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祈出現的,太過突然,蘇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穆元祈拽着一把護在身後,然後他笑嘻嘻的面對着滿臉憤懣的百姓們,依舊是笑的一臉的欠揍道:“各位鄉親父老,我聽說你們受了災,特意給你們帶來了些吃食,你們餓壞了吧?先來吃點東西,不然哪來的力氣打人啊?”
護在穆元祈身前的兩個影衛腳下一軟,合着陛下這還是打算餵飽了這羣人來跟他們打是嗎?
百姓們一聽有吃的,頓時就激動了起來,“吃的?哪裡有吃的?”
“我家孩子都餓的說胡話了!!!快點,吃的!!!”
一個個剛纔都凶神惡煞的還要打人的人,一聽有吃的,頓時就激動起來,跟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盯着穆元祈的眼神都開始變得如狼似虎般,就像是,穆元祈身上掛滿了肥肉,都是可以吃的一樣。
穆元祈打了個寒顫,突然扭過頭小聲的對蘇景道:“我後悔了,我應該把小德子帶過來,他身上的肥肉,夠這些人吃好多天的。“
蘇景在身後苦笑,只覺得穆元祈的出現,讓她的心忽然,很亂很亂。尤其是,他的氣息出現的那一刻,蘇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停了片刻,然後又忽然開始加速的跳動。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心跳這麼不規律。
身後跟來的一輛輛馬車上,運來的還真的都是吃食。蘇景睜大了眼睛看着在那幫忙搬吃食的穆元祈,嘴裡噙着笑,不鹹不淡的跟那些窮苦百姓們聊天,還一邊打探這裡的災情,倒是有模有樣的。
說來也奇怪,那些百姓對穆元祈的態度,可真是好了太多,果然,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她怎麼就忘了來的時候帶些吃食收買這羣人呢?
穆元祈跟那羣百姓聊完天,就走到蘇景邊上坐下,深吸一口氣,感慨道:“蘇景,我早晚不被你嚇死,也得被你氣死。”
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不說,還對這幫人動手?
難道她不知道狗急了跳牆麼?
這羣人若是急了,估計就不止是跳牆這麼簡單了。
蘇景扭頭,朝着穆元祈暖暖一笑。
瞬間,似乎世界都變成了彩色,穆元祈只覺得自己眼前一亮,然後不知不覺的就朝着蘇景湊了過去。
“啪”!
一聲響亮的把掌聲響起,衆人扭頭,只見穆元祈捂着臉,一臉懵逼的看着蘇景,然後控訴道:“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之後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揍我?”
蘇景一臉黑線,他麼的穆元祈是不是抽風了?這麼多百姓在看,她還是一身男裝,穆元祈就發情了似得朝着自己湊過來!!!她要是不給他一巴掌,估計穆元祈這小子就得寸進尺了。
周圍的百姓們都笑了起來,只以爲兩人是鬧着玩。
穆元祈可憐兮兮的跟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似得,一把拽住蘇景的胳膊,哼哼道:“蘇景,我不過是想把你腦袋上的草摘下來,你告訴我,你剛在想什麼?還有,做什麼打我?”
說着,穆元祈還真的有模有樣的伸手將蘇景頭頂上的草摘了下來,似乎他剛纔,目標就是這株草似得。
他麼的摘草需要湊這麼近麼?
摘草需要一臉通紅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的樣子麼?
蘇景無奈,沒好氣的瞪了幾眼穆元祈,然後轉過身不說話。
誰知穆元祈卻是沒皮沒臉的湊過來,拽着蘇景,又問:“蘇景,我聽說昨天晚上有姑娘想爬你的牀,有多少人?漂亮嗎?有我漂亮嗎?”
蘇景猛地咳嗽了起來,這個男人,竟然跟女人比美?!!!
雖然他確實長得人神共憤了點,可是這麼不要臉,真的好麼?
穆元祈看着蘇景那副模樣,突然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蘇景,我就知道你覬覦我的美色,所以纔看不上那羣庸脂俗粉的姿色,對吧?”
對你個頭!!!!
蘇景想罵人,卻礙於風度,將滑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正在這時,之前一個罵穆元祈的百姓拿着兩個饅頭走了過來,遞給穆元祈,“你也嚐嚐?江南這些日子,已經沒有這麼好的細米白麪的饅頭了!!”
穆元祈擡起眸子,皺着眉頭接過百姓遞過來的饅頭,嚐了一口,比起他吃過的多數東西來說,這饅頭,真的不好吃。
“您還吃的慣吧?”
穆元祈突然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道:“好吃!!!”
那百姓臉一沉,看着穆元祈,如同看一個怪物!
“別裝了!你們這種總是大魚大肉的吃的人,怎麼會喜歡吃這種饅頭呢?”
