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舉國來降的消息傳開了來,六王府中的下人,卻是沒一個敢提起的。
誰要是敢提起六王爺或是南夏,容淺這相關的詞眼,一把殺豬刀便會毫不留情的飛過,魚兒丫頭會讓你知道,嚼舌頭根是什麼下場的。
六王府內的花兒也開了許多,暗香浮動。
楚嬙也似乎恢復了以往的正常生活,晨間起來鍛鍊,一日三餐比誰都積極,沒事練個劍,打打沙袋,嚇得六王府的侍衛見着六王妃紛紛繞行,生怕楚嬙把他們的腦袋拿去練拳了。
皇宮中似乎也安分了不少,每日都是些無聊瑣事,魚兒認真的報備,聽得楚嬙直打瞌睡,大罵:“他麼的一羣蛀蟲就不會做些實事麼?“
然,這般抱怨,卻還是每日堅持聽着魚兒的彙報。她也算是知曉了,南夏之所以能總出來蹦躂,無非是因爲跟大聖和大渝牽扯不清,就跟情人與正室的關係般,兩邊都想得到南夏,可南夏一會降服於大聖,一會又與大渝勾搭不清。楚小姐又怒了:“他麼的勾三搭四,要是小爺,就再跟後宋合計合計,這般晾着後宋,是瞧不上人家麼?“
當然,楚小姐內心裡還咆哮了句:“要是小爺,早滅了它!!”
也不知這滅的,是人,還是國。
總之,魚兒瞧着楚嬙似乎還算是正常,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逐漸的也放鬆了警惕,視線總算是稍稍從楚嬙的身上移開了些。
五月中旬,滿月初上,銀輝傾瀉而下,風在騷動,浮着幾縷清香。此時,若是有人相伴,當真是花前月下了。
六王府的某歪脖子樹下,一人身穿月牙色襦裙,撅着屁股,雙腿纏在樹上,一點一點往上蹭,一邊憤憤的罵道:“他麼的,這樹怎的長得這般肥?”
不過,顯然這人身手不錯,雖然有些喘氣,但好歹還是爬上去了,二話不說,躍上牆頭,跳了出去。
“嘖嘖,跟着的人聽好了,要是再跟着小爺,就把你們洗白白了送進宮裡哦——”
暗處跟着的兩個小暗衛,一個捂緊了自己的小弟弟,一個雙手環胸:王妃娘娘是要送我去當太監麼?
我覺得,應該是想把咱們送去給陛下當暖牀的。
滾!!!老處男!!!
說完這些,楚嬙拍拍手,扭頭昂起了自己的小臉,迎着月色準備出發。
“嘖嘖,你果然,沒出息的爬牆了。也沒白費姑奶奶我在這蹲了幾個時辰的牆角。”
蕭曉筱不知躲在哪裡,這乍得冒出來,倒是把楚嬙嚇着了,當即拍着胸脯,翻了個白眼,丫的,你確定你不是剛纔睡着了?
“你怎麼在這?”
連魚兒這個貼身的她都忽悠過去了,沒想到,蕭曉筱這廝倒是眼尖,居然被發現了。楚小姐有種挫敗感,她好歹也曾經是出入別人家跟無人之境似得,怎的就被發現了?
蕭曉筱嗤笑了聲,得意道:“姑奶奶我約莫着,南夏那邊的消息傳來,你肯定不安生了,沒想到,竟然等到現在才動身啊?”
她以爲,以楚嬙的性子,聽到穆澤羲這會要被人搶了,怎麼着都得提刀去砍的,沒想到,卻是等到了今日。
楚嬙翻了個白眼,不屑的掃了眼蕭曉筱,“小爺我是出來乘涼的。”
死鴨子嘴硬!!!
反正楚小姐除了銀錢,身上倒確實沒帶什麼包裹,帶着都是累贅,不如銀錢來的自在。
若是途中有人劫財,丫的,用銀子砸死他!!!
蕭曉筱挑眉笑了起來,用眼神示意了下四周,提高了音調道:“姑奶奶想喝酒了,陪姑奶奶我去醉一場?”
臥槽!!跟蕭曉筱喝酒?這是得玩命的啊!!楚嬙果斷的搖了搖頭:“醉個屁!!小爺我戒酒!!!”
