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批奏摺批得太過投入,小德子進來通報的時候,蘇景已經不在了。
“陛下,聖安王爺派人傳信說身子不適,請您趕緊過去瞧瞧。“
穆元祈一驚,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急忙起身,“還不趕緊給朕準備馬車!!!去傳太醫,太醫!!!”
說完,一把推開擋着路的小德子,腳步凌亂。
“陛下,陛下,衣服,換件衣服!!!”
穆元祈不耐煩的扭頭,朝着小德子回道:“死奴才,還不去給朕那衣服!!!”
可當穆元祈換上一身鮮紅的衣裳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衣服上,繡着精緻的花紋,這身衣服,用風騷兩個字來形容,都覺得不太夠。
可也顧不上多想,拔腿就趕去聖安王府。
一路上,穆元祈急的差點把車伕踹下馬去,幸好小德子機靈,死命的抱住穆元祈的腿,自己摸摸的去跟那車伕商量:嘿,哥們,你看,你是自個兒滾下去還是我踹你下去?
於是駕車的,就變成了小德子公公。
說來也奇怪,馬車一停下,穆元祈跳下馬車,一路進去,竟沒有看到聖安王府的一個人。
裡面空蕩蕩的,穆元祈不禁心中一緊,莫名的慌了起來。
一路直牀怡和院,院中總算是有個人影了。魚兒一看見穆元祈,攔了上來,“陛下,您先等等,彆着急!!!”
“等等?魚兒你個死丫頭!!我六哥都病重了,你還讓我等等?信不信我揍你!!!”
魚兒吐了吐舌頭,不大好意思的道:“陛下,王爺沒病——·”
沒病?
穆元祈一愣,猛地扭過頭,狠狠的剜了眼小德子,後者則一個機靈,躲到一顆樹後去了,還十分不要臉的雙腿纏住了那棵樹。
魚兒一臉的嫌棄,一飛刀過去,嚇得小德子兩腿一鬆,一屁股掉在地上。
“你都這樣了,還妄圖對這樹做些什麼?”
小德子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剛纔受過身體上的傷害,又被魚兒無情的進行了一次心靈上的傷害。
穆元祈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朕準備抓着魚兒好生的問一下,結果那丫頭掃了眼院門口,轉身一溜煙跑了。
“哎!!!”
這什麼意思啊!!!
穆元祈一臉懵逼,再扭頭,就連小德子都不見了!!
“死奴才!!朕閹了你!!!”說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德子已經被閹了。
“閹了誰?”
身後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不用轉身都能知道是誰。穆元祈有些僵硬的扭過頭,詫異的看着穆澤羲難得的一聲與他差不多的衣裳,藍底白花,明明是淡雅的顏色,可許是因爲那人的緣故,生生的穿出了一種騷氣的感覺。
穆元祈微微有些恍惚,他從來沒見過穆澤羲穿的這麼花哨。因爲從小到大,穆澤羲即便最混賬的時候,也從不穿的這麼花裡胡哨的,因爲他不喜歡。
“怎麼了?”
眨眼的時間,穆澤羲已走到跟前,穆元祈總有種犯錯的小孩的感覺。眨眼的時間,穆澤羲便已經走到了跟前。這速度,如同鬼魅。可卻明明又是穆元祈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恍然間,穆元祈有些暈乎了,怔怔的看着穆澤羲半晌,低聲回答:“沒什麼。六哥,你不是,不喜歡太過花哨的衣服嗎?”
聞言,穆澤羲低頭看了看,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低聲道:“因爲,你喜歡啊。你嫂嫂說,這叫基友裝,也叫兄弟裝,不過無論是什麼,你開心就好。”
你開心就好。
也就是說,六哥穿成這樣,無非是爲了讓自己開心?
其實這樣的衣服穿起來,一般人的話看着很像戲子,或者就是不良子弟。穆元祈是個例外,他單純喜歡花哨。
然而,今日當穆澤羲穿成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有些震撼的。
“走吧,你嫂嫂在後花園等你呢。”
後花園,此時一片詭異。
楚嬙坐在上首,下首坐着的人,一個個的我看你你看我,眼神纏綿曖昧,卻又充滿了火藥味。
“蘇大人,你還是坐在羅兒身邊吧,您跟李大人坐在一起,看着挺彆扭。”
樓羅兒難得的規規矩矩的坐着,可眼神卻在蘇景和李炎身上打轉。不知道爲何,今日李炎竟是和蘇景一同出現,那自然是挨着坐了。
對樓羅兒的話,蘇景淺淺一笑,有禮的回答:“翁主,微臣覺得與李大人一起坐着甚好。”
“甚好?蘇愛卿你難道腰不好嗎?”
突然間,身後傳來的聲音讓蘇景有些愣住了,一扭頭,對上穆元祈一雙略帶調侃的眼神,同樣的穆元祈也掃了眼李炎。
這一打岔,頓時讓樓羅兒的臉色陡然一下黑到極點,“皇舅舅,你做什麼兇蘇哥哥?!!”
胸?
