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復從廚房裡拿了古澤先前做的剩下的麪包遞給謝真真,“吃吧,肚子應該很餓了。”又轉身去給謝真真下了一碗麪條。
他叫謝真真過去沙發上等着。
謝真真應了,手指揪下了一小塊麪包喂進了嘴裡,緩慢的走向了客廳,她開始一寸寸的觀察這個屋子。
鞋架上有好幾雙鞋,大小不一樣,幾雙高級的皮鞋,明顯不是孟復穿的,衣帽架上兩件大衣,一件米色,一件黑色,又轉向了臥室,開門,兩個人的氣息。衣櫃裡,衣服都是成對的。大概都是另一個人買的,沒了孟復從前穿的廉價的衣服。
她伸手去撫摸放在地上的那盆玫瑰花,真溫情,她想,這裡是一個溫情的家。
孟復將煮好的面端了出來,謝真真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飯桌上,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
“吃吧。”
“好。”
等謝真真吃完,孟復才意識到這房子只有一間臥房,他說,“真真,你去房間休息,我去拿我的衣服給你換。”
謝真真說,“好,”卻跟在孟復的後頭,看着他拿衣服,未等他轉身,謝真真從背後抱住了他,“孟復啊,我覺得這裡挺好,我以前就喜歡這樣的生活,以後,我們就這樣的生活。”
孟復鬆開了她的手,“真真,先睡一覺,今天早點休息。”
“孟復,你不肯答應我?”謝真真哽咽的反問,固執的又去抱着孟復。
“真真……”
他無奈的叫着她的名字。
“孟復,我們的孩子沒了,你不能再離開我,你離開了我,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答應我,答應我,好不好?”
“孩子,沒了?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不是應該生下來了嗎?那時候,都有五個月大了。
“我被他抓回去之後就是一陣毒打,這次,他對我的肚子下了手,孩子沒了,我躺在病牀上整整兩個月。他卻對我的父母說是我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的,說是我在外頭偷男人。我們孩子,我以爲至少他能平安的出世。可是,他還是沒了。”謝真真的聲音含着悲痛。
孟復的心也跟着痛,他的手輕輕的搭在了謝真真的手背上,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話語。
失去孩子的傷痛就像是卸掉了一半的心臟,謝真真哭了好久,哭的雙眼紅腫,充滿血絲,孟復坐在牀邊,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說着回家之後的遭遇。
直到謝真真哭的累了,睡着了,纔去了書房睡覺。
他睡的並不安穩,謝真真的不幸就好像是他施加的,是他施予的那般,他想自己如果再有能力一點,自己不是坐牢出來的話,也許,謝真真不會如此不幸。
不過,種種,都是既定的事實。
再無法改變。
他很早就醒了,睡不着,便起牀了,一切都包裹着寧靜中,他看了一眼臥室的門,輕輕的走了出去。
再次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裡提着買來的早餐。
輕敲臥室的門,“真真。”
沒有迴應。
又提高了音量,“真真。”
依然沒有迴應。
孟復
的眼皮跳了跳,迅速的開了門,被子被掀開,臥室裡頭空蕩蕩的。了無人氣。
如同最初,她來了,後來又消失不見了。
卻不一樣的,孟復知道,她是被金御風抓走了。
他在警察局裡,對着警察說,“我要報案。”
他把那個U盤交給了警察,看着警察立案,又進行了種種詢問,他一一作答。他等着警察起身直接去抓捕金御風。
他面色如常,心裡卻在焦灼。
他催促道,“警察先生,金御風有暴力傾向,他的妻子也許正在被凌虐,能不能現在就去逮捕他?”
“先生,我們得安程序辦事,還要查看這U盤中內容的真假。”
“好,”他應着,卻仍舊忍不住催道,“我不會騙你們的,我擔心……”
“我們知道,但程序就是程序。”
過了兩分鐘,一個警察朝面前詢問的警察眼神示意的一番,便帶着幾個人出發了,孟復呆在原地,心裡默默的祈禱。
又站起來,向一人詢問,“請問古澤先生是收押在這裡嗎?”
“古澤?我查看一下。”那人低頭對着電腦做了一番查詢記錄,然後道,“是,他在這裡。”
“我想見他一面。”
他坐在對面,盯着古澤的容顏,雖是從裡面出來,但古澤眼裡卻是含着笑意的。
古澤說,“不是讓你在家裡等着嗎?”
