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幕 怪

這個人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兩樣了。

他的皮膚是青白色的,卻古怪的透出少許紅潤。雖然睜着眼睛,卻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凝視着地面。

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吧。

染滿血跡且已變得破破爛爛的襯衣袖口下,血管微微凸起,輕輕顫動着,像是在努力地輸送着血液。隨着他漸弱不定的心跳。但是……不過那些貫穿了整個軀體的傷口上全是碎冰,所以本應四溢的鮮血被裹在了冰層裡。

他還活着。

首先,需要火。白龍不緊不慢地忙着,在附近蒐羅着可燃物,堆放好。又從旁邊廢墟拉來一些木質品的殘骸,並破壞了一輛車的油箱。接着……藏人的書不在他身邊,但那卡片應該在他口袋裡。

“Gain。”

在溫暖他的同時先需要止血,因爲在那種溫度下冰層遲早會融化。

用刀尖將那層薄薄的,染着血絲甚至皮層的冰一點一點挑開,冰層下的他卻是滾燙的。體溫調節中樞已經麻痹了,若是她再晚來一會兒的話……沒有那種無聊的假設,他還活着。給傷口噴上止血劑,將藥水均勻地攤開,還有把多餘的碎冰撥掉。做完這些,拿毛毯嚴嚴實實地裹住他,讓他儘快恢復意識。最後,再用針管緩慢的將新鮮的血液輸送給他。將他生的機率提高一些,再高一些。是否該說,這個差點毀了他的模式反而救了他?

總之,暫時這樣就行了。可如果不盡快回去的話……

火苗溫順地晃動着,偶爾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不遠處看似堅硬但鬆脆的泥土被什麼壓在下面,猙獰地發出無力的抗議聲——有人來了。

每一步都在靠近,越來越近。很輕,卻很穩。只是這並不影響白龍當下的行動,因爲背後的人並不會阻礙到她。

“你能找來,也不容易。”白龍平平淡淡地說。

“大樓裡面能落腳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只可能是在外面了。”林君有些尷尬地回答道。眼前的藏人讓他有些意外,但也並非全然超出所想。連通信都做不到,也只能是人變成這樣了。

看着懸在火堆旁邊的黑皮書,又看看昏迷不醒的藏人,以及蹲坐在他旁邊穿着深藍色焰煉製服的白龍,林君在察覺沒能幫上忙時下意識地平添了許多自責。

No.2S331PS藏人HP:112/127看起來似乎沒問題了,可那些數值卻在不斷地下降。明明沒有還在流血的痕跡。這是……

“血被稀釋了。”白龍閉着眼睛說道。

No.X0PS白龍HP:33/33“怎麼回事?”

“不知道,暫時還活着。”白龍冷漠地回道,她不是刻意的。

“暫時……”林君重複道,試圖將這聽成是個好消息。也確實算是個好消息。

“但就算醒過來也沒辦法活動,大部分是致命傷。”停頓了下,白龍咬了咬下脣繼續說道,“那些口子裂得很大,我不知道該不該縫起來。”

“止了血就行,先不要動他吧。”

“嗯……你,是用傳送印章出來的吧。”白龍又轉而道,“那是隨機的,不可靠,也有可能把你送到其他大陸,比如北極。”

“……是嗎?”林君勉強笑了下。這種可能性他還真沒想到,儘管確實是用了好幾個他才感覺到附近有活物……無論這個世界的天災是真是假,都太悲慘了。同時他也夠幸運了。可這麼說來,如果不是用傳送印章,那她是怎麼大樓裡出來的?唯一通向外界的出口,就只剩滿是破碎玻璃的艾克撒了。那高達數十米的斷面的鋒利程度,是絕對無法讓人攀登的,連輕觸一下都不行。

