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快到了冬月,潯陽城的氣候,雖算不上是冷,卻還是讓人主動的換上了棉衣。次日早上,蕭曉筱還在用早膳,突然一美婢就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後頭跟了什麼大灰狼呢。
“主子,主子不好了,表小姐·····”
那美婢話說了一半,欲言又止的的望着謝耀,那模樣,瞧着就讓人着急。蕭曉筱的一口包子含在嘴裡,擡頭呆呆的等着這美婢,等她把話說完。
總覺得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蕭曉筱嘿嘿的笑着,反正這人,不都是這麼點心思麼
可謝耀倒是十分淡然的樣子,給蕭曉筱夾了菜,這纔不緊不慢的問:“怎麼了?”
美婢偷偷的掃了眼蕭曉筱,咬了咬脣,沒說話。
謝耀也瞟了眼蕭曉筱,不過跟那美婢的眼神可不一樣。
蕭曉筱一口包子沒嚥下去,不是,姑娘,咱有話說清楚成不,你丫的這一個眼神,什麼意思啊?很容易讓人想多的你知道麼?不會是看上姑奶奶了吧?
想着想着,蕭曉筱就鼓着嘴,笑的一臉的猥瑣。
“表小姐從昨兒下午起,身子就不大利索了,原本她是不想吵着主子的,可是今兒奴婢起來的時候,瞧着表小姐看起來不太好,這纔過來跟主子······”
不等美婢話說完,謝耀突然啪的一聲把筷子放下,臉上微微有些慍怒,看着那美婢:“說重點。”
重點?
蕭曉筱都懵了,難道這美婢說的一直不是重點麼?
恩,理解一下,美婢的意思,謝子畫病了,重點,她們昨天沒過來打擾謝耀,多麼懂事的奴婢,這也是重點,還有一個重點就是,昨天,她們已經派人來尋過蕭曉筱了。
原本那美婢以爲,謝耀定然十分的着急,可等了半天,卻見謝耀依舊是把蕭曉筱碗里布滿了菜,這才悠然的扭頭,說了句:“我稍後過去。”
那美婢一驚,沒想到謝耀竟是這種態度,可謝耀又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那美婢也無奈,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謝耀這才無奈的嘆氣道:“表姐雖然身子不大好,但是腦子卻比你好使。”
蕭曉筱一聽,總覺得話不太對,什麼叫做腦子比自己好使?這個意思,難道是自己沒有理解清楚?
“姑奶奶我身體比她好使!!”
誰跟她講道理,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打。
這倒是跟謝子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謝美人那是一言不合就暈倒,啊,偏頭痛,哎呀,這裡那裡的毛病就都出來了。
蕭曉筱也是想不通了,一個人渾身都是病,還怎麼活下去?
謝耀的嚴重迸着火花,似乎有些別樣的情緒在其中,眸子明亮,櫻花般的脣就像是一塊好吃的糕點,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去品嚐一口。
當然,蕭曉筱還沒來得及將齷齪的想法付諸於行動,謝耀倒是搶先一步,一把把蕭曉筱抱住,然後穩住了她的脣。
此時剛起牀,暗衛們主動的爲主子們關上了房門,屋內發生了什麼,不想也知道,總之是讓人臉紅心跳孤單寂寞的事情。
在西北院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謝子畫,都要失了耐心,穿上鞋子下了牀,問一美婢:“阿耀人呢?”
美婢有些惶恐的回答,“主子說,稍候就來。”
稍候?
這都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就算是吃滿漢全席,也該吃完了吧?
可謝子畫不知道,這一早上的,謝耀摟着蕭曉筱又是一番雲雨,重溫了一遍每日的功課,這才緩緩而來。
此時,大概快到了。
謝子畫一聽美婢的回答,頓時臉色一沉,嚴重的怒氣滔天般的踊了出來,揚起手,朝着美婢的臉啪的就是一巴掌。
平日裡看起來瘦弱不堪的美人,竟然有這樣的力氣。
美婢一時間也不敢動,只默默的站在那裡,就跟個極好看的木樁子似得,一動不動的。哦,比木樁子稍微的婀娜一點。
“死在這裡做什麼?再起給我請,阿耀要是一盞茶不來,你們今天一個個的,就自己用辣椒水泡自己一個時辰,兩盞茶的時間不來,就泡兩個時辰的辣椒水!我養你們,就是用來好看的嗎?”
當然,是的!
可這話,也不會有人說出來。
原本這三美婢在謝府的地位是極高的,族侍,那是未來的當家主母才能使喚的動的,當年謝子畫的父親扶持謝耀坐穩謝家家主的位置的時候,就給謝子畫要來了這三個美婢,當初那三美比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謝子畫也沒太注意,都沒長開呢。
可這幾年,那三美婢竟然長得愈發的美麗妖嬈了,眼看着就要超過謝子畫了,謝子畫的性情就有些變化了,也不會傻不拉幾的當衆欺凌他們,只是會時不時的給點教訓。
用蕭曉筱的話來說,這三美比,就是缺心眼,愚忠!
