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就傳聞說,宮中的方嬤嬤收拾家當來了。楚嬙頓時睡意什麼的都煙消雲散了,一下子從牀上跳了下來,拽着魚兒問:“啥?還收拾了家當來了?”這是要與自己死耗到底啊?難道自己學不好她還賴上自己給她養老不成?難道打不倒自己,就要來個長期抗戰嗎?
魚兒咬着脣,點點頭。
“我擦,這是要常駐六王府的節奏啊!!!!”
魚兒再次認同的點點頭,那方嬤嬤見着就凶神惡煞的,十分不好相處的樣子,連她都有些怕,而且最顯眼的還數那嬤嬤手中的雞毛撣子,光滑閃亮的,不知道曾經打過多少皇子公主。也不知道那六王爺小時候是怎麼在那嬤嬤手裡死裡逃生的?
“那個,小姐,王爺讓您用過早膳之後便去春庭院,方嬤嬤在那裡教導您。”
我能不去嗎?楚嬙無力的望天,痛苦的哀嚎,但是迴應她的除了魚兒的哽咽聲還是魚兒哽咽聲。哭的好像自己這不是去學習,而是去送死一樣。
“小姐,不然,咱們逃回相府吧。”
逃回相府?親愛的,這種騷主意,也就你想的出來?你是要人方嬤嬤追到相府去教我規矩嗎?丟人還要丟到相府去?楚嬙堅信若是她逃回相府,估計楚相會拿着鞭子跟方嬤嬤一起教導自己,絕不含糊。
“罷了,收拾收拾過去吧。”
楚嬙萬萬沒想到,這一妥協,就苦了她好多日。
到晚上,穆澤羲回來的時候,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去了庭春院,驗收楚嬙一天的成果。因着早先就跟方嬤嬤打了招呼,所以穆澤羲心中清楚,這方嬤嬤定然不會太爲難楚嬙。
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呻吟的聲音,急忙走進去,見楚嬙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一旁的方嬤嬤手上拿着雞毛撣子,抱着胳膊面無表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楚嬙。
乍一看,那方嬤嬤的形象頓時凶神惡煞了起來,而一向囂張跋扈的楚嬙,竟有些悽楚可憐了起來。穆澤羲心中微微一縮,疾步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
方嬤嬤一見到穆澤羲,臉上立馬帶了笑意,原本木頭臉轉眼變成花兒一般,着實是擰巴啊。楚嬙趴在地上將這呻吟聲提高了幾個分貝,好讓穆澤羲早點注意到自己。
“六王回來了?快坐會,老奴給王爺沏茶,王爺多年未曾喝過老身泡的茶了吧?”
說着,人方嬤嬤規規矩矩的退下去給穆澤羲泡茶,笑的那叫一個花枝亂顫啊,哦,不,是樹枝亂顫。
穆澤羲把楚嬙扶起來,坐在地上的褥子上,自己半跪在她身後,讓她可以靠着自己。
“穆澤羲,你老實交代,皇宮上至幾十歲的老人,下至幾歲的孩童,有沒有你沒有染指的?”
穆澤羲哭笑不得,沒好氣的瞪了眼楚嬙,輕聲道:“還有力氣說話?看來方嬤嬤教導的輕了。”
楚嬙急忙一把抱住穆澤羲的胳膊,怒道:“你試試一天都重複着跪拜這個動作,這比大戰五十回合還累啊!!”
“一個動作你做了一天?”
穆澤羲驚訝道,這是得多麼蠢的腦子,才能在一個動作上浪費一天的時間?他記得他小時候訓練了一隻狗,一天能學好多個動作呢。這是楚姑娘不知道穆澤羲心中所想,否則,定然讓穆澤羲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狗!!!汪汪汪——
“可不是,是不是你讓那方嬤嬤故意爲難我?啊?是不是你?小爺我做的已經很規範了,我從來不跪天不跪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貴的,今日竟然被跪了這麼多次!!!我委屈啊!!!!”
穆澤羲的眼中有一絲心疼,柔聲道:“宮中規矩多,跪拜這是少不得的規矩,你且練好了,別的規矩咱們能省就省了。”
楚嬙一聽,哎喲,苦肉計竟然有用,頓時來了勁,決定再接再厲,可憐兮兮的看着穆澤羲:“真的?發紅包能省嗎?我只想收紅包。”
——穆澤羲糾結了,深深的看了楚嬙幾眼,道:“你若不發紅包,如何收更多的紅包?”
楚嬙想了想,似乎也對。只進不出的那時貔貅,屁股被堵住了的那貨。於是跟穆澤羲商量道:“那我要是虧了怎麼辦?”
