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書正在處理文件,聽的一聲很清雅的“王秘書”,擡頭見是孟復。
很是意外。
他迎上笑臉,讓孟復坐在了沙發上,又去泡了一杯熱茶。
“謝謝。”
“孟復,說了不用這麼客氣,你還總是這麼客氣。”王秘書直言道,又見孟復盯着那水面上漂浮的茶葉。
只靜靜的,不說話。
又或者,有些話只堵着,想說卻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要問古總的事情?”
“嗯,他怎麼樣了?”方纔開口。
“古總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不用着急。”
“很快?”
很快是多久?三天,一個星期?還是更久?古澤走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端起茶杯,吹了幾下,吹的涼了些,喝了一小口,“他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是和我有關的嗎?”
“這個……孟復,你別多想,古總就是處理一些公事。”
他放下茶杯,“如果是與我有關,請告知我一聲,我不想麻煩古澤。”
“孟復,你說麻煩,可就真的傷了古總的心了,他就是爲你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更別提什麼麻煩。”
孟復捏了捏手指,“我問他,他也不會告訴我發生什麼事,王秘書應該知曉一切的。我不想再虧欠他更多。”
“孟復,真沒什麼事,你別想得太多。”王秘書真誠的說着,臉上掛着一副令人信服的笑臉。
“好。我知道了。我在家裡等他。”
他沒在這裡坐下去了,拿着傘走出了餐廳。
王秘書怔怔的仍舊在消化着孟復最後的那句話“我在家裡等他”,到最後竟是莫名的覺得幾分感動。
古澤喜歡了他這麼久,古澤還在努力着不讓他入獄,終於,換來了一句他在家裡等他。
後來,做了一場夢。
自夢裡勾出一絲極淺極淺的笑,一睜眼,天尚未亮,夢卻做不下去了。他睜眼坐在牀頭,怔然了好久,拿了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又默默的放回去了。
他喃喃自語,“我知道這樣不好。”
這樣不好,我應該更坦然的,我應該,什麼都不在乎的。
他不再看日曆了,不再看時間了。
收拾了一番,八點鐘左右到達圖書館,這樣的一天照常開始,圖書館厲零星的幾個學生過來,有人駐足看書,有人租幾本書回去讀。
他覺得幾分睏倦,靠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古澤已是坐在了他旁邊,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這樣看着他多久,雙眼嵌了深情。
“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遲疑的輕輕的問。
“沒多久。”古澤盯着他,又幾分開玩笑的說,“你這樣睡着了,有人把書偷走了都不知道。”
“哪有人會偷書?”他跟着笑。
嘴角勾起淺淺的梨渦。
“睡好了嗎?在這裡睡,會着涼的。”
孟復不言,望着古澤的臉,那張臉上佈滿了疲憊,比走之前滄桑了不少,似是經歷了一場戰爭般。
“古澤,你怎麼了?”他問。
“我很好。”古澤應着,眼裡飽含笑意,伸長了
脖子去親他的嘴。
雙脣相貼,久違的溫度。
一本書忽的掉落在地上。
兩人不約而同的偏頭,見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小夥子慌張的蹲下去撿書,又漲紅了臉結巴的說道,“我,我還是下次買吧,你們繼續,繼續。”
又踉蹌的將書重新塞到了書架,迅速的逃走了。
古澤扭過頭,狎暱的笑,“他讓我們繼續。”
孟復垂着眼,耳尖是紅雲,古澤湊近過去,孟復伸手推開了,像是從前那般平淡的語調,“別了,你回家休息吧。”
古澤卻是不聽,直接拉着他的手,將他拉到了書架的最後一排。
他的背壓在書架上。
古澤捧着他的臉,愛憐的深切的望着,“我以爲只有幾天,沒想到一晃都有半個月了。真的感覺像很多年了。我很想你。”
“爲什麼去那麼久?”他問。
“有些事情要辦,公司的事情,不過,現在都解決了,沒事了。”
“古澤。”脣抿成一線,他說,“你別騙我。要是哪天你想走了,別不告而別,你和我說一聲再走。”
我在等你,我等了你很多天。
我不看日曆,不看日期,我沒再去找王秘書,我想你可能就這麼走了,你不給我打電話,不聯繫我,你不會再回來了。
我要提前和你說,走的時候跟我至少說一聲,那樣我就能提前做好降臨的冰冷。
“我沒騙你,我不會走。爲什麼要這麼想?抱歉,忙的沒有時間給你打電話,”怕一不小心把那些懊惱的情緒帶給你,怕什麼都不管的想要衝回來擁抱你,“孟復,你趕我走,我都不會走。”
