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專業的。
桐壺對於交換情報一事的迴應速度，要比破君預想中的還要快，且更加率直。就仨字，沒問題。還順理成章的以記錄官職責需要，給了他們調查潘多拉的權限。只是有附加條件：依舊如前的隨時彙報進展。以及另一個讓破君有些始料未及的要求：不能因此延誤其他任務……
而另一面，林少尉也不負其所望，在第二天便以精神感應能力者，白龍的現場指揮主任的身份申請到了一個名爲透視阻絕器的玩意兒。據那巴掌大的說明書來看，一旦開啓，這小儀器便會擾亂使用者身體表面的電位，以來防止他人窺讀心思。
相對的，只要開關在ON上，破君也無法通過接觸來感應他人。但對他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不過儘管有了這小玩意兒，破君依然不敢輕易地去巴貝爾肆無忌憚地到處晃盪。在電話中，亦膽大到皮癢地斷然拒絕了桐壺局長的面談要求。撒了個任誰都能戳破的謊——病了。沒辦法，他可不想一進局長辦公室就被ESP手銬銬住，然後被老虎凳辣椒油伺候……不對，根本不需要這些，只要隨便招來個高超能度的精神系能力者就足以判他死刑了。
再來退一步往好的想。就算那老局長先禮後兵，電子阻絕器頂多也只能阻礙到6級或6級以下的精神感應能力者……在小林送來研究報告中指出，7級對於巴貝爾乃至全世界都只是“6級以上，且無法檢測出具體數值”的最大超能度上限的代稱罷了。
所以，如果桐壺是讓TheChildren中7級的三宮紫穗出場，那她絕對能順順利利地把破君送上刑場。而且，據說部分高超能度的接觸感應能力者根本不用碰觸，站在身旁或探知地面牆壁等被被感知者挨着的東西，就多少能透視到一些。真的很麻煩……也很恐怖。
可不管怎麼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還是要預防這種事的發生才行。於是，破君只好給他那本來就夠擁擠的腦袋裡填裝了大量關於兵部京介的信息。儘管那些都是小林通過各種渠道蒐集來的巴貝爾內部已知消息，但總比被接觸感應下啥都沒要強得多。
“你這樣太危險了。”
這是總算能出院見人的藏人在聽到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第一句話。
“不這樣怎麼辦？”
破君倍覺無辜地反問，同時用眼神要求在場的邊境人也爲他說說話。畢竟他、他那也是爲了大家好嘛……呃，好吧，他和局長說那些話時確實是沒有想這麼多——面對米娜臉色的突變和白龍本來就冰冷冷的目光，破君只好放棄辯解。可怕的婦人心啊……
“是嗎？”米娜挑起一邊眉毛。
“我……我可是信任你們纔不開阻絕器的！”破君大聲抗議。
“哎呀，好了好了。”藏人笑着打斷他們，邊想邊說道，“嗯，任務並沒有要求我們全程記錄。只是這個VS同時也沒時效，我們……正確的來說現在是你們記錄官，很可能要堅持看到這場劇的最末。但這並不意味着也要從一開始便進行記錄，或過程要更爲詳盡如何……吧。”
“又是‘吧’……那你的意思是？”
“任務可以算是文字遊戲嘛。”藏人無奈地笑道，“這種任務，結束的時間就由我們隨意掌控，但沒有積分。完成任務的時間由系統判定，它說我們可以回就可以回了，它認爲不行，就還不行。”
“太賴皮了吧？”破君驚訝道，“那它說我們得在這過上幾個世紀，那我們就真得在這兒當長生不老的妖怪？”
“差不多吧。”
“曰……”
“天大地大，GM最大嘛。”小林調侃道。
“GM、GM……”破君禁不住嘟囔了兩句。“你說也就真是的，說是遊戲，遊戲主題倒還沒漫畫多呢。”
“大概是因爲遊戲的劇情不太好從中截斷？”小林隨口支應，“攻略要玩得明白常都要一通到底，大概是從頭玩到尾系統太忙？”
“你真當它是電腦啊……”破君幾近無語了。他敢打賭，樂園要是沒AI的死程序，他就立馬從這樓上跳下去。“反正，沒想到會來這麼個漫畫……原本看到VS，我還真以爲可能是FTG呢。”
“……這不比FTG強？”
“那是，強得多呢。”破君無法否認地說，但FTG有多爽快也是公認的。“好吧，媽咪媽咪哄，下回來個遊戲？”
“你真當你預言家啊？”小林嗤笑，不過沒等他被這換話題的意圖牽下去又問破君想玩什麼遊戲時，藏人就出聲了，且依舊沒放棄前言。