“王秘書說這可以轉換爲民事案件,你可以……”
“我沒準備上訴,孟復,十天而已,我想知道你從前是怎麼在這裡生活的。”
我不過是十天,你是七年。
十天,又算得了什麼。
“古澤,你不必這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孟復,金御風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如現在這裡呆十天,他肯定會狗急跳牆,想方設法的再利用關係把我判個好幾年,我靜觀其變就好了。所以,孟復,你在家等我,十天,除去今天,也就九天。等我九天,好嗎?”他灼灼的望着他。
孟復點頭,又道,“真真昨天晚上來找我了,今天又不見了。”
“她,她找你了?”
她找你了,你們做了什麼,她是不是求着要跟你在一起?孟復,你是怎麼回答的,你會嗎?你會這樣離開我嗎?
不,這九天,我等不下去了。
“她把金御風的犯罪證據交給了我,我剛剛交給警察了。”
“嗯。”古澤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喜,又或者,這證據他本是就沒有太在乎,他在乎的是,“孟復,她找你了,那你,還會等我嗎?”
期盼着,說不出口的期盼着。
零丁的葉尤自飄到海岸上。
“……我等你回來。”他說。
孟復就在警察局門口等着,不一會兒警鈴傳來,警車停在了門口,兩個警察架着金御風出來了。
從前總是西裝筆挺,不可一世的金御風,變得很是狼狽,他猙獰着臉,再見到孟復的那一剎那變得愈加的兇狠,“孟復,我不會放過你,你搶了我的女人,還要聯合她一起來害我。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一
對狗男女的。”
“行了,到了警察局還敢這麼不老實。”一個警察將金御風架的更緊了。
金御風被推着進了警局,還不住的回頭,怨毒的看着孟復,嘴裡不住的罵着。
孟復跟着進去了。
他說,“警察先生,我有幾句話要問他,可以嗎?”
“可以,你有什麼問的就問吧。”
孟復平靜的望着金御風,奇怪,他該無比的怨恨的,這種種自己的遭遇都有金御風的份,但,他很平靜。
可能,只是他先前將所有的恨都給了古澤了。
從前的恨太強烈,末了,到了現在,就算有恨,那情緒再也不會波動那麼大。
他問,“真真的孩子,是你動手打掉的?”
“是,是我動手的,我本來想留着孩子。但,那是她和你的孩子,我怎麼能容忍她和你的孩子生下來。”
孟復的脣抿成一線,一條人命,原來可以這麼輕賤。這人就和姑姑一樣,人命可以毫不在乎,視如草芥。
“那不是我和真真的孩子,是你和她的孩子,你親手殺了你和她的孩子。”
“哼,我親耳聽到真真說的,那還有假?孟復,別騙我了,那個時候,她去找你,你們肯定發生關係了。”金御風斂下眼裡的震驚,嗤之以鼻。
他曾自房門的縫裡看見謝真真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聽謝真真說,孩子,你是我和孟復的孩子。
那一刻,他氣急敗壞,如何能容忍!
“你不相信她。你想用謊言來減少自己的罪惡,是嗎?呵,也許你這種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罪惡。”
所以,可以毫無顧忌的打真真。
所以,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害別人。
“你這種賤/人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一個同/性戀,去還勾/搭別人的老婆,你更噁心,你和古澤都噁心極了……”
接下來的更多髒話被警察制止了,可金御風仍舊不甘心的想要繼續罵,直到被警察重重的警告這才住了口。
孟復面無表情,似是對那些罵人的話毫無感覺,他轉身準備走,壞人自然有法律來懲戒。
剛走兩步,口袋裡的手機便震動了。
這號碼他不認識。
“孟復,救我。”電話那頭傳來虛弱的聲音。
孟復身體一僵,面如死灰,隱隱的知道不妙,“真真,怎麼了?”
周圍忽的安靜下來,在聽到“真真”這兩個字的時候,金御風閉了嘴,血液跟着沸騰,謝真真,你居然到現在還在跟孟覆電話,賤/人!狗男女。
“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我要死了,我流了好多血,好疼。”
“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孟復急着走,金御風在後頭狂喊,惱怒道,“孟復,你他/媽/的不許去找謝真真!”
孟復回過頭,眼神兇狠,含了凌厲之色,逼問着,“你到底對真真做了什麼,她爲什麼會流血?”
一個警察回道,“我們趕過去了,這個人渣正在施行家暴,但當時謝真真並沒有……”流血。
未說完,孟復已然衝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