他低下頭,重重的壓在他的脣上,舔舐着他的脣,舌頭伸進去攪動着,他感知他笨拙的迴應,心裡頭陣陣欣喜。
不知wen了多久。
有學生不小心走到後頭一排。
又悄悄的退開了。
人很奇怪,不是嗎?他以爲,現在是冬季,他可以適應寒冷,他以爲,這人走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能適應。
然後,他就把他忘了。
然後,他就可以讓自己的一顆心繼續孤寂下去,不在乎死,不在乎活。
可,他還是覺得冷,森森寒意從腳底上升至心裡,他開始懷念起他的懷抱來,很暖和。
孟復仰頭望着頭頂的那盞昏黃的吊燈,這麼細細的思索着着,孟復啊,他是誰,他是古澤,是曾經最恨你的人。
你怎麼能……
而後,這思索被打斷了。
他的身體隨着古澤的律動來回的晃動着,有些疼。
撞擊的厲害了,受不了了,他擡起胳膊咬着手腕。
古澤拉下他的手腕,遞給他一個深wen,將他的雙腿分的更開,動作卻明顯輕柔了很多。
“古澤。”
“嗯。”
“沒什麼。”
他閉上了眼,再不說什麼。
他心裡隱約有預感,古澤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也許真的像王秘書口中說的那樣是公司的事情。
他想自己不懂,也不想追問,可事情,總覺得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
這個冬天,過的很快。
後來,下雪的日子也不覺得有多冷
了,只是古澤變得越加的忙,能和他一起上下班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
他一個人走過半個小時的路程,腳踩在未融化的積雪上。
腳趾頭變得有些冷。
古澤很晚纔回來,帶着一臉倦容,直接倒在了牀上,隔着被子抱着孟復,“吃過飯了嗎?我讓王秘書送過來的,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胃口。”
“嗯,很好吃,我都吃了。”
“那便好,我天天想着,你要是能長得胖一點就好了。我……”
未說完。
“嗯?”
孟復垂着眼瞼,見古澤已是合上了雙眼,睡着了,呼吸變得沉了。
這人該是累到什麼程度,竟是睡着了,從前醉酒都還能保持些許的清醒。孟復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身子,起了牀,脫掉了古澤的鞋子和衣服,給這人蓋好了被子。
他就坐在牀頭,望着天花板。
又低頭,去將被角掖好。
“古澤,我從未見過你這麼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輕輕的問這睡着的人,“是不是葉婷他們還在找證據證明我不是精神病?”
“古澤,不要瞞着我,如果累,就不要管我了。”
他的手輕輕的插/進古澤發間,又收回來了。
我不希望你做的更多,你本該過的很好的,來到這個小鎮,本就不是你的本意。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了。
古澤動了動,似有警覺,但還是沉沉的睡下去了,孟復遲疑的拿過古澤的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
他看了眼熟睡的古澤,終是接通了電話。
“古澤,你把真真弄到哪裡去了?!”電話那頭的人暴怒道。
真真?謝真真?孟復的手背上的青筋凸了起來。心緒瞬間慌了。
“你是……?”
“孟復。呵。”金御風冷笑着,“居然是你來接電話,真真呢?她在哪裡?”
“你是誰?”孟復斂眉問道。
身旁的古澤動了動,似要清醒。
孟復迅速的起牀,赤着腳快步走到了客廳,他壓低着聲音,不安的走動着,腳底一片冰涼。
真真,她到底怎麼了?
“我是謝真真的丈夫金御風,現在她不見了,應該是古澤搞的鬼。因爲真真要去找你。孟復,你最好叫古澤把真真交出來。他不就是害怕真真把你搶走嗎?”忽的怒道,“他竟然做出了這種卑鄙的事情。”
不,古澤不會這麼做。
他猛地站定了,朝着房門望過去,那個男人正熟睡着,那個男人待他那樣好,可那個男人對謝真真也有那樣強烈的厭惡。
“真真她什麼時候消失的?”
“昨天晚上。孟復,古澤這些天應該都很忙吧,忙着怎麼處理真真呢,我好心提醒你,要是真真出了什麼事,你一輩子也別想好過。”
“他不會這麼做的,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不是他,不是古澤,他蜷縮着腳趾頭,怔怔的冰涼的站在原地,他覺得渾身都開始冷了起來。
冰封了一般。
真真,她與他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
那時候,真真還有五個月的身孕,現在,孩子應該生下來了吧。那時候,真真說,孟復這是我們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