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和依依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而我卻時不時會把她們弄混。哦,對了,我的故事應該從依依開始說起。
我和依依在同一所初中同一個班級唸書,最初的一年,我對她的印象都停留在男同胞們對她“漂亮”“愛笑”等評價詞上。那個時候,她和班上的另一個女生都被視爲班花的熱門人選,男生們常常會在宿舍投票,猜測班花的稱號終究花落誰家。但是,這些投票受主觀影響極大,所以投票的結果也以不定期的方式變動着。
真正和依依和交上朋友是在初二的一個週五,學校放假後,一大羣學生等在公車站,我也是其中一個。車上的空位置較多,但等到落在最後的我上車的時候,僅剩下最後一排還有空位了。我走了過去,坐在第三個位置上,正好和依依中間隔着一個胖大叔。
車子啓動不到五分鐘,異常的動靜傳到我的耳朵裡。我扭頭看去,只見她臉上全是不安和慌亂,一個勁的往牀邊靠,身子扭來扭去,好像在躲避着什麼。我低頭看去,那個胖大叔的半隻手已經隱在她的衣服後面。
知道她無法忍受這種屈辱,但又不想將事情鬧大,我決定以我的方式幫她一把。
“這位先生,可以跟你換個位置嗎?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
那位胖大叔一聽頓時臉如菜色,但一時間有沒有別的出路,只好乖乖的讓了位。我從她的眼神裡接受到了感激,心裡的成就感一下就得到滿足。
就這樣,我成了她的護花使者,就這樣,我成爲了她的男朋友。
年少的愛情總輕狂,總以爲人生只愛那一麼一回,不瘋狂便不甘心。我們炫耀式的向朋友們宣佈交往的消息,明目張膽的牽着手在校園裡走來走去,而那時候的我們並不知道,這些行爲會讓我們付出怎樣的代價。
很快地,老師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但是接受教育,就讓我們在辦公室裡坐了好幾天。表面上,我們聽話順從,而暗地裡,我們依舊我行我素。
這樣的固執爲我們埋下了炸彈,而爆炸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們相識一週年紀念日。當我火急火燎的趕回學校時,得到的只是小惠的場景複述,我發了瘋似的跑去依依每週下車的地方,卻發現那個路口周圍有着四五個住宅小區,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具體住址。我甚至把和依依要好的朋友的電話打了個遍,可是他們給我的回覆只有罵聲,他們說是我負了依依,不希望我和她再有往來。
那一刻,我的世界風雨交加。
我向學校請了兩週的假,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直到那沉重的空氣壓得我喘不過起來,我纔打開門,走出自己的悲傷世界。我買了一輛自行車,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環城單車行,彷彿之後那不停吹起的風,才能緩解我心中的煩悶。
和程新相識就是在某一天的單車行中,我正悠悠閒閒的轉了個彎,冷不防看到一個男生被幾個粗壯的漢子追着。我還沒還得及看清狀況,那男生就一下子跳到了我的
車上,催着我快騎。迷茫之間,我只得順從他的意思,腳下生風飛一般的載着他晃過了幾條街。
確定那幾個漢子被我們甩開,我才停了下來,他這才告訴我,他老爸安排了一個女生和他哥相親,在他哥的授意下,他搞砸了相親宴,這才讓他老爸氣得派人把他抓回去。
看那幾人追他的陣仗,就知道他家世不凡,可那時候的我,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出乎意料的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我知道這算是墮落,可我就是想這麼做。
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揮拳頭的天賦,我打起架來不問手段,只求一個痛快。
依依離開一年多以後,就在我以爲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一個有幾分和她相似的面孔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承認,那一刻的我,確實衝動了。積壓在心底的熔漿彷彿終於找到了火山口,一發不可收拾。
小惠說的對,第一眼看上去,的確有幾分神似,但再看多幾眼,便會清楚的辨認出她們的不同之處。可我的思維僅僅停留在第一眼上,哪怕我明明知道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可我還是忍不住在蘇淺淺的身上尋找依依的影子。
我大概是入魔了吧,所以纔會產生想把蘇淺淺變成第二個依依的想法。
爲了表示道歉,我逼迫小惠和我聯起手來請蘇淺淺出來吃飯。當時她的表情有些落寞,但不併不是因爲我說出故事的緣故。直覺告訴我,她在爲另一個男生黯然神傷,這激起了我的勝負心。
