其實也是有保障的,在他們出發前,藏人就拿布條把他們的手腕和兇狐狸的腳腕纏在一起了。看起來是不太雅觀,但最起碼也讓破君安心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該怕還是會怕的。

“你們誰走我前面行不?”破君苦苦哀求道。

“哦……行,沒啥不行的。”小林咧着嘴一笑,不再逗弄他。“兇……夫人?可以飛到前面嗎?”

“嗯,可以喲。”

帶着小林的兇狐狸快速呼扇兩下翅膀飛到了最前面。破君暗歎一口氣,爲什麼他們不怕?要知道身下就是樹冠,一棵樹怎麼着也得好幾米高啊,更何況這裡的樹發育還特別好……

“再堅持一下吧,已經快到了喲。”

“呃……嗯……這、這樣啊。”

這已經是破君第N次聽到兇狐狸這麼說了,該說是已經習慣了還是該說已經不抱希望了呢?不過這次兇狐狸倒不是安慰,穿越森林沒多久,三人很快就看到了傳說中的薩巴市。荒蕪之地上像憑空出現了城牆,將無數建築與可能很熙攘的人羣都包裹在裡面。

“就是這裡了。”

身爲引路人的魔獸慢慢降落在離薩巴市還有一段距離的郊外。

“請你們在這裡等一會,藏人先生和米娜小姐很快就會過來的。”一說完,它、他們就立刻飛走了。

破君兩腳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們都不怕嗎?”

“怕什麼?”二人均是一臉莫名其妙。

“那麼高啊,不怕掉下去?”

“你爲什麼非要想着掉下去?”小林搖頭苦笑。“你不是沒掉下去麼?”

“因爲……”破君頓時語塞。因爲什麼他也說不清,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是的……爲什麼他非要想着會掉下去?長時間沒接觸地面,雙腿現在已經有些脫力了,高空中略顯寒冷的空氣也有些讓人吃不消。破君悶聲悶氣地捶打着腿,他有點生氣,生自己的氣。

不改變是不行的,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破君一再地跟自己說。

略等片刻,剩下二人就被送過來了。米娜的神色有一些怪異。即使知道這很可能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瞎猜亂想,但破君卻依然忍不住懷疑:難道藏人對她說了什麼麼?

最終,兇狐狸一家只留下了那位一家之主的先生繼續當引路人。

“從這裡要走着去薩巴市了。”引路人說完,率先朝前走去。

“人型啊……是怕嚇着人吧?”小林若有所思地說。

“如果魔獸出現在市中心的話,是會嚇着普通民衆的。”人型的兇狐狸說道,他自己似乎完全不在意身份種族這些問題。

“時間還蠻充裕的。”藏人的聲音放得很輕,不知道是不是怕引路人聽到。“三天時間我們只用掉了一天半而已。”

“那剩下的時間拿來休息?”小林提議道。

“嗯……休息一天吧,然後就趕往會場。”

得到了老大的許可,小林和破君擊掌慶祝,這下可以好好逛一下Hunter裡的城市了。可破君又突然想到一個人——威克威爾。任務是統一的,那傢伙會不會早就到會場了?雖然有這麼想,但他卻不敢說出來,一說出來氣氛肯定會變得很糟糕。那傢伙簡直就是個萬年瘟神級的超級掃把星……

再加之,另外,米娜也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最後面。這和平時的她似乎不太一樣。不,不是似乎,是明顯不一樣。但破君也只是裝作沒注意,和小林繼續笑鬧——不是冷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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