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夏清淺顰眉驚呼一聲,整個身子都依然在打顫,根本還沒有從被北堂歡嚇得不輕的狀態中緩過神,現在少爺爲她受傷的事情更是讓她接應不暇。
站在不遠處的夜風,滿眼驚愕地看這個眼前的這一切,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夜風三步並作一步,箭步走到北堂曜的跟前,請罪道:“少爺,是夜風管理不善。”然後,轉身去取止血藥和膠布過來爲北堂曜包紮。
北堂曜看着那流血的手臂,卻不皺一下眉頭,而是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被衝動矇蔽了雙眼與理智的北堂歡,冷哼一聲,平淡地說道:“再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休怪連兄妹都沒得做。”
北堂歡本是要好好地懲罰一番夏清淺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卻始終都沒有料到大哥會從天而降,爲夏清淺擋住了那一刀。要不夏清淺的花容月貌已經被刀子毀了,而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會是自己的大哥。
傷害了大哥,北堂歡多少有幾分的驚駭,她將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之後,怯弱地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背脊貼上了那扇檀香木門。
雙眼直直地看着北堂曜的傷口,基於他說了什麼,她真的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是從氛圍中可以感覺到大哥身上散發着的沁寒的氣勢,驚得她不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傷口雖然不深,但是看到血肉含糊的肌膚,夏清淺的心也隨着停滯了半晌,心裡隱隱作痛,眼眶裡晃盪着的淚水,也瞬間傾瀉而下,淚流滿面。貝齒緊緊地咬着下脣,卻不敢發出任何哭聲,因爲北堂曜最討厭的是哭哭啼啼的女子,她也沒敢造次。
夜風利索地給北堂曜清理了傷口之後,給他包紮好傷口,等着少爺的降罪。
而北堂曜再也沒有多說片語,而是放開了擁入懷裡的夏清淺,轉身冷漠地離開。在轉身之際,他的餘光卻瞥到了夏清淺那軟柔的淚水,就像是一根細針一樣刺在他的心上,奇癢無比,又略帶着一絲的痛楚。
那麼一瞬間,他有那麼一刻是恍惚的,這個女人的淚水居然能給他這般感覺……
夜風見少爺沒有多言,就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了,他走到北堂歡的跟前,緊張的神情也緩了下來,微微鞠身,“歡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北堂歡也沒有了底氣,就算是連瞪夏清淺的精力也沒有了,她在夜風的攙扶下,離開了別墅。
夏清淺依然是愣在原地,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攤血跡上,微微低下身去,一雙溢滿了水霧的眸子,充滿了惻隱與痛惜。
如果不是少爺爲她擋了一刀,那麼,毀容將會是她,而在地上的這一攤血就是屬於自己的了。
當時是有多麼緊急,就連她都以爲自己根本逃不出北堂歡的魔掌,卻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候,北堂曜居然奮不顧身地將她擁入懷裡,爲她擋住了那一刀。
在那時候,她的心裡充滿了感激與感動,她從未想過折磨她的少爺會出現救她。
當夜風再折返回到醫務室的時候,卻看到了蜷縮在牆角處的夏清淺。
“夏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裡?你還好吧?”夜風的聲音帶着一絲疑惑,他向夏清淺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夏清淺反手握着夜風的手臂,聲音喑啞地問道:“夜風管家,少爺現在還好嗎?”
夜風眸色一沉,目光落在了夏清淺那張蒼勁的小臉兒上,沉着聲音應道,“夏小姐,少爺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我可以去看看少爺嗎?”她低低地問着,眼裡噙着一絲的期待,而抓着夜風的手緊了緊兩分。
“少爺休息了,有什麼事情待少爺醒來再說。”夜風雲淡風輕地說道,然後扶着夏清淺回了房間。
其實夜風也是看到了夏清淺臉上染着淡淡的
夏清淺見着夜風一臉的清冷,也不再多言,眼裡只是微微蘊了一絲苦笑。
她現在心裡難受極了,少爺爲了她而受傷,而她卻一點兒也幫不上忙。此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專門惹麻煩的人。
那她惹上北堂曜,到底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嗎?其實沒有北堂曜,夜總會當中還有另一位少爺出了一百萬買她,如果那次沒有意外,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然而,夏清淺卻不知道,以一百萬買她的少爺,其實是將她拍賣下來送給北堂曜,那麼,她一樣是難逃與北堂曜糾纏在一起的命運。在黎明將即的時候,夏清淺從噩夢中醒來,她本來就是缺乏安全感的人。現在一個噩夢都可以將她從夢中驚醒,實在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中,北堂歡拿着刀子逼着她離開北堂歡的身邊。然而,在沒等她下決定之時,北堂曜卻從刀哥的手裡將賭債拿回,而她看到的是夏爸爸臥躺血泊之中,用着一雙怨恨的雙眼看着她……
她很害怕這等事情發生,如果北堂曜說她毀約的話,那麼,她與夏爸爸的性命都難保。
她多希望振宇能在她的身邊陪着她,想到振宇,她的心激起了千萬的悔恨與痛苦。
如果被振宇知道自己用身子去求得平安的話,會不會嫌棄她?