爲了哄她開心,我又特地請她看喜劇電影,沒想到在不斷充滿笑聲的放映廳裡,她居然睡得很熟,連電影結束都不知曉。我趁着她睡着,偷偷的觀察她的睡顏,幫她把落在臉上的髮絲往後撥。這個陌生場景,好像我最熟悉的昨日。
電影散場,我的腳又不自覺的跟着她走去。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知道依依的住址,哪怕是上門下跪道歉也好,挨她父母的一頓打罵也好,只要能求得大人們的原諒,我都心甘情願。如果我真的那般做了,最後的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
沒有後悔藥可吃,所以這種不安一直在我心裡不肯走開。明明知道蘇淺淺不是依依,可我還是不捨得放手,着迷似的跟在蘇淺淺的後面,想知道她家在哪裡。
她不是依依,我不斷的告訴自己要認清這一點,所以我決定不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出現。但是別看蘇淺淺小小身板,她竟然有勇氣去參加籃球比賽。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在場上被人推來擠去的樣子。是那天我去找小慧要飯卡,看到她在場上那幾分颯爽的英姿,還差點以爲自己看走了眼。按照依依的性格,她一定不會參加這種隨時可能丟臉的活動,我在蘇淺淺身上,發現了不同的魅力。
老天爺似乎很喜歡考驗我,每當我決心不再爲蘇淺淺動搖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我面前,擊破我的心牆。
那一天,同學們都在掃大街,我躺在一棵大樹下補眠。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睡醒時,衆人還在跟那一塊地過不去
。百般無聊中,我借了輛自行車,四處亂逛。正好,蘇淺淺和小慧就在樹蔭下乘涼,我頓時玩心大起,想了招意圖整蠱一下她。
從那個地方走回家,相當於橫穿了半個城市。我休息充足,一路上是精神抖擻,可我忘了蘇淺淺已經忙活了幾個小時,已經是疲憊狀態了。不過蘇淺淺也沒讓失望,雖然表情不太好,但也是一口氣走回家,我再次確定她骨子裡住着一條女漢子。
不過,路上卻發生了一些小插曲,程少的手下正巧和我打了個照面,我上高二以後,就漸漸斷了和他們的聯繫,倒不是背叛,而是自己厭倦了這種打架式的生活。我帶着着蘇淺淺來到一個小攤前假裝看東西。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那桌子上一排排擺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直到蘇淺淺詫異的喊出聲我才發現那是一枚枚戒指。
我瞬間就喜歡上了她那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爲了這討喜的幾眼,我還將錯就錯,當真就把戒指買了下來。我心知肚明那是個玩笑,但我不知道蘇淺淺是怎麼認爲的。
我失去聯繫太久,讓程少的人上了火。兄弟間最講究的是義氣,我的突然消失讓他們有了背叛的感覺。在道上,別的罪尚且有商榷的餘地,唯獨背叛不行。而我,暫時也沒有合適的理由說明自己的退出,事情一時陷入僵局。
我在等,等一個人給我勇氣,讓我堅決的往前走。
蘇淺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她勸我學好,勸我不要和老師們作對。我滿意的笑了,就像依依站在面前,語氣溫和的對我說着話。因爲依依是善良的,所以她如果知道我變壞了,也一定會蘇淺淺一樣耐心的勸我。
蘇淺淺不是依依,但我常常會把她當成依依。蘇淺淺就是藥,只有把她當成依依,當年我受的心傷,現在我承的痛苦,纔會得以緩解。我知道我是一個大壞蛋,但是我無力掙扎。
和蘇淺淺在一起以後,我變化很大,就連小惠也賊兮兮的跟我說,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愛傻笑。我很享受這段美好時光,至少,在依依再次出現之前,是這樣的。
雖然之前已經有人預告了依依要回來的消息,但我還是半信半疑。只是這半信半疑,已經足夠讓我從自己虛構的世界裡醒過來了。
那天是蘇淺淺生日,我是約定時間前的半小時出的門,可是剛打開門口,就看見依依舉着手欲按門鈴的樣子。那一襲長髮,那彎彎的眉眼,那淺色的長裙,都是我日思夜想中的模樣。
我立馬抱住了她,恨不得把她抱進心裡。
依依告訴我,她在外地讀完了初中,這次回來,是親戚要辦喜事,她跟着姑姑回來的。爲了不讓家人察覺,她只有一個下午和一個傍晚的自由時間,我連猶豫都沒有,就跟着依依出了門。
至於後來,後來啊,我就從一個癡情人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壞男人。我被傷過心,也瞭解傷心後那種悲憤的心情,可是我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就再也沒有什麼能補償蘇淺淺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