“你這樣太危險了，破君。”藏人搖着頭再次重複道，迴歸正題。“鬧不好會兩面受敵。其實，我們完全可以等待局長把這個任務直接交到我們手中，畢竟你們是記錄官啊。”
“好吧，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破君略有不爽地說，“反正任務不也說了，不讓我們加入任意一方麼？真是還好沒規定全程記錄，不然可怎麼活人啊……”記憶中全年齡制的原著裡從未死過一丁半口人，大都是怎麼炸都會只飛天的不死身。可他們在第一次任務就碰到了不幸的真珠，這應該就是系統改變了的地方之一。不過也不得不說，這種改變是合理範圍。
“規定全程記錄也不要緊。”藏人說，“既然沒限定是團體任務，只要有兩個人選擇放棄任務，然後各加入一方隨時交換消息就可以了。”
“這樣也行？”
“當然。”
可有誰願意放棄400分？那放棄後呢？又有幾個人願意將最後得到的獎勵平攤？……破君突然覺得很慶幸，可以說是不止一次如此了，慶幸他和小林來到邊境後最先遇到的是藏人。
“目前的主要問題是……”藏人也有皺起眉頭的一天。“即將下來的劇情是什麼？那個叫兵部的人逃獄之後，該什麼了？”
“呃……最好別在這裡問。”破君滿目悲愴地看了老林一眼，強烈地示意他就算知道也別出聲。因爲他們住的這套房子是巴貝爾分配的，這兒可是人家的地盤。沒頭沒腦的話說多了不要緊，關鍵用詞可不敢被人家剜了去。
見狀，就算不繼續問藏人也猜出個差不多了，暗道破君果然是個亂來的傢伙……
“你看這樣行不行，”破君邊想邊說道，“既然是B.VSP.，那我們乾脆直接離開B，光關注P？B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又不能說丟就丟。”
“真想兩面受敵？”小林笑着反問，“任何一個組織都不會善待叛徒的。趁我們還沒被開除前，好好撈點有價值的東西纔是真。”
“無所謂，反正B這邊不是還有小伯爵嘛……”沉默半刻，破君轉問，“他最近怎樣？”
“就算有他也不行。”藏人搖了搖頭。“他現在基本上是處於被軟禁的狀態，也沒有卡片書，根本沒法聯繫。”
“你也見不着他？”破君轉問老林，邊境人之中就老林官階最高。
“對。我試過了，但是……”老林遲疑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關於這點，在下覺得很奇怪。”藏人直言道，“就這樣將邊境人分開，還是頭一遭呢。有過敵對陣營，也有過天南海北，但單獨被隔離開的他還是第一個。”
“伯爵這名最多隻能當代號吧？”破君繼續問，“他還不算是ESP特務，那他們都叫他什麼？”
“……是這樣的。”老林再次出聲，臉色卻有些莫名的情緒。看了看藏人，得到後者首肯後，老林繼續說道，“那位伯爵最終的超能度被確定在6到7之間，單一念動力能力者……”
“然後呢？”破君追問道，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米娜。但即使有感應到，米娜也沒因此回望他。
“只是他的能力還處於不穩定階段，並且、並且傷了他的責任醫師，因此，巴貝爾方面在一個月前就將他……”
“ESP專門監獄3號樓。”藏人平靜地替老林說了下去。“主要關押無法收斂ESP的能力者。不過說是關押，正確來算應該是屬於單方面的強制保護。和1、2號樓還是有所不同的。”
這……纔是真正的超乎意料吧。破君一時無語，只好猛盯着和他腳尖距離兩米遠的地面發呆，舌頭無意識地tian了tian牙根。良久過後，他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藏人的話，就破君的感覺而言，根本就是：與其說是單方面強制保護，不如說是羈押。
“一個月以前？”小林看了看破君，問道，“是你們也才知道還是，故意瞞着我們。”
“無所謂。”破君忽然說道，眼睛依舊未離及光可鑑人的木製地板。“無所謂。”破君又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不受控制的6級念動力能力者，在他們看起來跟發生核泄漏的核電站差不多。讓他呆到那也好，要真是發生什麼事，咱幾個裡面，恐怕沒人有餘力能分神去保護或阻止一個失控的高超能度PK的小鬼吧。”只是儘管如此……被關起來了啊，有點麻煩。
“是這樣。”藏人點頭道，並沒再多說什麼。
“我想見見他。”破君再次突兀地發言。“兩位偉大的林主任！你倆誰能安排到？我想見見那個小鬼。”
