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璃煙

還有沒有時間去緬懷,那些錯過的對白。

彼岸花開,記憶在花香裡徘徊。

還有沒有勇氣去期待,曾經幻想的未來。

月光潔白,記憶是光芒裡的窗臺。

但願多少年以後,我們還有記憶存留,

幾許深情,幾聲問候,

撫慰那流年裡盛開過的溫柔。

雲煙慘淡,風綿綿,

多少諾言,只是欲言又止的辛酸。

【藍嶺】

藍嶺,位於堊島西南部,距離雨剎較近,這一帶雨水豐沛,藍嶺上樹木繁茂,只是種類單一,只有藍木一種樹,藍木的枝幹與樺樹比較相似,樹葉的形狀不規則,且每棵樹的樹葉都不一樣,葉子是幽深的藍色,不開花,但會結果,結出的果實叫做藍棵,也是幽深的藍色,藍棵的果汁可以療傷,對於恢復幻術很有作用。

在藍嶺中央有一座藍色的宮殿,宮殿通過幻術隱藏在藍木深處,每當黎明時分,總有幾絲淺藍的嵐煙在周圍縈迴,這座宮殿叫璃宮。

在璃宮裡,有着這樣一個組織——璃煙。

璃煙最初創立是爲了弒痕,璃宮的統治者被稱爲璃君,第一任璃君就是寂辭,是弒痕的典承,弒痕創造之初,寂辭是爲了將此劍獻給神爵啞騎,只是剛創造出弒痕,寂辭發覺自己控制不了它,他將弒痕交給啞騎,卻傷了啞騎,啞騎控制不了它,只好又把它還給了寂辭,寂辭決定把它毀掉,便將它扔進了血泉中,想借此將它熔掉。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初弒痕還沒有完工的時候,因爲啞騎來看他的時候不小心傷了手,血剛好滴在了弒痕還未鑄造好的劍身上,因此,鑄造好的弒痕便有了嗜血的特性,這也是弒痕喜歡翎塵的血的原因,不到三天,血泉的血便沒了大半,當時管轄夜川的幻術師見狀便把它拿了出來,沒想到弒痕剛一離開血泉,就飛了出去,無人可擋,也傷了不少人,當時一個傳言便傳開了,說是堊島上有一件神器,更有甚者說,得弒痕者可得天下,當時的幻術師和噬夢人爲了這樣無敵的力量,開始爭搶,一時間爆發了很多次戰爭,整個堊島死屍遍地,生靈塗炭。

爲了改變這種狀況,寂辭在藍嶺找到弒痕,用啞騎的血將它吸引來,取下弒痕劍柄上的寶石,弒痕力量減弱,終於被他制服了,但是他因此也受了重傷,於是,不放心的寂辭乾脆留在了藍嶺,建造了這座璃宮,又將它隱藏在藍木中,有啞騎的幫忙,成功隱藏了璃宮,那顆寶石被稱爲璃,璃被放在璃宮中心大殿的中心,下面放着被幻術禁錮的弒痕,在璃的襯托下,有藍色的煙霧圍繞,於是就有了璃煙。

從那以後,弒痕漸漸遠離了人世,慢慢的被人遺忘了,也沒有人發現過璃宮的存在。直到三十年前,璃宮的一個幻術師投靠了噬夢人,偷走了弒痕,當時弒痕因爲被禁錮了太久,力量還沒有釋放出來,璃煙立刻派人追回弒痕,派出的人就是延蹊,因爲璃煙的成員都是幻術師,爲了不被人認出,都帶上了同樣的面具,於是,一時間堊島各處多了許多帶着藍色面具的人,面具是墨藍色的,只遮住右邊半張臉,右下角印着藍色的煙霧狀紋絡,那個時候,纔有人知道了璃煙的存在,也沒有不知道璃煙的存在。最後,延蹊在墨冢找到了帶着弒痕的噬夢人,殺了他之後,就把弒痕封印在了墨冢的石壁裡,他本該把它帶回璃宮的,只是,在取回弒痕的途中,他愛上了一個噬夢人,也正是因爲她他才能成功的找到弒痕,但是他沒有想到,他殺掉的噬夢人是愛人的哥哥,那個女子因此在他面前用弒痕自刎,他從此便恨上了弒痕,延蹊之後再也沒有了消息。