“只要不被割到就好了。”白龍突然說,並撿起腳邊一片細長的碎木片,將它伸向了火堆。在林君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白龍的手腕隨着不停搖曳的火苗閃動着,然後又抽了回來,示意似的揚起來給林君看——那意思是,她是順着那些玻璃上去的?林君看着那個甚至沒有被燻黑的木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玻璃是有厚度的,小心些就可以了。”

“嗯……”不可思議,人類能做到那個地步嗎?林君只好訕笑着,看着那一隻胳膊,又看看那本在旁邊攤開的書。“原來你的書一直沒有收回去,我還擔心沒有……呃,你的手,我是說你的胳膊,我很抱歉。”

“沒關係。”瞥了眼右邊空蕩蕩的袖子,白龍閉上了眼睛。“不怪你。現在這個並不如以前的好,但以前的那個要的分數太多了。”

“是、是這樣……”

這麼無所謂的語氣,說得他更加暈頭轉向了。林君嘆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天。他真的頭一次如此深切地明白何爲壓倒性的無力感,這在以前的世界根本不曾出現。連知道有個混蛋偷渡客時也沒有這樣感到虛脫過。不過,也謝天謝地那是假肢,才使得白龍現在還活着吧……也是,真胳膊也沒那麼容易就拉掉……天吶,別再讓他想起來了。

火苗還在啪嚓啪嚓的響着,雖然是二月,但這一天的溫度並不是太低。藏人的皮膚也看起來沒有一開始那樣駭人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火映成這樣的。因爲他的雙目還是那麼呆滯着。儘管呼吸漸漸爲人所察覺了,且尚算平穩。可那一動不動的模樣實在還是讓人忍不住擔心。

“話說回來,這個主題……”林君回想着,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有這種事?數值的設置也好像沒什麼用處。”唯一的用處就是讓他們的血快點流乾……

“我看到他的時候身上全是冰。”白龍似是略有所知地說。

“冰?就算現在是零下幾度,也應該不會這樣吧。”

“不知道。”

“不管怎麼樣,藏人被什麼攻擊了是沒錯。”林君站起身來,左右張望着。“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個主題,爲此得先找萊格和特梅德談談……呃,這是哪兒?”

“離車站很遠。”白龍簡短地說。

“天啊……”林君鬱悶地坐回原處。仔細想想,就算他能回到艾克撒城,他也不敢擔保自己能從玻璃渣那下去回到地鐵站。他又不是白龍……可再用那個會閃金光的傳送印章的話,他也只剩一個了,誰能保證他還會再走一次狗屎運剛巧瞬移到他要找的人附近?要被送到南極或北極,麻煩可就大了……

“在這裡等救援。”白龍邊說邊撫着自己失去胳臂的右肩。“惦記他們的話,用通信吧。”

也只能這樣了……然而緊接着一時間,林君突然覺得,既然還有救援隊……這個天災就應該還沒有擴大到整個地球,甚至沒有到這個地區之外?而他之所以會在傳送間隙察覺不到生物,會不會是說……這個世界恐怕只有針對邊境針對主題樂園而言的這一處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北極……

“其實……米娜,我從剛纔就覺得很奇怪了。”福爾圖娜邊說着,走到被林君丟下的義肢旁邊,彎下腰細細地端詳它,但沒有碰。

“怎麼了?”看着那隻真假難辨的胳膊,米娜還是有點心有餘悸。儘管她數小時前就收到的林君的消息,說他和白龍在一起,並找到了活着的藏人。儘管他有說他們很好,只是暫時回不去,可聽上去那情況實在並不能算是好。

“藏人說過,戒指是無法取下來的,對吧?”福爾圖娜背對着米娜示出自己的右手,問道。

“是?”米娜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轉過身,福爾圖娜費力地揪着食指上的戒指說道,但很快就放棄了。“我們也確實是取不下來。可如果是這個孩子,她要是更換義肢的話,指環也需要從舊的換到新義肢上面,她是怎麼換的?”

