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必上朝,穆元祈卻難得的在昨夜之後起了個大早。
見到誰都笑嘻嘻的打個招呼,就連灑掃的宮女,都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好心情,抓着打掃茅廁的宮女唸叨了好久:“陛下對我笑了,對我笑了,你說,陛下是不是看上我了?”
“得了吧,陛下今兒,還吵着那瘸腿的祥公公笑了,難道陛下也看上了年過六十的祥公公不成?”
“嗚嗚嗚,人家的玻璃心,碎啦——”
雖說如此,可穆元祈心情卻是真的好。一大早的,又是派人給聖安王府送去不少玉盤珍羞,又是親自去國庫中挑了不少寶貝派人送去聖安王府。
結果沒過多久,就收到楚嬙的回信:“親愛的皇帝弟弟元祈君,收到禮物,欣喜萬分,然而,你他麼的能不能拿點直接的東西?比如——·你懂的。這些個寶貝,皆是出自宮裡,拿出去當了,別人以爲是我偷的。擺在屋裡,可府中已有了穆澤羲,任何東西,皆黯然失色,不然,你瞅着,給我兌現?或者,給我加薪也成。哦,對了,穆楚兮昨個兒不小心打了你一個調戲民女的臣子,若是那臣子鬧起來,千萬要承認那就是楚兮乾的,我打算明兒個抱着楚兮再去打一次。正所謂做好事,要留名。你覺得呢?”
唸完信,小德子忍笑都要忍出內傷了,看礙着這是聖安王妃的回信,他不太敢笑。
穆元祈神色凝重,突然扭頭,眼神犀利的盯着小德子,“楚兮揍的,是哪位大人家的人?”
小德子立馬將一臉的笑褶子收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回陛下,聽說,是大理寺徐家的公子。”
“原因是什麼?”
“額,據說那公子調戲的是輔政大人。”
穆元祈:“——哦,再派人去揍一頓吧。”
小德子無奈的嘆氣,當皇帝,就是任性。
太任性了!!!!
不過,想來那大理寺卿家的公子也是倒黴,本來就是個彎的,看上誰不行,偏生看上了蘇景,所以活該被打。
這邊剛說完這件事,外面就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如喪考妣。
“陛下喲,請給老臣做主啊!!!做主啊!!!”
大理寺卿是個年過五十的小老頭,三十得子,本不容易,自然是嬌慣了些。
可在穆元祈面前,誰敢提嬌慣二字?
“咳咳,許愛卿,發生了何事?”
徐大人抹了兩把自己剛纔吃了好幾口辣椒擠出來的眼淚,深呼吸,看着穆元祈,哽咽道:“陛下啊,老臣求陛下給老臣做主啊。老臣家的兒子,不知道被誰家的倒黴熊孩子給揍了,到現在,都還躺在牀上呢。”
說完,徐大人還偷偷的擡起頭看了眼穆元祈的臉色,發現陛下似乎是在,冷笑?
穆元祈確實就是在冷笑,微微瞟了眼徐大人,淡淡道“是穆家的熊孩子。”
“木家?臣請陛下給臣評評理!!!”
“那個木家的熊孩子,敢欺負他兒子?找死。
可接下來,徐大人就覺得,他還是自己回去打死自己的兒子吧。
穆元祈將手中的筆往下一放,收起臉上的笑,“穆家,穆楚兮。聖安王嫡子,朕的侄子,你說說,是哪個穆家。“
你說說,是哪個穆家?
這還用說?
完了,死期到了。
竟然踩着了龍尾巴!!!
“陛下,可,可即便是聖安王世子,也不能隨意的欺凌老臣的兒子啊!!!”
“欺負?徐大人,你覺得,一個二十歲的男子,與一個三歲不到的孩童之間,是誰欺負誰?”
就這都好意思說是被欺負了?
也不知道他家那寶貝兒子是不是弱智。不然,也不至於被穆楚兮欺負。
不過,穆楚兮每每出門,頗有其父的風範,暗處暗衛跟隨,據說前些日子,雪戎族的族長送來了一個寵物給他,許是過些日子,這小傢伙就該帶着小寵物出來爲非作歹了。
徐大人頭上起了一層的冷汗,這個,這個似乎是說不過去。
“陛下,陛下,請您明鑑!!!老臣之子,當真是教世子欺負了。老臣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就這一個兒子,難道被欺負了,老臣還不能來評評理了嗎?”
穆元祈眼神微冷,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徐大人,你當朕是傻子嗎?你兒子幹了些什麼,還需要朕說出來?調戲輔政大臣,你還跑來讓朕給你評理?朕不找你算賬就是好的了!!!”