弒痕雖然沒有帶回璃宮,但是這些年來也沒有再出現過,璃煙也就沒有再出現過,不過現在看來,璃煙不得不再出現了。

璃宮的大殿上,站着一個女孩,一身藍衣,白色長髮,亭亭玉立。正對着她的高高的座椅上,坐着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衣着華貴,目光堅定,表情嚴肅。

“霏羽。”那男人開口叫道。

“在,璃君。”現在的璃君名叫殷格。

“弒痕有消息了,你去看看。”

“是。”

“這是你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

霏羽擡起頭,晶亮的眸子裡映出一幅畫面:那是十年前,她剛剛十五歲,殷格站在她面前,她擡起頭,面帶笑容的接過他手裡的面具。

“霏羽,戴上它。”她輕輕拿起面具戴在自己臉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璃煙的人,璃煙的生死存亡要高於你的生命,你活着,只是因爲你對璃煙有價值,這個道理,你懂了嗎?”

“我懂了,父親。”

“不對,在這裡,你要稱我爲璃君。”

“是,璃君,霏羽明白。”

“嗯,這纔像我的女兒。”

殷格帶着笑容低頭望着她,她也開心的望着他,稚嫩的臉龐滿是笑容。

而如今,殷格依舊這樣嚴肅的的看着霏羽,但其實只有霏羽知道,那是慈愛。霏羽看着高高在上的父親,輕聲答着:

“請璃君放心,霏羽明白。”

殷格點了點頭,霏羽慢慢的從大殿上退了下去。

璃宮外面,藍嶺上一片幽蘭,空氣裡瀰漫着誘人的香氣,像是可以遠離死亡和絕望的氣息······

【陵洞】

陵洞這邊,看來已經得到了璃煙出現的消息,大殿上,所有有地位的幻術師都聚集到了一起,銘皇晝影、司襲風弦、諳爵雪燼、幽爵奡司、夢司株綺、羽除凝羽、空侯敬憂,以及十位年長的幻術師,他們沒有實權,但是每次的大事,都會請他們出席給出一些意見,而且,歷代洞主都很相信他們。

“洞主,璃煙是因爲弒痕纔出現的,現在弒痕在翎塵手裡,就應該把翎塵帶回來。”一個年長的幻術師說。

“翎塵當初被放逐到雪界的時候,可是說好了要等到弒痕靈氣減弱才能讓他回來,如今因爲璃煙出現就將他召回,他難免不會心生恨意。”

“說的有理啊,按理說,翎塵應該還不知道璃煙已經出現,不如我們再等等吧!”

奡司在一旁,突然勾起了嘴角,宸愔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突然心裡一驚,難道奡司那天帶自己去雪界,並不是真的爲了給翎塵道歉,而是就爲了告訴他璃煙已經出現?那一天去雪界,奡司說翎塵現在身份特殊,他們必須得偷偷的去看他,所以他們去決雪之堤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看着奡司越來越大的笑意,宸愔突然很害怕,握緊雙手,一動不敢動。

“翎塵現在手中有弒痕,若是他不從,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啊!”另一個長者說。

“是啊,是啊······”頓時一片迴應聲。

“他敢!”晝影突然厲聲一現,很多人都嚇了一跳。“洞主,我這就去把他帶回來!”