蕭曉筱突然湊近楚嬙,鄙夷道:“戒個屁!!!姑奶奶我還戒飯呢!!!”
然後貼近楚嬙的耳朵,低聲道:“別鬧,有兩個皇室影衛。”
四周藏得有人,還他麼的是皇室影衛?可憐見的,這大半夜的還不能睡覺,來守着六王府的院牆?
那些影衛也確實心塞,想他們堂堂皇室影衛,竟然被丟出來蹲牆角?說出去真是丟死人了!!
楚嬙冷笑,自家的暗衛倒是好說,可皇宮的人,她倒還真不知怎麼擺脫了。
不過瞧着蕭曉筱,倒像是十分有把握的樣子,想來以前也沒少被人追着屁股後面跑。
蕭曉筱哥倆好的搭上了楚嬙的肩膀,故作霸道道:“罷了,姑奶奶今兒就是想喝,不去也得去!!!”
一路躲躲藏藏,走拐右拐,可算是拜託了。
街巷中早已沒了人影,只有打更聲時不時的傳來,襯的夜色格外的淒涼。
楚小姐是酒鬼中的酒鬼,自然是找了家不錯的酒樓,這個點,還沒打烊,楚嬙總覺得像是黑店。可看蕭曉筱熟門熟路的樣子,倒是也安心了,反正,有蕭曉筱在,哪個不想要命的,劫財劫色?
想着,兩人便已進去,要了十壇的酒,擺在桌子上。
蕭曉筱一邊給楚嬙倒滿了酒,一邊問道:“你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楚嬙挑眉,果斷的搖頭:“沒有。”
她怎麼會心情不好呢?她不過是心中煩躁了些,需要靜靜。
可蕭曉筱豈是那種會被楚嬙一句話給打發了的人,當即便笑着問:“因爲穆澤羲?”
穆澤羲——·
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猛地捏緊,又緩緩鬆開,楚嬙深吸一口氣,大喝了口酒,嗆得她一邊咳嗽,一邊倔強道:“不是。“
一看楚嬙這德行,蕭曉筱嫌棄的不得了,不過,想來倒也挺生氣的,容淺那賤人,怎能折騰出這麼許多的幺蛾子?
嘖嘖嘴,見楚嬙似乎神色好了些,蕭曉筱便斟酌道:“我聽我家老爹說,這些日子南夏異動,不知在折騰些什麼。穆澤羲,說不定是因爲什麼原因而牽絆住了,你——·”
“關我毛線事?”
楚嬙冷冷的打斷了蕭曉筱的話,聽到穆澤羲這三個字,她就覺得,他麼的大姨媽又來了?心中就像被誰點了一把火,蹭蹭的燒了起來,怎麼都撲不滅!
於是乾脆又抓起一碗酒,一口悶下,臉憋得通紅,他麼的,這酒,真是烈啊!!!
喝完酒,楚嬙便一動不動的盯着蕭曉筱了,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可不知是否是眼花了。
蕭曉筱被楚嬙這麼盯得渾身發麻,抖了抖身子,乾巴巴的道:“你,盯着我做什麼?”
這眼神,再上揚個幾度,嘴角咧開點壞笑,那準被人誤會成是地痞流氓,加上楚嬙本身自帶流氓氣質,這麼盯着蕭曉筱,倒還真讓蕭曉筱後背發涼。
盯久了,楚嬙揉揉眼睛,笑的賊兮兮的道了句:“蕭曉,我發現,你竟然不挖牆腳了。"這個認知讓楚嬙有些失落,難道自己是魅力有所減退?還是因爲因爲蕭曉筱現在轉變自己喜歡的風格了?
百般思量,楚嬙覺得,一定是蕭曉筱如今轉變喜好了,連着謝耀她都看上了,想來爲自己大哥找媳婦的標準,也是提了一提。
蕭曉筱跟看怪物似得看了楚嬙幾眼,聳聳肩,悶聲道:“挖牆腳?姑奶奶我今兒頭一遭蹲牆角!!”