見徐大人的樣子,似乎並不知情。這麼看來,這廝,就是單純是來給他添堵的。
“徐大人,朕不知道你今日來這的目的是什麼,可是,若是單單的是想來給朕添堵的話,那麼朕告訴你,你的目的,失敗了。朕今兒心情好,所以,這事,交給你們私下解決。既然是惹着了輔政大人,那麼你就帶着你兒子,去輔政蘇大人那裡去評理吧。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說完,看着徐大人一臉的老臣後悔了,腸子都青了的模樣,穆元祈就覺得心情甚好。調戲蘇景?膽子不小。
“陛下,打個商量,老臣不評理了,老臣這就回去。這本是小事,小事老臣覺得小兒捱揍純屬活該,所以老臣覺得不必勞駕蘇大人了。”
老狐狸!!!
穆元祈心中冷嗤,這老東西,一聽要去蘇景那裡講理,就改口了,還真是奸詐。
可穆元祈喜歡看熱鬧的性子卻未變,搖搖頭,一臉熱情的道:“哎,那怎麼行呢?令公子不是受了委屈麼?這是大事,還是去蘇愛卿府中好生的評評理吧。”
接着,都不給徐大人喘氣反駁的機會,直接喚來小德子,吩咐道:“來人,給徐大人引路,某走錯了,蘇愛卿現如今還住在楚相府中,唔,徐愛卿慢走,朕坐侯佳音。”
“小德子哎了一聲,然後恭恭敬敬禮禮貌貌的朝着徐大人道了句:”徐大人,走吧。“
徐大人慾哭無淚,他本無意得罪人,想給兒子討一個公道。誰想,這不爭氣的東西,竟然,竟然調戲的是輔政大人!!!!這,這不是敗壞門風嗎!!!!
想到這,徐大人的腳步又踉蹌了兩下,差點沒一頭栽在門欄上,幸好小德子及時扶了一把,這才倖免。
一個時辰後,小德子拿着一封信,笑的滿臉菊花,“陛下,陛下,蘇大人派人送來一封奏摺,說是徐大人妄圖行賄,請陛下做主!!!”
行賄?
唔,看來老徐家也挺有錢啊!!
穆元祈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彎,笑的甚是開心:“叫他收下,有錢拿,不要白不要。”
這德行,也是跟楚嬙學的一樣了。小德子無奈的瞟了兩眼大聖的皇帝,心中悠悠嘆息道:“先帝啊,奴才對不住您,陛下如今這樣,見錢就收,都是因爲您以前總是扣陛下的俸祿,以至於陛下如今德行。
穆元祈哪裡知道小德子心中所想,只以爲小德子是覺得自己沒有給蘇景討公道,所以才面露悲慼。
“不是朕不給蘇景出頭,着實是,他不需要啊。穆楚兮那小子下手,你覺得朕還需要再來給徐大人家的公子雪上加霜?”
穆楚兮出手,輕則傷心,重則傷身,但是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就是。
不過,今日之事,倒是讓穆元祈明白了一件事,新君執政,臣子便拿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來添堵,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還沒有讓人信服。
想想,穆元祈就覺得心中甚是不悅,突然笑的十分詭異,“小德子,去,安排一下,從今兒起,誰再拿這種瑣事來煩朕,你就給朕使勁兒的安排,管你是上房子揭瓦還是丟馬蜂窩,只要是來煩朕的,你就加倍的還回去。”
“陛下,這,這不大好吧?”
不好?
穆元祈一怔,挑眉反問:“哪裡不好?”
小德子用袖子捂着嘴巴,笑的越發的像是宮裡的老太監了,“奴才覺得,陛下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來的正經,奴才麼,只負責在中間動動手腳,狗咬狗的戲碼,多好啊?”
“笨,狗咬狗縱然好看,可,這不是朕養的狗嗎?若是不小心傷着了朕,有你哭的。“
於是也就是從這天起,徐家小公子好不容易能出門了,結果接二連三的遭男人調戲,還都是那種殺豬屠戶那種肥頭大耳類型的男子,有一條早上,徐家公子被人發現****着身子掛在樹上,身上貼着一張紙條:求調戲。
穆元祈這做法,雖然無賴,可用瑣事來煩他的人呢,確實大大減少,至少他在處理公事之餘,再也沒有去解決過私人問題。
可那日下午,蘇景本說好的帶穆元祈去一個地方,卻終究沒有去。似乎是因爲樓羅兒纏上了蘇景,硬是將蘇景給拽去了鳥巢聽戲曲兒,然後想要往蘇景懷裡鑽,被蘇景無情的拒絕,後來樓羅兒一氣之下,在城樓之上鬧起了自殺,這才耽擱了蘇景來尋穆元祈的腳步。
這一耽擱,便到了穆元祈生日的前幾天。
因着老皇帝才逝世不久,不宜大肆操辦生日宴,加上穆元祈下了令,讓禮部不必操持,所以便也沒有什麼動靜。
可聖安王府這些日子,卻是忙活開來了,從外地買來的牛奶,鳥巢排練的新曲子,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源源不斷的擡了進去。衆人只以爲是聖安王爺王妃寵愛小世子小郡主,倒是也沒在意。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