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 繁花一場夢(1)
躺在我懷中的這個女人,早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她的視線始終注視着遠方,我朝她的方向望去。
暴雨的衝擊下,那窗外的世界早已是模糊不堪,朦朧的籠罩着一切。
影彷彿在等待什麼,卻又什麼也等不到。
早已看不見安浩然的身影,可她偏偏還在望侯。
我不是於動不衷,不是沒看見影的懇求,只是不想救一個至冷一門於死地的男人。
更何況我和他之間還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影的身體不禁的顫抖着,我輕聲問他:“是不是冷嗎?”
她沒有理會我。
“那把暖氣開大點。”
她依舊沉默,直接當我是空氣人,那種感覺讓我相當不爽。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那天早上不都是好好的嗎?
我說我想吃影做的菜,因爲太疲倦,‘霍朋’的案子讓我倍受打擊,
我知道大概什麼都會沒有,那麼剩下的時間我只想和影一起過。
她笑了笑,答應我的要求。在走出房間的那刻,我叫住了她:“我等你“。
說出這三個字不需要太大力氣,可是我卻花了太長的時間去等她。
她的失蹤讓我一夜之間變的患得患失, 我依在窗口 ,微微拉開窗簾,幾天前我是這樣目送影,那麼站在原地,是否再次看見她的身影。
只是窗外的一切依舊平靜,門庭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我輕眨着眼睛,自從丟掉‘霍朋’的案子,這裡的一切都變的落寞。..帶着種種逝去的傷感。
“少主”
老管家叫住了我:“吃飯吧”
“我再等等她。”
“少主,影小姐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
“她會來的,這世上除了她已經沒有人讓我牽掛的,她會來的。”
“少主,那吃完飯再等吧。”
呵呵,影,你不是說親自爲我弄嗎?我心底不禁低語着,我轉過身看着老管家,
他年邁的身體已經微微有些駝背,那佈滿皺紋的臉龐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何時冷揚北也會關心身邊的人了??
我說:“李管家,你呆在冷一門這麼多年,親眼見着它的繁榮昌盛,只是這一切都毀在我手上。”
“少主不要這樣說。”
“呵呵。”
有些事我不敢說,也不敢想,只是任由它順其自然吧,比如說解散冷一門。
我按了按太陽血。
“少主。”
“…恩?”
“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儘管說吧。”
“今天。。。。今天是影小姐的生日。”
“生日。。。”
在聽到有關她的任何一件事時我都會異常的興奮,生日???
我才發現,她呆在我身邊十年之久,我卻從沒有在意過這些。
“是的,以前羽少爺在的時候,都會吩咐我做一碗長壽麪。年年如此,影小姐的性格也是如此靜默,她爲冷一門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也沒有人能記得這個日子。
只是羽少爺年年都不忘吩咐我,久而久之,我也就記起了。羽少爺走後,再也沒有人想起爲影小姐惦記這個。哎。.”
“是嗎。。。”
該死的人是我,從未給過她一絲關心,一絲希望。
“是呀,,今天我翻日曆的時候纔想起。只是如今又沒她的消息。”
“我知道了。。。。”
我派阿堇到處尋找影的下落,卻在上午時分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端熟悉的聲音讓我整個人不得不興奮。
“少主,。。救我們。。。”
在接到她的第一通電話,被她氣喘吁吁的聲音而提心吊膽,我才明白她出事了,
她不是因爲丟棄我而離開。。是的,不是丟棄我。。
那一刻難以掩飾心底的喜悅,
“阿堇,趕快去五洲路。…”
影,你等着我。….我馬上就到,。一定要等我。。一想起這些,我立馬吩咐阿堇加速,我真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謝謝你沒有拋棄我。
暴雨模糊了我們的視線,阿堇打開擋雨器。雨水急速的 墜落在車窗上,然後散開,就像綻放的水晶花朵般晶瑩透徹。…
擋雨器左右搖晃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劃出一道一道優美的弧線。
車外的世界算的上籠罩在一片轟然的昏暗之中。讓人有些心浮氣躁。
一路上賭車賭的厲害,我焦躁的抽着煙,狠狠的吸一口:“阿堇,有沒有小路可走。”
“少主這是最近的路了。”
“快點。。。。我們能等,影不能等。她或許有生命危險。”
“少主,冷靜點”
“去他媽的冷靜。。。”
我打開車窗,扔去手中殘留的香菸,雨水趁機墜落在我的臉龐,有些涼意,
卻讓我慢慢鎮定,不停的告訴自己,影沒事的,不能急。。影,你一定要撐住。
懷着忐忑的心情終於通過了那擁擠的公路,在那不遠處,一抹身影盡收眼底。。
一男一女彼此互相攙扶着。
這麼大的暴雨中,他們就象被遺棄的孩子一般無助,兩人的身體早已溼透,
女人不停的在路邊招車求助,可是卻沒有人肯停下。
我微微一笑,好一對生死相依的男女,不,該說是情侶吧。。好一對不離不棄的情侶,
若是有一天影能和我這樣,那該多好啊。...