“這······”徹魂明顯遲疑了。

“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畢竟事情過於重大,不能這麼草率的決定。”玄魄接過徹魂的話。他知道徹魂在顧慮什麼,晝影是陵洞內除了徹魂掌握兵權最大的人,一旦他得到了弒痕,很難保證他不會威脅徹魂的地位,畢竟,晝影當初是殺了自己的老師雲斯纔有了今天的地位。

“不如,讓我去探探消息吧。”雪奡終於站了出來。

“你想怎麼探?”晝影問。

“自然是看看他是否知道璃煙的消息了,若他不知道,自然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哦?如何證明?”風弦問。

“按道理說,翎塵隻身一人待在雪界,本就與外界隔絕,加上這些天雪界裡並沒有什麼戰事,派去的幻術師也說了沒有人到過雪界,這樣的話,翎塵不可能知道璃煙的消息,當然可以證明他和璃煙沒有關係。當然,至於他對弒痕的心思,我無法妄加揣測,我相信洞主自有定奪。”

“那若是,他知道呢?”晝影話一出口,宸愔便瞪大了雙眼,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他若知道,銘皇大人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嗎?”

奡司問完,宸愔吃驚的看着他,他居然是想置翎塵於死地。

“就算他知道,恐怕也不一定會說自己知道吧?”敬憂突然問。

“這個嘛,我自然有我的辦法,空侯大人不必操心。”

“就算翎塵知道,也不見得就是與璃煙有關,就算是璃煙沒有出現,在場的幻術師裡,也有不少知道璃煙的存在的,單憑這一點,幽爵大人就給翎塵定罪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風弦又說。

“如果翎塵明知璃煙的存在,卻沒有稟告陵洞,明知弒痕的危險性,卻依然將弒痕據爲己有,這些還不夠給他定罪嗎?”奡司又說。

“那翎塵明知隻身一人到雪界會有多少艱險,他依然奉命前去,這,幽爵大人又要怎麼說呢?”風弦咄咄逼人,一句話也不讓。

“司襲大人的情緒是不是太過了?幽爵大人所言的確都是事實,司襲大人一心偏袒翎塵,是不是也有些說不過去呢?”凝羽說道。

凝羽說完,敬憂也站了出來:“雖然我曾經與翎塵有過交集,但是這件事,我覺得幽爵大人說的的確有道理。”

敬憂你?儲漪和熾羽幾乎是同時擡頭的,敬憂居然在幫着奡司陷害翎塵!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爲了陵洞好,弒痕畢竟是兇險之物,翎塵帶着它確實不安全。”株綺也發話。

“那現在可如何是好?”徹魂面露難色,望向玄魄。

玄魄思慮再三,開口道:“照大家的意思,我們應該如何對待翎塵呢?”

這一次,第一個站出來的是儲漪,“啓稟洞主,我覺得就應該

把翎塵召回,當面把事情講清楚!我相信他對陵洞絕對是忠誠的!”

“是的,洞主,翎塵是我兄弟,我相信他!”熾羽也隨後應和着。

“大膽!”晝影的聲音凌厲的嚇人,“事關陵洞生死存亡,豈容你們一句兄弟之情、朋友之義就草草結果,在陵洞裡,沒有兄弟,只有戰友和叛徒!”

“啪啪啪!”徹魂想起一陣掌聲,和顏悅色道:“說的好!”

“多謝洞主誇獎。”晝影行了禮,退了兩步。

“好了!”徹魂一邊起身,一邊接着說道:“剛纔聽到各位說了不少,大家的觀點都有道理,只是討論了這麼久,誰也沒有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不如就按照奡司說的,派個人去陪着翎塵,一邊可是看看他的心思,一邊也能陪他說說話,讓他待在雪界也不至於太寂寞,你們說這樣可好啊?”

“嗯,也好,總不能因爲弒痕跟着翎塵就懷疑他對幻術師的忠心。”玄魄表示了贊同。

“是,洞主聖明!”

一聲接着一聲的應和過後,徹魂又問道:“那你們有誰願意去嗎?”