穆元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翻了個白眼,沒搭理樓羅兒。
“元祈,過來坐。”
楚嬙一直都是沒禮數沒德行,這一點穆元祈心中比誰都清楚,自然是不會計較這些,可他不計較,蘇景李炎亦是起身微微頷首,因着是家宴,所以並不必太拘禮,可今日多事的人總是有。角落處兩個女子,其中一襲粉色的衣衫,緩緩起身,朝着穆元祈深深的行了一禮,恭敬而禮貌的道:“臣女參見陛下。“
衆人的視線緩緩移了過去,這聲音聽着酥酥麻麻的,倒是頗有特色,似乎曾經聽到過。
楚嬙也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不得了了,這姑娘,不正是那當初的靳琴心姑娘麼!!!之前這姑娘許是與聖安王府的丫鬟穿的衣服顏色想象,加上是站在後面低着頭,倒是沒人注意。此時乍一擡頭,倒是將楚嬙嚇了個七魂飛了一半去。
“陛下,王爺,王妃娘娘,此女乃微臣義妹。”
一句話,已經道盡了其中的原委。
得知自己的兒子要給皇帝過生日?
李赫能放過這樣一個獻美人的機會?
自然是想方設法的讓李炎帶來了。
楚嬙的笑了笑,李炎什麼性子,她也明白,自然是不好落了他的面子。
只是穆元祈的臉色就不那麼好了,冷嗤一聲轉身坐在了楚嬙身邊。
“嫂嫂,六哥不是說今日是家宴嗎?有朝臣在也就算了,怎麼還有外人在?”
能說出這樣不給面子的話來,也就只有穆元祈了。不過想來,他許是很不待見這倆姑娘。
楚嬙默默的朝穆澤羲投去一抹求救的目光,誰知人家倒好,直接無視,然後再突發善心的丟給她一個眼神:你自己想要撮合李炎,怨不得元祈會誤會。
楚嬙無奈的聳聳肩,好吧,沒辦法吧。今日叫些姑娘來,一個是爲了助興,一個是爲了把蘇景跟樓羅兒的問題解決一下,其他的姑娘,說是陪襯的也有,意外來訪的也有。總之就是個過場。
衆人正在爲難之際,突然,穆元祈又笑了,指着這倆姑娘很是瀟灑的道:“朕不過是開個玩笑,瞧你們怎麼膽子這麼小?朕是老虎嗎?是獅子嗎?坐吧。”
說完,穆元祈很是淡定的抱着一張蠢萌臉默默的看着穆澤羲。
皇帝陛下,確實不是老虎,不是獅子,是變態。
衆人圍着坐下,唯獨樓羅兒時不時的瞪兩眼李炎,這眼神,自動的被李大人屏蔽了。
李炎這人說來也奇怪,對其他人都是淡淡的,一本正經,面無表情,一副正兒八經的從沙場之上磨鍊回來的樣子。可當蘇景跟他說話時,又會讓人覺得他其實也是個正常人,也會說話會笑。
楚嬙訕訕的舉起酒杯,朝着穆元祈敬了敬,“元祈,生日快樂。嫂嫂送你的禮物就是四個字:沒有禮物。”
說完,楚嬙豪氣的準備舉起酒杯一口悶,腦袋已經擺好姿勢,手中的酒杯卻突然不翼而飛,一低頭,果然,穆澤羲已經飲盡了她手中的酒,垂眸不語。
楚嬙憤憤的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正準備喝,突然手中的酒有被穆澤羲拿了過去。
“穆澤羲,今天元祈生日。”
“不是你生日。”
“外頭賣酒的都被你收買了!!!我都多久沒沾酒了?”
“忘了告訴你,還有今天開張的一家酒樓,也是我認識的,所以,喝酒,你別做夢了。”
楚嬙一副生無可戀臉,一把抱着穆元祈的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淚,一會擦擦鼻子,十分悲痛道:“元祈,我想喝酒!!!”
原本有些潔癖的穆元祈竟是十分乖巧的拍了拍楚嬙的腦袋,拽着穆澤羲的袖子,討好道:“六哥,就讓嫂嫂嘗一小口吧?”
穆澤羲挑眉,淡淡的看着穆元祈,突然出聲問:“她喝酒沒問題,那麼,後果你負?”
後果?
楚嬙喝酒,如同瘋狗。
見人咬人,見狗追狗。
穆澤羲若不是有過千百次的經驗,也不會一滴酒都不讓楚嬙沾。這酒品,太差了。
楚嬙一擡手,袖子一掃,桌子上的酒一下子潑到了穆元祈的身上。
穆元祈急忙起身,看着已經一團糟的衣裳,心中無限感慨。
“元祈,去怡和院換身衣服吧。”
楚嬙一臉的真誠,除了藏在袖子中因爲憋笑而格外掙扎的拳頭暴露了她惡劣的本性,否則還真看不出來這廝就是故意的。
穆元祈一離開,蘇景便默默的起身,跟了過去。
“哎,蘇——·”
“羅兒,地上有蟑螂!!!!”
“啊!!!!!!”
於是,在一片驚叫聲中,樓羅兒很是意外的跌入了李炎的懷中,雖然只一瞬就被扔了出去,可,終究還是掉入了他的懷中。而也沒人注意到,離開的穆元祈跟蘇景,以前以後,走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