穆澤羲無奈的道:“虧不了你。”
“萬一虧了呢?”
楚嬙堅持,這收紅包無非就是以錢換錢,只是看誰能換得多罷了。
“我補給你。”
穆澤羲失笑,回答道。
其實楚嬙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楚相與太后每年給楚嬙的紅包都抵了多少人的紅包。那麼多王公貴族,每年過年就數楚嬙的收入最是可觀。這也是羨煞了許多人的事實。
“好吧,那我暫且忍忍。”
楚嬙摸摸鼻子,下了決定。
“恩。”
穆澤羲應了聲,將楚嬙扶着站了起來,問道:“還能走嗎?”
楚嬙秉着做戲要做全套的原則,搖搖頭,癟癟嘴吧,“渾身疼。”
穆澤羲二話不說,打橫抱起楚嬙,轉身就回怡和院。
魚兒早已等在院門口,按照楚嬙的交代,手中拿了一個藥箱子,裡面各種藥物都有,滿滿當當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救得了急症的人呢。
穆澤羲抱着楚嬙回來,一路上的丫鬟侍從們都讓了道,立在兩旁。心裡暗自驚訝:王爺幾時對王妃這麼好過?裡面有情況,難道是容姑娘失寵了?不對,應該是王妃得寵了。
“哎呀,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啊?”
魚兒演的一手好戲,一見到穆澤羲,立馬就撲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差點沒把怡和院的屋頂給掀了。楚嬙忍着耳朵上的痛楚,露出一副悽慘的模樣,魚兒見狀,就差沒暈過去了。只是,魚兒不能暈,暫且,也忍着了。
穆澤羲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了句:“去請太醫來。”
太醫?那尼瑪就穿幫了好嗎?於是楚嬙一個機靈從掙開穆澤羲,跳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道“不用了,你看,我沒事,不需要太醫。”
心中卻想着,今日要是穆澤羲非要叫了太醫來,她倒是要看看哪個太醫,哼哼,落在小爺手裡,打不死他!!
穆澤羲皺眉,不贊同道:“怎的如此不知愛惜自己?”
愛惜,我咋不愛惜!!!叫了太醫我纔是不愛惜自己呢。
楚嬙訕笑道:“小事,痠痛罷了,不是受傷。”
穆澤羲深深的看了楚嬙幾眼,嘆了口氣,“伺候好王妃。”說完就走了。
楚嬙看着走遠的穆澤羲,笑道:“慢點走,小心點啊,晚安,做夢不要夢到我哦——”
遠處的穆澤羲似乎是踉蹌了一下,然後腳步有些匆忙的跑了。
這日夜裡,寧德院裡不得了了,容姑娘病倒了。
這日夜裡,董側妃徹夜難眠,哭泣了大半夜。
這日夜裡,穆澤羲坐在正廳上首,方嬤嬤坐在下首,笑的一臉的溫和。
“這麼晚了還打擾嬤嬤,實在是過意不去。”
這方嬤嬤低頭淺笑,柔聲道:“說哪裡話,自從您出宮開府之後,進宮也少去後宮中,我難得能見你一面,心裡歡喜啊。”
穆澤羲語氣柔和了許多,笑道:“嬤嬤年歲已大,本應在宮中好生安養,只是嬙兒生性頑劣,怕是一般嬤嬤教導不來。”
“王妃是愛動了些,但是老奴倒是覺得,王爺自小喜靜,身邊有王妃這麼個人兒,倒是熱鬧些。”
方嬤嬤笑意盈盈,這穆澤羲是她自小看着長大的,小時候也是個貪玩調皮的孩子,性子張揚,只是漸漸的沉穩了下來,失了許多本色。
穆澤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自覺的語調也溫柔了許多:“恩,是鬧騰了些。”
這語氣,怎麼也不像是責怪,倒像是驕傲。
“王爺,容老奴多句嘴,這容姑娘在府中,着實不合適,皇后娘娘也是個心軟的,見你喜愛容姑娘,倒是也容她,只是,她畢竟是質子,現在能留在宮中已是難得,您偏生又將她留在身邊,娘娘難免生氣,這王妃娘娘對您那是不必說,追着您身後邊跑,見着那容姑娘,自然心中更是不痛快。”
“我知道了。”
穆澤羲深吸一口氣,爲難的皺起了眉,眼簾下垂,掩去了眸中的情緒。
“嬤嬤早些歇息,還請嬤嬤明日教導之時,輕容一點。”
方嬤嬤突然笑了,道:“老奴可是聽說了,當初您爲了讓容姑娘去您宮中伺候,可是找了謝嬤嬤狠狠的練着呢,今兒個總算是心疼起了王妃了。”
穆澤羲臉上一紅,抿脣不語。
“罷了罷了,昨日王爺還特意的交代老奴莫過嚴厲,今日又來囑咐,老奴自有分寸,還請王爺放心。”
方嬤嬤這麼一說,穆澤羲倒是不好意思了,遣了人宋方嬤嬤回去。
這日子一閃就過去了,府中熱鬧許多,卻也繁忙。除了楚嬙處,在年前幾天的時候,穆澤羲終於大手一揮,規矩勉強可以見人了,不必學了。這下楚嬙總算是舒了口氣,這方嬤嬤,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尤其是方嬤嬤泡的一手好茶。
錦娘一事自從交給穆澤羲之後,楚嬙就沒在過問了,只是後來早上晨練的時候,聽孟毅說,那錦娘自己咬舌自盡了。
這還得了,楚嬙一聽,立馬就跑去找穆澤羲。這再怎麼玩也不至於這麼快啊?太沒輕沒重了!怎麼不通知自己來玩一下刑具了再玩死呢?