“見他做什麼？”小林懷疑地問。
“有點……”破君擡眼想了下，輕手輕腳但很迅速地將阻絕器按鈕推向ON，隨後笑盈盈地回答。“這麼久沒見，我有點想他了。”
想他？騙鬼啊？察覺到破君的不自然，米娜略有不安地看了看神情未變的白龍，又將目光遞給了小林，可後者也和她差不多，根本無法看透那小破孩的心思。
滿面堆笑，破君探手去抓放在藏人牀頭某人送來的探病專用哈密瓜。“隔空取物！”
“就這麼點距離你也懶得動啊？”
“這叫妥善利用。”
“你爲什麼每次都要喊那一嗓子呢？”米娜好奇地問。
“把招式喊出來是常識啊，就像天馬流星拳或變身需要一樣嘛。”破君樂滋滋地捧着哈密瓜，打算就這麼拿回家。
“美少女戰士嗎？SailorMoon！”米娜翹起拇指和小指，雙臂交叉，做出水手月亮變身完畢的Pose。“我要代表月亮懲罰你！”
“是啊，那也算……”破君啞然失笑。
“把招式喊出來是白癡行爲。”小林嗆聲道。
“可是喊出來你不覺得威力會有加成麼？好像會變得更厲害的那種氣勢……”
“也算，可以加強心理防線……”
看着破君那極不正常卻遊刃有餘的笑容，小林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但卻奈何怎麼都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兒。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或許是系統夠貼心，打算給邊境人一段緩衝期；也或許是剛出獄的兵部正在享受室外的新鮮空氣，還未來得及整頓起潘多拉。總之，繼第三個任務發佈以來，記錄官的生活還是如前日般，不時地出出任務，偶爾檢查下ESP穩定性，好像一切都沒什麼特別的變化。除了……
“你幹嘛老是躲着我？”賢木萬般不解地問道，因打招呼而探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沒有啊。”破君果斷地否定，可訕笑中又向後退了一步。“我、我正要去找我們主任，所以，醫生拜拜！”說完，破君就跟背後有鬼追一樣瞬移竄掉了，搞得賢木更加稀裡糊塗了。
“唉……怎麼回事？”賢木摸摸後腦勺，口中嘀咕。“我還想託他找林少尉呢……”
“你找他做什麼？”破君從轉角處探出腦袋——爲避嫌，他在巴貝爾還是會被ESP限幅器束縛，因此瞬移的距離便會大打折扣。剛纔他也只是跳到賢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了而已。
“呀，你沒走？”賢木高興地拍了下手。
“你找我們主任有事麼？”破君小心地問道。
“是這樣的……”賢木話說一半又停了下來，神情異常嚴謹。“這種事不能告訴小孩，你幫我傳個話就好，就說，我有很要緊的事要找他。”
“是嗎？”破君狐疑地反問，“可是醫生，每次你越是認真，好像……那事情就越不重要哎？”
“都說了嘛，不能告訴小孩……”
“拉倒吧。”破君不耐煩地擺了下手。“到底是什麼事？我早就不是小孩兒了，你也比我高不哪去啊？你們不就是看我每回生氣覺得好玩才老這麼說麼……我全知道。所以就告訴我吧？到底什麼事？”
“是啊，確實是長大了。”賢木笑着嘆道，左右張望兩下，衝破君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可惜後者對他還備有來自局長方的戒心，怎麼都不肯靠近。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賢木滿目迷茫地抱怨。
“有話就說唄……”破君磨磨蹭蹭地像後蠕動着，心中又開始鬱悶了，如果他沒記錯，賢木應該在21到23歲之間而已。也很年輕嘛。從那眼中看，究竟多大的人算孩子啊？難不成，這張臉是傳說中的娃娃臉？破君下意識摸了摸面頰，他一直沒注意過這些。
“唉……”賢木只好很小聲地說，“你們林主任還是單身吧？”
“我不知道您還有這種嗜好……”
“你在胡扯什麼？”賢木無奈地笑道，“是聯誼啦，聯誼。四對四，這回可都是享譽巴貝爾的美人哦？你們林主任有興趣麼？”
“你是說，相親？”
“相親……”賢木一時接不上詞。“我真好奇這些古老的名詞你都是在哪兒學來的？奧格早說過你是少年老成了，但這也太古董了吧？”
“古董？”