“這……我、我也沒見過……”米娜怔怔地搖了搖頭。這種問題她答不出來,她最多隻聽說過白龍的右眼是看不到的,至於義肢,她也是才知道。

“你來邊境時,只有他們幾個嗎?”

“是啊,前幾個主題別說他們了,我也沒想留下……”不對,他們不是不喜歡那些主題,是根本沒打算要留在哪個地方。就連那個人……會留下可能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分明就是蓄謀已久。

“米娜?”

“嗯?哦……是啊,我、我也不太清楚,”米娜再次搖搖頭。“我只是跟着他們,這裡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唉……真是不說出來的時候或許還沒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只是跟在身後而已。至於樂園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有邊境這種地方,她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也可以說,她也不打算去知道——因爲根本就無所謂,她只是想活下去……這麼想活下去,爲什麼當初會選擇死亡?諷刺的意味好重,什麼不明不白的活着,什麼有價值的死亡,都只是自我安慰的託詞罷了。

“說來……”轉念一想,福爾圖娜踢了下腳邊的一個蓋着白布的什麼。被他一碰,那堆玩意兒居然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真會死啊……”艱難地拉開布的一角,白頭翁憔悴並附有乾涸血漬的臉露出來。本來沒有這麼慘纔對,但後期自作孽的問題比較嚴重。“別打……”

“真是沒用啊,沒想到會被塌下來的天花板砸個正着。”福爾圖娜笑眯眯地打斷他,無形中擊碎了白頭翁想告狀的意圖。嘴巴動了動,萊格什麼都沒說,把那死人布乖乖地蓋回臉上了。暗暗好笑地哼了聲,福爾圖娜重新轉向米娜。“要說不清楚,米娜,我最不清楚的是你……你的力?”

“那、那個!那個這個……”米娜慌忙地去捂福爾圖娜的嘴,整個人都語無倫次了。“你不要跟他們說哦!一定不可以說!”

“好……”

無須擔心。因爲,有些事就算想說出口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啊……福爾圖娜幾近無言地撇開視線,連單單回想那一幕都覺頭皮發麻。他原以爲,要把白頭翁搬出來需要動員三島等人去地下停車場和店鋪裡找至少兩三個千斤頂才能把那塊樓板移開……

“啊啊,我纖細的神經啊……”福爾圖娜乾脆捂着臉蹲下來。“我的米娜……我可愛的米娜……”

看來……他是受到刺激了。米娜訕笑着背手踱起步來,假設若無其事地不敢去看福爾圖娜。果然,不應該使用?一次性的怪力……可那時情況緊急啊……或者,她不應該只用一個手?顯得費勁兒些比較好?

“放、放心啦,已經消失了,沒有了。”米娜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才知道原來被人當成怪物看是這種感覺。

“你爲什麼會想到換那種能力呢?”福爾圖娜都快哭出來了,這和他可愛的茶花女不符。何止不符?根本就是乾坤倒轉啦!

“嗯,要說爲什麼……”米娜搔搔臉頰,儘量笑着說道,“那些道具都需要用卡片使用,要是沒機會用不是很不方便嗎?還是這種隨時都可以決定是否自發的能力比較好吧?”

“可是你也不能……”福爾圖娜仰起臉,可憐巴巴地看着米娜,看得她都有種負罪感了。

“沒辦法嘛,用初始名額可以兌換的能力很有限啊……”米娜無可奈何地說,“我也不是隻換了怪力,其實也有很可愛很漂亮的……”沒等說完,米娜突然有種感覺,若是在這回救萊格之前就有使用,說不定……不,是絕對,絕對會被嘲笑死。還會當成永永遠遠的笑柄。不管是怪力或那個能力都一樣……畢竟在記憶中,他似乎不喜歡那種輕飄飄華麗麗亮晶晶很可愛的東西……

“男孩子……男人好奇怪哦,”米娜下意識地說,“明明都很喜歡漂亮的女人,可是卻好像都接受不了蓬蓬裙之類很可愛的東西?”