結果還他麼的差點睡過去了。要不是楚嬙這廝跳下來的動靜着實是太大,就跟宣告世人自己爬牆一般,還得她以爲發地震了,這才麻溜的睜開眼,從牆角滾出來。
楚嬙掀了掀眼皮子,也不多跟蕭曉筱磨嘰,反正誰都可能不站在自己這邊,蕭曉筱,絕對不會。有時候這種信任來的很莫名其妙,可往往很準。
“謝皇后趨勢,謝耀的心裡,定不好受,你防着點,可別讓她悲傷過度跟着自盡了就不好了。”
楚嬙也曾徘徊在謝耀的屋外,想過是不是應該進去勸勸謝耀,畢竟,謝皇后,是他的姑母。可無論楚嬙是真心悲傷還是如何,都沒辦法擠出點眼淚,只心中感慨了陣了事。
聞言,蕭曉筱側過腦袋,歪着頭嬉笑道:“她若是要自殺,姑奶奶我就送齊了自盡要用的毒藥匕首繩子,八十一種自盡方法任他選!!”
嘖嘖,最毒,果然是婦人心啊!!人家自盡翻來覆去也就三種,這廝竟打算用八十一種換着玩?心裡默默的爲謝耀捏了把汗,楚嬙覺得,還是莫提這檔子事的好,別真的勾起了蕭小姐的興致,跑去送些自盡用的器具給謝耀,自己這罪過,就大了。
於是楚嬙權衡了一下,給了蕭曉筱最中肯的一個評價:“惡毒!”
蕭曉筱不以爲恥反衣而榮,淡定的回了句:“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又是舉碗痛飲。
不知過了多久,楚嬙有些乏了,擡起眼皮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月兒漸褪,清晨的天兒倒也不是很亮,只微微露出些光,告訴衆人,再睡,就曬你屁股哦——
從桌子上爬起來,揉了揉額頭,見蕭曉筱精神尚好,桌子上的酒,竟然都被這個酒鬼喝盡了。楚嬙無奈的掃了眼蕭曉筱有些渾濁的眼睛,道了句:“天色不早了。”
回過神,蕭曉筱皺着鼻子,有些不悅的道:“你當真要走?”
楚嬙整理衣服的手一頓,挑眉道:“小爺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
打了個哈哈,蕭曉筱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橫了眼楚嬙,“罷了,看你傷心的池水流淌了滿地,姑奶奶暫且替你關上閥門,發發善心,幫你一回。”
幫就幫,扯這麼多理由做什麼?
楚嬙嫌棄的白了蕭曉筱一眼,心中頓時涌過一陣暖流。
“少廢話,趕緊的!!!”
求人還求得這麼凶神惡煞的!丫的,穆澤羲這廝教出來的都沒有什麼好鳥。
蕭曉筱跟吃了憋似得默默的拽着熟門熟路的往酒樓的裡間走,一邊道:“等等,咱倆,換個衣服。”
低下頭一看,楚嬙穿着的這身襦裙,已有些灰塵在上面了。且,楚嬙這番裝扮出去,定然不安全。再看蕭曉筱,一聲玄色勁裝,端的看着小模樣挺拔俊秀。
楚嬙嘖嘖嘴,心道:他麼的蕭曉筱這廝定然上街禍害過不少女子!!!
然,看蕭曉筱熟門熟路的把她塞進了裡間的一個屋裡,然後就開始換衣服。
出錢與蕭曉筱差不多高,但蕭曉筱看着似是比楚嬙壯實一些,她的衣服穿在楚嬙的身上,無端的有一種病秧子的感覺。
“你他麼的,又瘦了?!!”
楚嬙眼睛都沒擡一下,整理着自己的頭髮,一邊冷嗤道:“是你養肥了!!!”
“放屁!!姑奶奶我每天習武,身材好着呢!!!”
話落,便見楚嬙的視線幽幽的落在了她的胸前,然後聽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聲音響起:“今天塞得柚子不錯,大小剛好。”
噗!!!!!蕭曉筱有種要吐血的衝動,冷不丁的朝着楚嬙怒吼:“這是姑奶奶的胸!!!”
真的?
楚嬙將信將疑的把手伸了過去,在蕭曉筱的胸前揩了兩把,砸吧砸吧嘴,低聲道:“唔,手感還不錯——”
“滾!!!!!”
一聲咆哮,響起在鄭武門不遠處的一個街巷中。
辰時不久後,大門打開,便有一貴公子騎馬出城打獵去了,馬過後,不好年輕的小姑娘用帕子捂着臉,紛紛央求城門守衛大哥幫着打聽一下,這是誰家的公子,端的是秀氣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