頓時鴉雀無聲。

“我願意!”順着聲音望去,是宸愔。

奡司看着宸愔,她看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失望,毫不停留的經過他身旁,站到了徹魂的正對着的前面。

“宸愔,你當真願意去決雪之堤嗎?”徹魂又問。

“願意,翎塵不回來,我也絕不回來。”

“嗯,各位還有什麼意見嗎?”徹魂點點頭,大殿上的人都沒有反駁,宸愔被派往決雪之堤,即日起程,每隔三天會有幻術師到雪界與她交換情報,同時也會帶些食物給他們。

【決雪之堤】

走到雪界盡頭,漫天的飛雪被狂風捲過,人們只能艱難的前行。沿着雪界的邊界,只看到對面的一片蒼白,像是海,又像是冰,只是中間隔着太遠距離的懸崖,崖底又有巨大的狂風,即便是身懷絕技的幻術師也難以跨越。

翎塵閒來無事便又來到了雪界邊界的懸崖處——末淪曾經墜崖的地方。在那一處停留很久,即便是沒有親眼看到,末淪墜下懸崖身中數箭的情形就一直停留在腦海中,他甚至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到末淪臉上痛苦的表情和遺憾但又有一些釋然的燦爛笑容,他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煥島,想起了冥川,想起了他們那些年裡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他漫步在漫天飛雪之中,刺骨的冰冷不斷的鑽進衣袖裡,長袍在風中搖曳,銀髮被風雪吹亂,他必須依靠着幻術的力量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平穩前行,走了很久,翎塵突然停下里皺起了眉頭。

此時他站立的這個地方,風的方向很明顯的有了變化,兩側的風都是從崖底吹上來的,由於風力過強,從雪界內部吹來的風根本就感受不到,而在這個地方,差不多幾人寬的地方,風是從雪界內部吹過來又返回去的,風力和邊界其他地方的風力相比倒是差別不大,如果不是他一直用幻術包圍着自己,估計也不會發現,風在這個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樣,就好像前面有一個巨大的屏障,阻擋了風的進入。

等等!進入?!難道這裡是通向某個地方的通道?

翎塵用妖眸包圍住自己,在面前明明是懸空的地方踏下了一步,果然,這裡竟然會有一個隱形的通道,走了一步,兩步,三步,大約走了五百多步,他到達了眼裡所見的蒼茫一片的對面不知是冰還是海的景色,原來這些都是冰面呢。

翎塵繼續向前,就發現妖眸突然變形了。原來圓潤的輪廓現在變得扭曲起來,應該是一個堅硬的平面的東西擋住了妖眸的氣流。翎塵伸手去摸,感覺到堅硬的一塊,冰冰涼涼的,應該是石牆之類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用高級幻術隱藏起來的,翎塵暗自慶幸,好在剛剛走過來的時候他的速度很慢,否則以這樣高級的幻術,妖眸在強力衝撞到它的時候,一定會瞬間破碎,到時候,自己也會受傷,而且在這樣的狂風之下,肯定來不及在瞬間在此催動妖眸,那麼自己一定會被狂風捲下懸崖,葬身於此。

只是這裡的幻術等級比自己高出太多,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肯定是沒有辦法解除的,自己也就沒有辦法進入到那邊。

翎塵轉過身,看到遠處的兩個人影。箬杙和廈陌也在往這邊走,他便按原路返回去了。

但是那片狂風暴雪之後的世界,依然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不小的疑問,等到他有一天幻術等級足夠高,或者能遇到幻術等級很高的人,到那個時候,就能解開這個秘密了。

翎塵慢慢收起內心的疑問,臉上的不解又恢復成原來的冷淡,迎着箬杙和廈陌走了過去。

北風依舊肆虐,像個討債的遊魂,不到最後不罷休,非要把所有溫暖都一起捲進風雪裡,永久的冰凍,永久的封存,永久的埋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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