“不一定啊,”福爾圖娜正兒八經地就這話題說道,“追求美好的事物是天性啦。要說不喜歡,他們應該只能說是不喜歡穿在自己身上……或是風格喜好的區別。反正可愛的女孩子穿什麼都很可愛,就像我覺得米娜穿什麼都很好看一樣。”

“福爾圖娜是說,因人而異?”米娜更加疑惑了。“可是林跟我說過,長相雖然是一方面,但實際上,不管什麼樣的女孩子都是很可愛的。咦?很有魅力?他原話是怎麼說的來着……”

“我才咦哩……”那個林君?一根弦沒繃好,福爾圖娜大肆抗議起來。“爲什麼他沒有對我說過這種話?!”

“你問我也……福爾圖娜,你喜歡林嗎?”米娜遲疑着問道。

“當然啊!那麼帥的男人,沒有人會不喜歡吧?”福爾圖娜理直氣壯地反問。

“是哦是哦……”看着素顏依然好看得有點讓人不得不去質疑他性別的福爾圖娜,米娜有種沒由來的脫力感。“……我從以前就覺得,福爾圖娜你是不是該選擇一邊了啊?”

“哎?”像是被嚇了一跳,福爾圖娜愣了愣,才嘿嘿笑着擺擺手。“沒關係啦,我是真的兩邊都喜歡嘛,你和他真的很難讓我取捨呢……不過林君對我稍顯冷漠了,還是米娜好。”

“呃……”那是因爲,她和福爾圖娜更像姐妹淘的關係吧?米娜乾笑了兩聲,不是很敢把這理由說出來。剛纔受過打擊,這再打擊一次,難保一向行事誇張的福爾圖娜會不會真的哭出來。

“林君竟然會說出那種話……”福爾圖娜還在耿耿於懷,顯得很煩躁地說道,“他是那種很會玩的男人嗎?看起來不像啊……”

“好像不是吧?據我所知不是。”米娜隨口答道,“也有可能是?我以前又不認識他們。”

“唉……我好傷心哦,”福爾圖娜亦真亦假地嘆道,“沒想到會愛上那樣註定被他傷心的男人,他是我的初戀呢……”

“你的初戀好多……”白布下,有個聲音好死不死地說。

“沒死成是不是讓你很不甘心啊?”

“別、別打了……”

天吶……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啊?米娜幾近麻木地看着福爾圖娜一腳踏在那興許是肚子的位置上。老實說,在她看來,要是福爾圖娜肯認真起來,就算林會淪陷也正常。常理道,男人最瞭解男人。想法總有相通之處,喜好也是。只要福爾圖娜不放棄,絕對就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女人了。而且這兩個人……站到一起那畫面給人感覺似乎也會很養眼。

“福爾圖娜,你要是真的很喜歡林的話,我會支持你們的。”

“……米娜?”

“其實,福爾圖娜,我一直有個不明白的事。”在福爾圖娜震驚的間隙,米娜轉而說道。

“什麼事?”

“你們的教父……他沒有自己的孩子嗎?”米娜不由地也瞥了瞥白布下的萊格。

“好像……沒有。我想沒有。不知道,從沒聽說過。”福爾圖娜搖搖頭,更不明白米娜爲什麼會這麼問。

“是哦,那就是了。就算有,恐怕也是因爲無可奈何的原因不能在一起。”米娜看着黑洞洞的樓道,刻意不去看他倆。“嗯……萊格,我知道我不該多管閒事。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恨他。”

“老爺子嗎?”萊格悶聲悶氣地說,沒有去動那塊布。

“福爾圖娜給我講了很多你們的事。”米娜略帶歉意地說,“我覺得,你們的教父一定很愛你們。還愛到了會痛的程度。所以纔會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在羽翼豐滿後就立刻離他而去了……他只是太寂寞了。如果有下輩子,你不如嘗試着把阿曼達正式介紹給他吧?”