對哦……眼下是在不久的將來。相親，不，聯誼的話，恐怕就得問小林本人了，他哪敢給萬歲爺做這主啊？破君點了點頭，算是應下傳令兵一職，隨後又很八卦地問道，“都是哪些美人？柏木少尉？菲文也在嗎？”在他印象中，菲文算是巴貝爾第一大美女，局長秘書官柏木則是第一姐姐大人。
“怎麼可能？柏木少尉等級太高啦，我們這些凡人是沒辦法的。”年齡也是。正值方剛年少的賢木略帶遺憾地說，“菲文也說不去。不過，要是林少尉肯去的話，或許可以約到她。但這樣一來不就沒有聯誼的本身意義了麼？”
“聯誼的本身意義是什麼……”
“當然是和陌生的漂亮女孩約會了。”賢木理所當然地說，“要是一開始就中意上了，那還何必聯誼？就是要享受由生到熟這個過程嘛。好了好了，讓他也來吧。這樣我們男生組人數就也夠了，剛好四對四嘛。我真的有約到極品哦？”
“到底是什麼極品啊？”破君越發好奇了。
“嘿嘿。”賢木咧嘴一笑，豎起倆大拇指。“就是接待臺的雙面嬌娃呀！很不錯吧？”
“她、她倆？”破君順勢跟着傻笑。粗略算算，他從正門出入的次數好像用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哎……瞬移果然能把人變懶。不過鼎鼎大名的雙面嬌娃他還是略有所知的。那二人確實可以算是巴貝爾的招牌美女，一多半男性職員的夢中情人，據說光是排隊約會都得等上個半年……這話是誰說的來的？對了，是小林帶來內部資料時順帶談的八卦。
之所以被稱爲雙面，是因爲這兩個本無血緣的美女像一對可愛的姐妹花，都快成巴貝爾的形象代言了——這可大大提升了她們本就有的魅力。而這對雙子的私人關係好像也如真正的姐妹般要好。續着翻翹長髮，並且比較活潑的是常磐奈津子，5級透視能力者，目前徵募男友中。留着齊耳短髮看起來矜持含蓄的是野分螢，5級精神感應能力者，貌似是對主角皆本第一印象很好……她的能力也是破君不想從前臺走過的原因之一，太危險了。
“怎樣？”賢木追問道，“如果他肯來的話，就順利多了。幫我跟他說一聲吧，最好趁早上，有空就來找我。我這會兒是實在走不開，手頭還有點事。”
“爲什麼不找奧格去？”平心而論，破君覺得奧格除了偶爾會堅持自我外，條件算得上是巴貝爾裡上游級別的。哦，年齡問題？
“我倒是想。”賢木卻無奈地說，“可人家奧格醫師已經是名草有主了，我哪有膽子惹他那個老婆？見一次就知道了，惹不得。”
“……老婆？你在跟我開玩笑吧……”破君依稀記得，奧格說他和林少尉是同學，這林大少爺還沒結婚呢，他同學的娃居然都快可以上街打醬油了？哦，是校友。
“誰和你開玩笑了，你不知道嗎？”賢木比破君更驚訝地說，“奧格的老婆是我們巴貝爾的名人呢，有傳言，娶到那樣的老婆就能多活五十年。”
“兇得不好惹還能多活那麼長時間？”破君有點短路。
“不是兇……總之是絕世好老婆，溫柔賢淑得不得了。居家男人的夢想啊。不過就是不太好惹。”賢木再次意義不明地說，又有不耐煩。“你到底幫不幫我傳話啊？”
“好吧好吧。幫。”讓他說不好惹是他太花心的緣故吧？這樣沒一個女的好惹。算了，不管那些有的沒的了。反正爲了就外表疑似大齡青年的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的林主任的人生幸福着想，破君決定犧牲上一點點口水去傳這話。“你和她們約的什麼時間？”
“他不先答應我哪裡敢和那些美女們確定時間？萬一人數不夠就麻煩了。”
“除了雙子還有誰？”破君再度好奇地問道。雙面嬌娃是很漂亮，很極品，可是他總覺得女孩子的妝還是不要太濃的好……但是，前臺接待嘛，人家也是工作需要吧？
“還有……”停頓了下，賢木突然轉口說道，“算了，我還是自己去找他吧。好啦，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趕快走啦走啦！”
“哦……”破君隨口應和道，順手推了下鼻樑上那副奧格配置的新眼鏡——此時就差一道寒光從鏡片上一閃而過。
不過，就算沒有代表精明狡詐的寒光輔助，破君依然還是很清楚地看到了。在剛纔的一瞬間，賢木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那可不是愉快的聯誼應有的表情啊……聯誼，聯誼，很耳熟哩。似乎在哪裡聽過？不過很多漫畫裡都有……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