振宇說過,要她等着他回國,待他回國的那一刻,會拿着一顆鑽戒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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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清淺想要的並不是鑽戒,而是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過一輩子,這比什麼都足矣了。
只是,就算振宇不嫌棄她,她都無法原諒自己做出這種背叛振宇的事情。
想到振宇,她的心頭裡涌起了一股複雜難忍的涌流,是那麼地湍急與危險,讓她無法駕駑自己的感覺。似乎,只要她稍微不加小心,就會被那湍急的河水吞噬、湮滅。
振宇是她青梅竹馬的夥伴,是大她三歲的大哥哥。因爲父親嗜賭,所以要跟着父親四處躲債,才斷了與振宇的聯繫。
她原以爲,兒時的分離,不會再讓他們重逢。想不到,命運冥冥之中只有安排,在她考上a大的時候,接待她的就是分離多年的振宇哥。
因爲摻含着兒時多種情愫,加上兩個人之間對彼此的感覺不單止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淡,反而是更濃。
很快的,他們便成了情侶,只可惜,在他們相愛沒多久,振宇的家人將他送往了英國的某所名牌大學進修。從此,兩個剛重逢不到半年的時間的人,便要再次面臨兩地相隔的分離。而他在離開之前,要她一定等着他回來。他回來之時,便是他向求婚的時候。
這一去,振宇似乎就與這個世界上失去了聯繫一般,再也杳無音信。似乎他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切都是夏清淺的幻覺似的。
可天真善良的夏清淺一直堅信着,振宇一定會回來找她的,絕對不會放棄她的。所以,她等了一年又是一年。在三年內,她拒絕了所有向她示愛的男生,只爲了等待心中的那份愛。
無論是遇到什麼事情,只要想着還有那麼一個人值得自己去等待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還有振宇。
她靜坐在牀上,動作一直維持到了清晨,直到傭人敲門進來將她請下去吃早餐的時候,她才從思念的悲痛中緩過神。
“阿姨,我不餓……”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的暗啞,是那麼地輕如愁絲。
傭人卻一臉爲難了,連忙伺候夏清淺下牀,“少爺吩咐,讓你一定下去。”
夏清淺疑惑地看着傭人,嘴角兒抽搐了一下,而後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好衣服,頂着兩個紅腫的眼睛隨着傭人下了樓。
夏清淺走近餐桌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傭人連忙給她拉開了椅子,另一個傭人也隨即將一碟做好了的豐盛早餐呈上。
她的目光輕輕地落在一臉清冷坐在餐桌前,但見他那修長微曲的五指,手持着優雅地攪拌着杯中的咖啡。
北堂曜就像一權威,盛氣凌人地坐在那裡,連站在身後的傭人都是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她在傭人拉開的椅子前坐下,卻用餘光偷偷地輕瞥着坐在她對面的北堂曜,他一臉的清冷,毫無表情,陰森森的。與他坐在一張桌子上,真的是幾座大山壓在身上。
“以後早些下來吃早餐。”他輕雲淡寫地說了一句,頭卻不擡起來,動作極其地優雅,但是顯然的慢,叉起一塊三明治細細嚼了一口。
他的淡淡一句,卻把夏清淺嚇得一個哆嗦,趕緊點頭,嗯了一聲。在沒聽到北堂曜再發話的時候,她才低着頭,默默地吃着眼皮底下的早餐。
這是夏清淺第一次和北堂曜坐在一起面對面吃早餐,那氛圍,是異外的詭異,就連空氣也凝結了。
她看着北堂曜那貼着膠布的傷口,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你的傷口還好嗎?”
“嗯。”他惜字如金地應着,依然是連頭也不擡,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本法文雜誌上。
他連多一個字也不說,夏清淺更是坐如針氈,渾身不自在,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貝齒咬了咬下脣,“少爺,對不起,給你造成麻煩了。”
她說完,而卻沒有立刻等到北堂曜他的迴應,時間似乎是過了半個世紀,他才輕咳一下,淡淡地說道,“你剛纔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