“……好,我會試試看……”萊格只是說。

試?聽着一問一答,福爾圖娜不禁想笑。那種試驗,一個試不好就玩完了,怎麼試啊……真是個好新鮮的想法。米娜是不知道教父是個怎樣的人,白頭翁就算有那個心也不會有那個膽子的。不過……福爾圖娜略感驚異地說道,“不過我想你說得對。教母曾經跟我們說過,他是個很害怕寂寞的人,可在我們眼裡他還是頑固又手段強硬的老爺子……說實在的,我們甚至都覺得他不是人,比神還偉大,比神還高高在上。”

“神?”米娜不解地看着他。

“嗯。”福爾圖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家族裡的每個人都很慈愛,卻對敵人冷酷無情。是真正創造了一個世界的人。自己的世界。在那裡,他就是秩序,他就是準則。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就是真理’!”

忽然的大喊嚇了米娜一跳,末了她反而呵呵地笑起來。福爾圖娜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你學得真像。”萊格掀開被單,一併放出大笑聲。

“當然啊,”福爾圖娜卻之不恭地說,做了個小小的鬼臉。“我從小聽,都聽膩了。他就是用那種語氣說的。”福爾圖娜又對米娜解釋道,“所以誰都不敢反駁他,其實也都習慣聽他的了,他作出的決斷確實常常都很了不起。只有瑞貝卡敢和他唱反調,但她從不過問家族的事……”

“……瑞貝卡?”米娜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我們的教母。也是唯一敢違抗老爺子的人呢。”福爾圖娜回想着,臉上有點幸災樂禍。

“嗯……好奇怪的教名。”

“是啊,白頭翁,”想起什麼,福爾圖娜輕輕踢了萊格一下。“會不會是你選擇的時間不對?教母就是在你出逃的上一個月去世的……你真是個笨蛋。”

“她死了?”米娜詫異地問。

“她纔不會死呢。”萊格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幸運女神,你什麼時候這麼口無遮攔了?”

“對、對啊……只是聽說死了,正確來說算是失蹤……”福爾圖娜這才注意到失言,趕忙換詞。

“失蹤?”

“嗯,是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了。”說來像俏皮話,萊格臉上卻有點悲傷。“我們私底下怎麼找都找不到……後來都放棄了,傳言她已經死在外鄉了。但我相信她還活着。”

“反正教父說不用在意,還說她遲早會回來。”福爾圖娜接着嘆道,也是同樣的表情。“可我們還是誰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到教母的事……因爲我們都聽教父說過,他和教母會永遠活着,也會永遠在一起。”

“可憐的老人……”

“老人?”

啊,是稱呼的關係……福爾圖娜想到,和萊格對視下,彼此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有些錯愕又有些無奈,還有迷惑。看着米娜比他們更加茫然,福爾圖娜無力地說道,“抱歉,米娜,我還沒跟你說……他,我是說老爺子是家族裡泛用的稱呼,他可能沒有那麼老……”

“咦?是年輕人?”米娜懵了。“不是說他是在你們的小時候領養的你們嗎?”

“這點沒錯,但實際上是沒有正式的過繼手續……”那麼多人,全是從私人福利院篩選出來的,還多是出身不明的棄子,怎麼可能有正規手續啊?福爾圖娜思量着接下來的說辭該怎樣才能顯得不太有糊弄人的感覺。

“聽了別嚇一跳,我不是開玩笑的。”福爾圖娜試圖先打劑預防針,接着才說道,“一般家族的老爺子就算是繼承也都不會太年輕了,何況我們的教父還是白手起家……可是,他不管怎麼看都好像只是……中年人?”