謝子畫的話音剛落下,那紅衣服的美婢便福了福身子,正要退出去。
卻被謝子畫突然“你穿着一身的大紅,是來嘲諷我嗎?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值得你穿大紅?”
因着常年的生病,謝子畫穿衣服,素來素雅,穿不得豔麗的衣服,一面襯的皮膚不好。三美婢原本就容貌出衆,只是今天恰好的趕上了謝子畫心情不好。
於是自然就將氣撒在了美婢的頭上。
“奴婢有錯,奴婢現在就回去換下。”
雖然嘴裡的話是恭恭敬敬的額,但是紅衣美婢卻是不卑不亢的說完這席話,低着頭,並不看謝子畫。
這樣的神情,卻又一次的觸發了謝子畫,當即謝子畫便捂着嘴角,言語諷刺的道:“紅鸞,你不得了了?怎麼着,到了潯陽,見着了阿耀,就要紅鸞星動了嗎?”
“紅鸞不敢肖想主子。”
被稱作紅鸞的紅衣女子依舊一副清冷的模樣。
紅鸞,青蜓,紫魅,傳聞中謝家最厲害的族侍,貌美如花,忠心耿耿,手腕更是非常人可想象。掌握着謝家最爲隱秘強大的力量。
沒人知道這三人的來歷,只知道謝家世代相傳,到了謝耀這一代,她們便專爲謝家家主和主母所使喚。
而謝耀身邊不喜有女子伺候,於是便看着跟只有謝子畫是她們的主子一樣。
然而,事實上,她們也不過是奉了命,伺候謝子畫罷了。
謝子畫氣的臉都白了,眸光一閃,突然到了紅鸞跟前,一字一句的問道:“不敢?不敢你跟那個孽種走那麼近?”
孽種,說的就是蕭止。
當初三美婢來蕭府的時候,見到的第一人就是小小的蕭止,雖然蕭止年紀小,但是說真的,已經有了一分謝耀的模樣了,且血統純正,惹人喜愛,女人,畢竟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
紅鸞被蕭止稱爲小老婆,所以便走的近了些,可沒想到,這竟然也是錯。
“表小姐,請慎言,小公子,是主子的嫡系血統。”
“嫡系?你是在提醒我,那個孽種,是我謝家的血統?”
謝子畫不受這套,反而是嘴角一勾,嘲諷的望着紅鸞。
紅鸞看了謝子畫一眼,回答:“是,按謝家族歸來說,小公子,是嫡系血統,表小姐,是偏系血統。所以,還請表小姐慎言。”
所以說,與三美婢來說,主子,只有一人,忠於主子,容不得任何人說主子的不是,侮辱主子。
謝子畫雖然對蕭止面上表現的和和氣氣的,但是心裡一直記恨,憑什麼這是謝耀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這種心情,就跟吃了毒藥似得,越發的強烈,直至上癮。
“你們,一個個的,都盼着我早點死是麼?我知道,你們長得好看,自命清高,但是,你們永遠都是奴才,奴才,就是奴才,永遠都爬不到主人的頭上!!嫡系?阿耀從小爲了我,與聖安王爺斷琴決裂,爲了我,留在江陰祖宅多年,爲了我,千金求藥,如今不過是中間來了個粗魯山婦,你們就要看我笑話了?”
不得不說,謝子畫是屬於那種臆想症患者晚期的那種,說好聽了,那叫單相思,說難聽了,那就是犯病。
紅鸞垂着腦袋,突然擡起頭,靜靜的看着謝子畫,就像是一汪靜止的水,深不可見底,卻照亮你噁心的面孔。
“表小姐,您想的,太多了.”
“好,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初你留下謝家暗衛照顧我,率先跟青蜓紫魅來蕭府,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我就知道!!你們,你們一個個,都很好!!”
紅鸞的嘴角隱隱的有些抽搐,但是卻又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便只能道:“表小姐,奴婢希望您好,但是更希望,主子好。“
這句話,像是一把火,瞬間的點着了謝子畫。
霎時間,謝子畫那張憔悴的面容被一臉的憤怒所取代,尖銳的手指,指着紅鸞的胸口,冷笑道:“是麼?我也希望阿耀好。”
說話的時候,謝子畫的手,已經一點點的移到了紅鸞的臉上。
今天即便是他謝子畫毀了紅鸞的這張臉,只要沒有自己的允許,紅鸞就不會動彈一下,只要沒有自己的允許,紅鸞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是她做的。
這就是,族侍。
愚蠢至極。
眼看着,那尖銳的指甲就要滑進紅鸞的皮膚,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道違和的聲音。
像是震驚,又像是幸災樂禍,更像是,惹是生非。
“哎呀呀,兒媳婦?!!!!!你這是被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