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海明心裡打着如意算盤,不管盧衝的書法到底是好是歹,只要姜老主動提出收藏的消息傳揚出去,盧衝那副字的身價就會倍增,就有無數妄想攀附權勢的人蜂擁而來,爭先競價搶奪。
姜老是退休了,但他那個派系的人還依然在位,影響力依然很大,這就是他可以利用的政治資本。
當然,除了這個考量,剛纔他跟盧衝說的,不全是忽悠盧衝的,盧衝將牛騰雲從一個全身長癌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治療成面色紅潤的健康人,他是親眼目睹,他真的覺得盧衝是有大神通的人,相應地,也覺得盧衝寫的字裡面有神通。
盧衝看他這個人倒也有可用之處,便道:“再過幾天,我要離開京城,離開京城之前,你去我家裡一趟,我寫一幅字給你。”
章海明連忙滿臉笑容地說道:“太好了,謝謝盧先生。”
大廳裡面的人,看到盧衝對章海明那麼和善,也漸漸地放下剛纔的戒備。
他們回頭想想剛纔發生的事情,忽然發現,錯根本就在範建身上,是範建剛纔太過分了,太犯賤了,人家盧衝剛剛進入大廳,屁股還沒坐穩,他就上前一陣子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這幸虧是盧衝心胸寬廣,換做一個心胸狹窄陰險的人,要麼直接掉頭就走讓姜老生氣遷怒於範建,要不就背後狠狠地惡整範建一頓,不論怎麼弄,都會讓範建徹底砸了飯碗,離開華夏書法界!
範建寫了半輩子書法,也不會別的營生,一旦離開書法界,那就是走投無路,只有死路一條!說到底,還算人家盧衝大人有大量,只是免去他青年書法家協會理事的職位,讓他少領一點津貼而已,略施薄懲!
陳炳國看到盧衝竟然那麼和善,便放下心防,主動跟盧衝攀談起來,其他人看盧衝態度和氣,也慢慢加入交談,漸漸地,客廳以盧衝爲中心,形成了一個沙龍的狀態,氣氛越來越活躍。雅文言情
範建坐在一個角落,心情非常不好受,他是全國書法家協會副會長連布厚的得意門生,又是青年書法家協會的理事,還是青年書法家協會未來的副會長、會長,以前每逢年輕書法家聚會的時候,他總是衆星捧月的那個月,可現在他卻成爲最黯淡的星星,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當然,這並不是範建最難受的地方,他在這種名利圈打滾多年,自然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別人的關注只是錦上添花攀紅踩黑的必然趨勢,關鍵的是,自己身在局中,以後該如何應對。範建非常清楚章海明的身世背景,既然章海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那樣說,就一定會那樣弄他,而章海明弄他,他一點兒反抗的力量都沒有,甚至包括貴爲全國書法家協會副會長的他師父連布厚都沒轍。
範建思來想去,自己只會寫字,別的營生都不懂,如果就這樣被章海明擺弄,以後可能真的要從書法界離開,這麼多年積累的名望和資源都不復存在了不說,可能以後連謀生都是困難,現在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低頭認錯求人放他一條生路,如果對方實在是不肯饒他,那就再說吧。
他偷偷地看着盧衝,總覺得盧衝不是那種因爲這種意氣小事就要把他往絕境逼的人,而且憑他老師和姜老的關係,盧衝就算再動怒,也應該衝在他老師的身份上,給他留有餘地。
想到這裡,範建心存僥倖,做了決定。
當盧衝他們聊完一個話題,出現空白的時候,範建趕緊說道:“盧先生,我剛纔有眼不識金鑲玉,言語冒犯了你,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莽撞。”
範建一說話,其他人都不說話了,都看着範建,有人目光中有幸災樂禍,有人目光中有憐憫,還有人目露輕蔑和厭惡。
盧沖淡淡地瞥了範建一眼:“莽撞?如果只是莽撞,那倒也沒什麼,我也有過莽撞,所以我原諒你的莽撞。”
範建頓時明白,盧衝對自己很有意見,並非是因爲他莽撞。
他連忙說道:“非常對不起,剛纔我不應該嘲諷你。”
盧衝搖搖頭,冷冷地說道:“道個歉還一步步遞進啊!得寸進尺?”
範建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盧先生,我真的是在向您誠心地道歉呢,希望您能原諒我,只要您能原諒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盧衝目光冷峻地看着他:“你質疑我,很正常,甚至莽撞地質疑,也沒關係,畢竟我是無名小卒,被質疑再正常不過了,可我明明沒有搞你老婆,也沒給你戴綠帽子,也沒殺你全家,跟你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爲什麼要處處針對我呢,就是因爲我來得晚了一點,你就惡毒地指責我,說我不把姜老放在眼裡,你那樣蓄意地挑撥,想要把姜老激怒,姜老一旦動怒,我的下場是什麼樣,大家都知道。換做你,你會寬恕一個把你往絕路上逼的人嗎?”
章海明頓時跳了起來,怒視範建:“你他媽的竟然敢那樣說!太過分了!”
他是顧家輝的小弟,也算是跟盧衝一派的,他知道盧衝跟姜老還有點過節沒有處理,那就是姜老門生黃元福之死,在這個節骨眼上,範建再那樣挑唆,萬一將姜老激怒了,對盧衝採取什麼手段,雖然以盧衝的神通,也不至於弄得身死名裂,卻也非常地危險,畢竟姜老退休前可是核心人物,而且他還有很多門生故吏身在要職,他的一怒雖然不如天子之怒,卻也差不多。
範建剛纔那樣,用心實在是太過惡毒。
一向忠厚持重的陳炳國也看不過去了,冷冷地說道:“小范啊,你剛纔的話太過了,也就是小盧他心慈手軟,要是換個其他人,你還能在這裡安坐嗎?”
範建看到盧衝不準備原諒他,那章海明的打壓就在所難免,他肯定要從書法界消失,既然如此,樊建索性破罐子破摔,衝陳炳國冷笑道:“我就是聽到‘小書聖’三個字來氣,你說他年紀輕輕的就被封爲小書聖,當時你們哪個人服氣,我憑什麼就不能質疑呢,再說,誰有資格封他爲小書聖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打開,從裡面傳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我封的,你說有沒有資格?”
衆人定睛一看,全都驚呆了,原來是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