蘇景直覺的伸手護住穆元祈,這個百姓,對京城來的人,似乎敵意很大。
她也說不上是爲什麼,總是覺得穆元祈這樣,很危險。
可穆元祈不樂意了,作爲一個男人,蘇景這個女人事事自己主動算是怎麼回事?就連自己,都被她睡了!!!
“不,相比起很多東西,這種東西,我纔是喜歡的。正如您所說,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是不會喜歡吃這種味道很淡的饅頭的。可是我嫂嫂告訴我,無論你吃的是什麼,都不要把自己看的過於卑賤,一個人,若是自己卑賤了,那就不要怪別人把他看做卑賤的人。同樣的,一個人,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貴,因爲高貴,是別人來看的。“
穆元祈說着話,還就這自己的饅頭又咬了一口。這種受了災的百姓,心中有怨言也是很正常的,這種怨言,就跟洪水一般,只能疏通,不能堵住。
“吃饅頭,或是吃山珍海味的,都是人。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我覺得這饅頭好吃,正如你們覺得山珍海味好吃,是一樣的道理。”
那百姓似乎愣了一下,眼中閃着光澤。他們這種人,連吃一頓飽飯都是難,更何況是山珍海味了。
正在穆元祈津津有味的吃着饅頭的時候,突然,身後一陣騷動,然後官兵們就衝了過來,驅散開百姓們,似乎什麼大人物要駕到了一般。
穆元祈起身擋在蘇景身前,轉身去看來人。
“蘇大人,您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了!!!!”
郡守大人前擁後簇的走了過來,身邊圍滿了侍衛,似乎生怕那些百姓一個激動就衝上來揍他一般。
那些百姓見到他,也確實是憤怒,可是這郡守是當地的父母官,人多勢衆的,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只敢怒不敢言。
蘇景從穆元祈身後走出來,嘲諷的看着郡守大人,一本正經道:”我見這裡前兩日郡守大人沒有帶我來,便只能自己一路找來。我奉陛下的命令前來江南查看災情,自然要秉公職守。陛下有言在先,任何徇私者,殺無赦!!!”
穆元祈一怔,自己何時說過這樣的話?蘇景就連來江南,都是自己一溜煙跑來的!!他都沒來得及知道,怎麼說這些理直氣壯的話?
不過,他知道,蘇景這是在幫自己攬民心。
百姓們又是議論紛紛,其中一個膽子大的,還站出來,一臉崇拜的看着蘇景,問:“敢問蘇大人,可否就是京城中的輔政大臣蘇景蘇大人?聖安王爺的門生?陛下的輔佐大臣?”
蘇景輕輕點頭,扭頭對百姓們大聲道:“陛下心中擔憂江南災情,政務繁忙,卻每日必然與我通信,詢問災情。我深知各位對陛下的誤會,江南水患,由來已久,陛下也十分關注,所以,便派我前來。”
百姓們突然激動起來,對蘇景的敵意也瞬間的消散了,看來這個京城來的大官,不一樣啊!!
那站在一旁的郡守大人臉都黑了,突然朝着身後招了招手,道:“來人啊,請蘇大人回府!這種又破又爛的地方,蘇大人怎麼能呆呢?”
蘇景眸色一沉,這郡守大人,是想對自己用強了?
於是猛地擡起頭,瞪着郡守,大聲質問道:“郡守大人這是,要強行將本官帶回府麼?”
郡守虛僞的笑了起來,客套道:“怎麼會呢?下官不敢。只是,這裡太過破爛,災情又重,實在是不適合人呆啊,蘇大人還是隨下官回府,再行商量。”
他刻意咬重了商量二字,就想等到蘇景回去之後,若是聽話些,就給些銀錢了事,若是不聽話,那麼,無端病死,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這些把戲,蘇景自然是明白的,身前的穆元祈更是渾身都散發着寒氣,冷冷的看着那郡守,突然冷笑道:“當今陛下,可有交代過郡守大人,要遵從蘇大人的意思,全力配合調查災情?”
郡守繼續虛僞的笑笑,一張臉上,滿是讓人噁心的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必陛下應該能理解,這樣的地方,蘇大人這樣金貴的身子,怎麼能呆呢?”
眼看着郡守身邊的侍衛們就要強行圍過來了,就在此時,那羣侍衛突然手中的兵器盡數掉在地上,然後身後爲了一圈的黑衣影衛,孟玉從這羣影衛後一臉殺氣的走了過來,半跪在穆元祈面前:“微臣給陛下請安,護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
“是皇帝哎?”
“陛,下?”
郡守嚇得臉都白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江南水患,竟然能讓皇帝陛下親臨,還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頓時,心中又是惶恐,又是不安,急忙普通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