難得今日穆澤羲在府中,正對安言交代些什麼,楚嬙撞開門,衝了進去,道:“你怎麼把人給玩死了?”
穆澤羲與安言皆是一怔,然後穆澤羲沉了臉色道:“誰?”
你還別說,穆澤羲這樣神情嚴肅的模樣,真的很有氣勢,就跟那貼門上的年畫似得。
“還有誰,錦娘唄.”
穆澤羲使了個安言退出去,順手關上門。
穆澤羲走過來,看着楚嬙道:“你是如何察覺她的身份有問題的?”
“廢話,一個虛弱經常生病的女子,落腳無聲氣息極輕,那是女鬼。再說了,一個普通的女子,手上虎口與手掌皆有繭子,一看就是刀劍拿多了,難不成是我記錯了,這錦娘以前是殺豬的?不過她這瘦弱的身板,能殺豬?我看被豬追着跑的可能性大一些。”
楚嬙分析的頭頭是道,只是聽的人,越聽臉卻黑:你還能再粗俗一點麼?殺豬的?虧你說的出來!
“那依你看,她是什麼人?”
“南夏已經舉國投降,東秦與大聖如今關緊修好,後楚內亂,其實這人哪國的都有可能。你問我她是什麼人,我怎麼跟你分析?”
這又不是殺豬,一看就知道是哪裡產的豬。楚嬙翻了翻白眼,將穆澤羲狠狠的鄙視了一番,然後心中誹謗道:你他麼的上女人,跟人家滾牀單都不帶查查人家是哪裡的人嗎?這若是換了自己以前,早就死了幾百次了。
“我說,你下次挑女人的時候,可小心一點,別什麼人都往家裡弄,多不好啊,烏煙瘴氣的,有礙視覺。”
穆澤羲挑眉,冷淡道:“錦娘是南夏的細作。”
“啊?你怎麼知道?”
說到這,穆澤羲掃了楚嬙一眼,鄙視道:“你帶她回府的那****就查清楚了。”
我擦,原來什麼女人都往家裡帶的,是自己啊?那你丫的爲什麼不早些提醒自己????從此,這穆澤羲穆王爺在楚嬙的心中又多了一條惡名:奸詐!
楚嬙鬱悶,幽怨的看着穆澤羲:“你知道怎麼不制止我?這不是讓我把狼往羊窩裡塞嗎?”
某羊深深的看了楚嬙幾眼,壓下心中的怒氣,沒說話。
“再說了,你知道她是狼還往她身上撲,是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
“可是你大錯特錯,不應該牽扯我啊!我他麼的無辜啊!!!”
——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萬一受了傷,多冤啊!!!”
——·
“下次府中進出什麼人,你記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調查一邊,萬有有什麼黑點呢?”
——
“那個,你確定府裡其他的人都安全嗎?”
穆澤羲掃了楚嬙一眼又一眼,然後低聲說道:“府中就你最不安全。被你打掉牙的那幾位,至今說話都還漏風呢。”
“那不該啊,我不是給了他們膠帶捂嘴嗎?”
——·
穆澤羲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把胸口的一口老血壓下,“他們是人,吃喝拉撒樣樣需要。”
楚嬙感嘆,”那更不應該啊,吃喝理解,拉撒也用嘴?“
”你給我閉嘴!!!“
穆澤羲怒,瞪了楚嬙一眼,甩袖走了。
楚嬙驚呼,哎呀媽呀,你別走啊,該走的是我!!!這是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