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童年(前傳二)

在偏僻小院的生活,實際很愜意。沒有人來,沒有人管。絕對適合我這種宮密主角生活。

但是,生活是不會這麼風順的。我母親這樣的低等嬪妃,在這個皇宮裡一抓一大把,就算已經生養了個公主,依舊沒什麼地位。原因是當朝皇帝爲了改善兩代單傳,皇室成員單薄的弊端,每日每夜兢兢業業的做種馬。努力製造孩子。光我出生那一年所出生的孩子就不下十個。再加上我和母親又住在那麼偏遠的地方,別說見當朝皇帝,就是想見一個總管太監都難。

見不見皇帝倒是無所謂的。那種種馬,就連身爲男人的我都鄙視。但是不招人待見就是最最要命的,尤其是不招內廷監司庫太監的待見。這位太監大人,別看他品級低身份賤。全皇宮的宮女太監下級女官,還有我這種沒人理睬的皇子皇女們,都指着他老大人放月俸過日子。實際上是這個宮裡面僅次於老太后的第二位大神。我和母親日子不好過,大部分都是他的原因。唉,誰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他。

那個司庫太監名字叫做光路,是我母親還當掌燈宮女的時候就喜歡她的衆多追隨者之一,只是他爲人扭捏,沒去搭過訕。後來母親受了臨幸,被孤零零的安排到了這個小院子裡,大部分的追隨者都離開了,只有他一直在母親身邊。那時候,這個小院子的事他沒少幫忙。如果,沒有出那件事情。也許,他還真會成爲這個院子裡的友人兼親人。事情發生在我剛出生不久。幾個原來在寶華殿的小太監來看生產後的母親。那幾個小太監也是十七八歲,和母親年齡相近,又在同個地方長時間一起工作,聊起來也份外親切投機。母親難得露出正值花樣年紀小女孩的天真笑容。只是那位光路大人來的太不是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別看司庫太監這個職位,小的和芝麻粒一樣。但是真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只見這位大人眉毛一豎,眼睛一瞪,咬着牙齒壓低聲音低吼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女人。”說罷,轉身離去。那動作這一流暢,擺擺衣袖不帶走一片塵埃。

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呆人,和一個躺着牀上眯眼看着這一切的我。

就知道古代男人不可理喻。什麼三從四德,把女人都弄成一個模子出來的,出門不許露臉,走路不許帶風,一天到晚小心翼翼,看着男人的臉色行事,還有什麼生命的樂趣。母親沒做你的代妻,還是很幸運的。

對了,你們不知道什麼是代妻吧。就是太監的假老婆,太監們雖然沒有男人的功能了,但是內心裡還是男人的心理。於是,就找個宮女或者是小品級的女官談談柏拉圖,玩玩曖昧。像母親這種受過臨幸,也有子的低等嬪妃也不是沒有做代妻的。唉,宮裡日子難熬,找個人依靠,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於那位光路大人走了以後就沒有再回來過。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說不準的,你不情我不願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倒黴就倒黴在那位內廷監司庫太監光路大人的心胸太小了,比他的品級還小。

從此以後,我家的生活水平一路向下冒着綠光,就沒再反彈過了。能彈嗎,老闆不發薪,員工能過上好日子嗎?而且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勞動保障局一說。母親的月俸從每月都有變成了每兩個月一次,最後演化成了每一季一次。還好沒改每一年一次。要不真出人命了。而我的公主俸也被改成了御廚房使喚丫頭的水平。他倒是不敢餓死我,還老老實實的按月發着。

兩個人加起來的俸要是在宮外絕絕對對夠小康了,但是這裡是皇宮,一個集全國奢侈之最的地方。那些正真過日子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薪俸裡是沒有的。得從守皇室倉庫的老太監那裡用錢“領”的。一個腐朽的王朝,那裡都散發着惡臭。

母親爲了生計,只好把那個皇帝賜封公主時,賞賜的那麼一點小東西賄賂了皇家繡坊的管事,謀了一個繡女的活。那個繡坊是按照活計費的,你繡了一件東西就得一份錢,繡的好得錢就多。倒也是公平的。就這樣,家裡雖緊巴,卻也維持下來了。

轉眼間,我也三歲了。到了該上宗室府爲公主準備的教坊的年齡了。當然,那個地方並不是爲所有公主準備的。那些母親高貴的,或者皇帝寵愛的公主們是不用去的。她們有專門的教習嬤嬤們教養。根本不需要去看教坊的惡魔嬤嬤們的臉色。

當年爲了能夠不失我的身份去上那個破教坊,我家母親沒少發愁。唉,發一件衣服的愁。一個一年只拿四次答應俸的繡女和一個與御廚房使喚丫頭平級的公主,可能拿出一件在宮裡穿的,符合公主身份的衣服嗎?

天無絕人之路。沒有門還有窗戶,沒有窗戶還有煙囪,沒有煙囪還是會有老鼠洞的。我和母親再三合計的辦法是,向隔壁只有一牆之隔的,空了有近一百年的冷宮伸出魔爪。說實話,冷宮裡的東西真不少。那些失了寵的妃子們,在被髮配冷宮的時候,可是大包小包搬的。人家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靠着這麼大的一個寶藏,居然不知道。隨便撿來的衣服都是最好的貢絲做的,雖然花式老點。

有的穿就行了,我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反正怎麼穿都是女孩子的衣服。

於是,就這樣我穿着母親改小的衣服,硬着頭皮走進了公主的地獄,傳說中的公主教坊。作爲第一個到了年齡的庶出公主,成爲了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惡魔秦嬤嬤的第一個實驗品。

在古代做女人痛苦啊,在古代做庶出的公主更痛苦啊,做排序最前的庶出公主簡直就是比死了都難受的事情。一遍一遍的練習皇家式走路步伐,錯了一點就是一頓戒尺。第一天下來,整個後背就被打腫了。連續一個星期,除了臉以外的所有地方都是腫的。可是我還得堅持着,離下一個可憐的實驗品到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啊。

就在我以爲活不到年末的時候,那些比我小的分擔者,替罪羊們陸陸續續的來了。我頓時感覺到了傳說中的生命的幸福。不是我邪惡,當你處在我的位置的時候,你就能理解這種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救星的感覺了。孩子一多,秦嬤嬤果然顧不上我,使出全身心的精力□□那些小的。而我也有時間養傷了。

就這麼折騰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在公主的地獄裡,學完了禮儀,茶道,花道,琴藝,棋藝,舞藝和女紅,熬到了八歲。沒有人發現我的秘密,一切看似都平平常常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該開始計劃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