“少主。那是影小姐嗎?”
“哪裡??”
我收回視線,有些喜出望外的問阿堇:“在哪裡??”
車子依舊往前行,阿堇指了指路邊那相依的身影:“是影小姐。”
等視線越來越清晰的時候,阿堇才肯確定的說,我猛然轉過頭,心突然間涼了。…
我開始羨慕的那對男女,竟然是影和。。。
那瞬間我清楚的感覺全身已經冰冷,微微顫抖的看着影身旁的男人,緊緊依靠着影,
嘴角上有些傷痕已經完全虛弱的男人竟是安浩然。
又是他。。。爲什麼每一次不想和他糾纏,卻偏偏要與他聯繫。
去他媽的生死相依,狗屁不離不棄。
我竟該死的羨慕他們,一想起這些我握緊拳頭。可是又有誰能相信,
我是真的羨慕,真的嫉妒。
嫉妒他們在傾盆大雨中,影輕扶着他的髮絲,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那刻我才明白在影身邊的男人永遠不會是我。
一股醋意和怒氣衝上胸口,快壓的我喘不過氣。阿堇的車慢慢靠近他們,在他還沒有停車的那秒,我卻急切的打開車門衝了下去。
任憑雨水淋溼我的身體,卻怎麼也澆不醒我的理智。
“少主。。。。”
在她看見我的那刻,那透徹的眼眸中閃爍着希望之光,我知道我很快就覆滅了她的希望。安浩然,該死的安浩然。…
若不是因爲你,影不會不愛我。若不是因爲你,我不會這麼落魄。。
我一把拉過影,就象個惡人一般拆散他們。
惡人??呵呵,我不否認冷揚北的手段有多高明,安浩然的身體卻比我想象中的還虛弱,他想拉回影,卻身不由己。
他輕眨着眼眸,許些雨珠低落在他的睫毛上,那蒼白的嘴脣微微顫抖。
在影離開的那刻,他就象個斷線的木偶找不到支撐點。
搖晃的向前走着,影哭鬧着,從未見過她這樣過,有那一瞬間,我怔住了,我是不是錯了??強把他們分開,我是不是錯了??
“冷揚北,放我下來。”
她大聲的喊叫着,但我清楚其實影的體力已經透支。而身後那個男人亦是。
安浩然虛弱的跌倒在那灘雨水中,水花四賤。雷聲轟鳴。
就象演繹一出最美的悲劇,而我的步伐變的異樣堅定。….