“……不會吧?!”米娜還是失聲叫出來。

“是真的。看起來比我還要年輕……比現在的我。”萊格證實道,“當年他去接我時,我覺得他只有二十歲的樣子。最後一次見他,大概也只有不到三十歲的感覺。”

“嗯嗯。”福爾圖娜連連點頭附和。“所以我們這些他的兒子女兒間私下有傳言,他有可能是十八世紀那位聖日耳曼伯爵……就是一個自稱不老不死的鍊金術師的同類。”

“哦……你們高級幹部裡的傳說是千年伯爵啊?”萊格若有所悟地說,佯裝很認真。“我們先頭部隊的傳言是,他是個活了五個世紀以上的老吸血鬼。”

“對對對,就是還有這個。”福爾圖娜很驚喜地說,“小時候我就以爲,他養我們可能是爲了隨時可以喝到新鮮的小孩血。”

“哈哈?你居然有那種想法啊?”雖是自己提到的,萊格卻忍不住發出嘲笑。

“是啊……”福爾圖娜也懶得否認了。

“天、天啊……”到、到底是什麼家族啊?黑幫?部隊?吸血鬼?越來越聽不明白了……米娜更糊塗了。

“總之,就是說他派人追殺我可能只是一時年輕氣盛也說不定……”萊格最終說道,“不過……要真是有下輩子,我會去試試你說的。把曼蒂正式引薦給他認識。告訴他,我想要娶她爲妻……還有我的女兒,我想他也許還會贊同讓我的弟弟當她的教父。”

“你弟弟?”

“就是……別、別踢啊!”

第1幕 百香堂的老鼠竄進吉田町第3幕 反常第26幕 召集令第21幕 冷血第6幕 詭異的海釣演員表第44幕 笑第3幕 名第18幕 天才邊境閃士第40幕 獨裁者第7幕 舞姬第6幕 薩爾第2幕 雪月第18幕 怪第15幕 笑容 - 殘缺第8幕 拯救第35幕 圖書館第13幕 交易第27幕 炎之道第2幕 黑曜宮第1幕 幸運 - 不幸第6幕 詭異的海釣第14幕 HOPELESS第6幕 鬧鬼第10幕 緊急支援第47幕 彼岸花幕間幕間休息第10幕 入口序幕第24幕 推論 - 野營第31幕 饅頭第12幕 紙飛機大賽第50幕 離家出走第15幕 聯誼大作戰第24幕 推論 - 野營第5幕 波波之亂第45幕 寶石旁白第3幕 遭遇千足金磚第2幕 伊甸幕間演員表第37幕 將軍第8幕 惡魔第24幕 推論 - 野營第31幕 饅頭第2幕 選擇第17幕 夢境 - 指縫第7幕 逆襲 - 肥鵝第5幕 誘惑第15幕 假的第7幕 太極第2幕 實驗第29幕 貓第12幕 夢第8幕 惡魔第1幕 分離與再聚第10幕 護身符第4幕 天命第14幕 HOPELESS第2幕 伊甸第28幕 潘多拉的盒子第26幕 丑角第22幕 科學班第27幕 欺騙第4幕 沉溺第7幕 災難第19幕 混淆 - 對手第1幕 假象第8幕 故事第15幕 讓樹開花結果的方法第8幕 小魔女幕間第48幕 未來第15幕 假的第6幕 在夢見堂夢見夾竹桃小姐旁白第6幕 首次任務第28幕 機會 - 許諾第14幕 新編王子和公主的竹取物語旁白第33幕 血第6幕 薩爾第3幕 過去第2幕 蜘蛛夢遊仙境與院子旅行團第47幕 戀愛養成第26幕 對峙 - 祈禱第44幕 瓢簞鮎第1幕 絕對可憐第5幕 啞巴第13幕 現實第25幕 特殊監獄第1幕 分離與再聚第5幕 脾氣 - 變態第11幕 瞬間移動大營救第3幕 毒藥第3幕 遭遇千足金磚第48幕 孩子王第4幕 情報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