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會,太子夜染宇便走了進來,看到夜染塵,故作驚訝道:"五弟,你怎會在這裡?"
"閒着無聊,出來透透氣。"夜染塵勾脣笑着,看似漫不經心,眸底卻是一片冷然。
夜染宇挑眉,笑中透着幾分嘲弄,"哦?汐河可是有名的風月場所,想不到五弟也會喜歡這兒。"
夜染塵不急不怒,笑道:"皇兄不也來了,既如此,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
"實不相瞞,本太子今日來是要捉拿何微茫的同黨,根據可靠消息,那個人就在這艘畫舫上。方纔本太子已經搜查了一遍,只餘這間雅室尚未搜尋!"夜染宇傲慢地擡起下巴,陰鷙的目光更是投向夜染塵身後的屏風。
"你的意思是,本王將那人窩藏在此?"夜染塵冷冷地挑眉,漆黑的眼裡凝滿寒意,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叫人不敢逼視。
"哪裡,本太子只是怕五弟被人矇騙,更是爲五弟的安全考慮。"夜染宇笑得有幾分陰冷。
夜染塵心下冷冷一笑,轉身坐到矮桌前,優雅地抿一口薄酒,微笑道:"既如此,皇兄搜便是了。"修長的指摩挲着酒杯,看似悠然愜意,其實如若他願意,這隻酒杯就能叫夜染宇喪命!
夜染宇望着夜染塵,只覺得他一雙黑眸冷澈無比,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帶着駭人的寒意,叫他幾乎不敢逼視。再看他優雅摩挲杯腹的動作,不知爲何就萌生出懼意,怔愣間並沒有動。
"太子,如果這次放走了他,就再難抓住他了!"夜染宇身邊的心腹小聲提醒他。
經由心腹煽動,夜染宇眯起眼,頓時豁了出去,大喝:"給我搜!"
太子的手下橫行霸道慣了,一衝進去便猖狂地掀翻了屏風,可是,當他們看清屏風後面的人,不由全都愣在了那裡。
端坐在屏風後的,不是他們要找的飛花公子,而是一位容貌傾城的美人。
只見那美人生得面凝鵝脂,眉如墨畫,脣若點櫻,神若秋水,一身翠綠的裙子,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三千青絲僅用一支珊瑚簪挽着,映得面若芙蓉。一雙清麗的大眼睛,盈盈流轉間,好似清澈的湖水倒影了日光,瀲灩明亮,流光溢彩。
一瞬間,大家都看得癡了,晃動的燭火下,眼前的女子是那般的奪目鮮潤,直如雨打碧荷,霧薄遠山,空靈輕逸。
就連擁有美姬無數的太子,也不禁在心中感嘆,這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她的容貌,或許算不得魅人心魄,妖嬈豔麗,可是她黛眉間那種淡淡的神情,以及身上那種纖塵不染的氣質,卻是那般的與衆不同,迷人得令人眩暈。
原來,方纔情況緊急,夜染塵突然想到讓蔚紫衣扮成女裝,以躲過太子的搜查,照這樣看來,這個方法確實奏效。
蔚紫衣端坐在琴案前,纖指放在弦上,似乎正要撫琴,看着衆人突然闖入,不覺驚得站起來,眸光閃爍間,顯得慌亂無助,"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夜染塵早已擱下酒杯,頎長的身形朝着她走去,他將她擁在懷中,似是無比憐愛的,柔聲道:"別怕,有本王在。"
雖然知道這是演戲,蔚紫衣還是渾身一怔,擡起頭,看到他染着溫柔笑意的臉,她的心跳突然就不受控制起來,又快又急,彷彿在胸口處,揣了一面急鼓。
"姒月,別怕,我在這兒。"
她憶起那一晚,她不小心撞壞了他的馬車,他也如同此刻一樣,緊緊擁着舒姒月,溫柔地撫慰着她。那幽深的眼神,那深情的聲音,彷彿哪怕是死,也不會讓人傷她半分。
不同的是,那時的他投入的是真感情,此刻的他,卻只是要瞞過太子一干人。
"她叫依依,臣弟近來認識的一名琴姬,沒見過什麼世面,叫皇兄見笑了。"夜染塵看向夜染宇,脣邊掛着不變的微笑弧度,只是眼底卻隱含着冷厲。
夜染宇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方纔他接到屬下稟報,說飛花公子正與夜染塵在這艘畫舫裡會面,他才急忙帶人趕了過來。
夜染宇雖然是太子,但是自小就被人拿來與夜染塵比較,且事事不如他,時間長了,無疑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更何況,如今皇上對夜染塵的寵愛遠勝過他。夜染塵屢立戰功,賢能睿智,在百姓心中也極具威望。最最叫他痛恨的是,見皇上對夜染塵寵愛有加,朝中衆臣也紛紛倒戈,改爲支持夜染塵。
自從夜染塵回來,夜染宇心中產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纔是將來繼承大統的人,可是現在,夜染塵無疑已成爲他登基的最大障礙!
他知道,近幾年父皇一直視問劍閣爲眼中釘,如果夜染塵真與飛花公子在一起,被他抓個現形,父皇一怒之下定會置夜染塵的罪。好不容易逮着這樣的機會,他怎會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