----------------------------------------------------------------------
“咳,,,咳”
影微微的咳嗽聲將我拉回記憶的邊緣,我彷彿做了一場冗長繁瑣的噩夢。
又一次看着懷中的女人。
她楚楚可憐,淚水滿溢的摸樣就像只流浪的小貓找不到回去的路,她的身體清瘦了許多,我心疼的撫摩着她的眉心。
影別過頭不讓我碰她,我無奈的長嘆一聲。拿出手機,撥通‘無風’的電話,我只是冷漠的說:“安浩然在五洲路上。”
我身下的女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興奮的看着我,緊攥着我溼透的衣袖,然後我毅然的掛去電話。
“你該安心了吧。‘無風’的人會去救他,是死是活。。”我認真的看着她,緩緩的說:“任。天。由。命。”
她嚇的鬆手,只是在嘴邊喃喃着:“安浩然沒那麼容易死。”
。。。。。。
我微微一怔,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確信,還是因爲你們之間已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卑微的別過頭。..看着逐漸明朗的天空。
影,你看。在我帶走你的那刻,連天空都停止了哭泣,你說這是不是命。命中註定你與安浩然之間只是一場孽緣。..
在那遙遠的天邊,泛起一抹霞光,那顏色慢慢散開,許些撲朔迷離,卻在柳暗花明的這刻纔看明白是彩虹。
“彩虹”
我輕聲說着,影的頭微微低下,倒着看那窗外美麗的彩虹。
她說:“媽媽告訴我彩虹是去往天堂的道路。…”
我害怕摟緊她,她想說什麼??難道若是安浩然死了,她亦會死去嗎??我心痛的纏住她的髮絲。
“我不是說過,不準比我先死。聽見沒有”
那聲音響扯整個越野車內,就連阿堇聽了都微微一怔。可是,她卻笑開了,笑魘如花。她終究是我的死穴。。
----------------------------------------------------------------------
“趕緊準備熱水。”
在把她抱進冷一門別墅的那刻,我立馬吩咐,傭人開始忙碌。爲影準備洗澡水,有的開始取衣服。
總之所有人看見影回來後都開心不已。…
把影放進浴室後,我一個人走出來了,匆忙的找到老管家:“李管家,晚上準備一碗長壽麪。”
“少主。”
老管家有些激動的顫抖着,我說;“味道要和以前一樣,羽是怎麼吩咐的,你就怎麼做。”
“少主。。。我真替影小姐開心。”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少主您不知道,那麼多年影小姐是怎麼過的,吃着熱騰騰的長壽麪,不知道是熱氣模糊了她的眼眸還是淚水,她總是迷糊的呢喃着,若是少主做的該多好。那個時候,羽少爺總是傷心都躲起來,每年都是如此。”
“………”
聽到老管家這席話,我整顆心都是冰涼的,失神的說:“快去準備吧,羽能做的,冷揚北也會”
“恩。。我這就去。這麼多年一直是我親自弄的,相信影小姐還記得這味道。”
“那就好。。。那就好。。”
…. …. …
----------------------------------------------------------------------
影洗完澡後只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徑自端上熱騰騰的長壽麪,那熱氣溫暖的噴在我的臉龐,其實這一秒,我知道自己心裡有多甜蜜。
我輕輕敲着門,沒有應答,我還是打開了房門。影只是倚坐在牀頭邊發楞。
我小心翼翼的端上面條捧在她面前。
就象個做了好事要在她面前領賞的乖孩子,其實在早在李管家下廚的那段間隙時間,我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偷偷練習。
到底該怎麼給她說呢?
“影。。今天是你的生日,還記得這長壽麪的味道嗎?”
我晃晃頭,這樣是不是太矯情??心底不禁問。
“影,生日快樂。記得吃完,因爲會長壽恩。”
哎。。第一次這麼傻呆呆的就是想哄她開心,拋下自尊,只想好好補償這麼多年來多她的傷害,一點一點填補她心中傷痛。
可是當我真正端着面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冷漠的表情讓我心虛,我直楞楞的只是說:“餓了吧,吃麪。。”
她微微擡起頭看着我,只是狠狠的甩掉我手中的長壽麪,
‘啪’的一聲,如此清脆。那熱湯四賤,賤在我的手背上,有些生痛。
碗中的麪條灑落在紅色的地毯上,瓷碗摔的粉碎,一屢一屢熱氣在我和影之間飄蕩,夾雜着淡淡的面香。
我傻傻的看着地上,影,原來心碎的聲音這麼清脆。........
轉身離去,那瞬間,絕望的淚水劃過鼻樑,我只是哽咽的說:“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