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北辰的傷好得快,沒幾天就能正常下牀走路,凝貓卻看着心疼,硬要把他強壓在牀上多躺些時日。
他也格外聽話,只是卻對她依賴得很,凝貓剛離開一小會兒,他就不樂意了。好幾次都用下牀折騰來威脅她,凝貓沒法子,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牀邊,就是晚上睡覺,也是在那屋子裡鋪了張牀。
這人還嫌麻煩,十分慷慨地讓出了半邊牀榻,“凝貓上來睡。”
凝貓蹬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氣地還擊,“你都多久沒洗澡了,我纔不要挨着你。”
一句話,叫慕容北辰黑了臉。他要洗澡,是誰說會感染傷口攔着不讓的!
因爲凝貓這句狀似無心的回嘴,第二天慕容北辰就硬氣地從牀上爬了起來,凝貓怎麼攔都攔不住。
“北辰哥哥,你又要怎麼樣嘛!”凝貓覺得他生個病,整個心智都變成了小孩。
“我要洗澡!”他黑着臉,十分強烈地表達自己的意願。
凝貓窘了,沒想到他還爲昨天自己說的那句話耿耿於懷,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彆扭啊。
“現在天氣那麼冷怎麼洗?萬一凍壞了怎麼辦?北辰哥哥一點都不髒,我昨天開玩笑的。”
他卻不買賬,依舊強硬又執拗地表達自己的意願,“我要洗澡!”
凝貓:……
“不要任性啊。”
“我要洗澡!”任性boy依舊十分任性。
凝貓看了一眼外頭那呼呼的寒風,額角跳了又跳,最後只能無奈道:“你躺着,我去燒水給你擦擦。”
慕容北辰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她給他擦。於是,他聽話了,乖乖躺了回去。
得虧她前世也是農村長大的娃,對生火這樣的事半點不陌生,更何況還有墮星魂研發改進的簡易打火機,更是完全無障礙了。
燒了水,端進屋子裡,凝貓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適了交代了句“只能擦一擦不能碰到傷口”就要退出去,慕容北辰一看,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一把就拉住了她,那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不是說好了幫我擦嗎?”
凝貓頓時覺得他的手有點燙人,差點沒炸毛,“我什麼時候說了幫你擦了!”
“剛剛,燒水前。”
凝貓面頰蒸騰出些許紅潤,“男女授受不親!你洗澡我怎麼能幫忙!”
慕容北辰語不驚人死不休,“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洗澡的時候我也幫過忙。”只不過幫的是倒忙而已。
凝貓渾身一僵,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北辰哥哥你你,你瞎說什麼!你什麼時候幫過我……”
這廝神色鎮定,“哦,你不知道,那次你的揩腳布,是我遞給你的。”
一句話,凝貓當場呆若木雞,腦子轟地一下就炸開了,“你你你”半天都沒你出個所以然來,一口老血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看着她震驚又臉紅的模樣,慕容北辰心情莫名又好了幾分,真誠道:“對不住啊,業務不熟悉,下次一定不會犯這樣的錯。”
下次?他還想有下次?她那高冷正經儀態高華的北辰哥哥呢?被哪個王八羔子擄走了!
凝貓臉紅成了紅蘋果,拋下一句“我再不理你了”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慕容北辰脣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神色怡然。
親也親了,看也看了,這下沒跑了吧。
自從洗澡事件之後,凝貓就一直彆彆扭扭的,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可偏偏他時不時哼幾聲,凝貓想忽視,他就哼得更厲害了,還格外逼真,凝貓摸不準他是真的疼還是假的疼,每次都心軟地忍不住詢問關心,每每如此,慕容北辰的脣角總是偷偷地勾了勾。
這小妮子,當真好哄。
就這麼養了大半個月,慕容北辰的傷口恢復良好,也終於獲得批准下了牀。
能下牀之後,他依舊裝着一副鐵柺李的樣子,總是搭在凝貓身上,虛虛地靠着她,讓她領着到處走走。
凝貓已經放棄了臉紅,每日挽着他,行走在絲毫不減蕭瑟的谷中,一顆心分外平靜,有股歲月靜好的美好,叫她生出貪戀。
段無痕已經開始跟墮星魂學起了功夫,每天都見不到人,偶爾他們在谷中散步,剛好撞見墮星魂在指導段無痕練功,他們便會停下來看看。
有次段無痕想在他們面前耍耍帥,結果慕容北辰偷偷地扔了個石子過去,他膝蓋一彎,摔了個狗吃屎。
慕容北辰假裝什麼都沒做,攬着凝貓往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我們去那邊瞧瞧。”
凝貓:……北辰哥哥你真是越來越壞了!
那次和墮星魂長談之後,他也就沒有再來找過凝貓,偶爾遇見,他也只是淡淡地對她點點頭。
凝貓想,也許是自己剿滅了他的希望吧,他失望過太多次,已經再經受不起一點點失望了。所以,索性把那點念頭生生地掐滅在了搖籃裡,依舊保持着如一彎湖水一般的平靜。
對他,凝貓是同情的,可是凝貓的能力有限,她也不過是被造化所弄陰差陽錯來到這裡。相對於那所謂冥冥之中的力量,她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
又在谷中養了半個月,慕容北辰已經痊癒,早上甚至已經開始早起練劍。
凝貓朦朦朧朧地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從那張小榻被抱到了他那張大牀,身上也蓋上了厚厚的虎皮,暖融融的。
她聽得外面刀劍生風的聲音,迷迷瞪瞪地起牀,推門看去,便見慕容北辰一頭墨發用杏色帶子束着,在曦光中閃着清冷又瀲灩的微光。手中劍光閃閃,劍鋒凌厲,如織如網,墨發飛舞,衣角飛揚,像是初臨世間的謫仙,顯得高雅又飄逸,貴氣十足。
凝貓一時看花了眼,直到他收了劍,轉頭看向她,凝貓才猛然回神,趕緊抹了抹嘴角,應該沒流口水吧。
慕容北辰眉頭皺了皺,大步向前,溫厚的手罩在她的腦門上,“怎麼連外衫都不披就出來了?”
被她這麼一說,凝貓這才意識到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進屋披上了那件雪白的茸毛大氅。
這些保暖的衣裳,都是進了谷之後用墮星魂打下的毛皮重新縫製的,她給自己縫了一件,也給慕容北辰縫了一件。
她的手藝雖然不乍的,但好歹也能將就將就。
小女孩身子躥得快,這谷中的一個多月,瞧着都長了不少。五官都長開了,愈加顯得精緻好看,臉頰粉嫩如菡萏,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雪白的茸毛襯着那臉,愈發顯得如蓮鄂一般好看。
慕容北辰看着她,眼神不覺深了幾分。
那頭,段無痕看了一眼,又轉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低聲咕噥了句,“小丫頭長開了還有點味道嘛。”
慕容北辰轉頭看來,段無痕不服氣地咕噥,“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不給看!”
慕容北辰一記冷冷的刀眼掃了過去,段無痕莫名抖了一下,哼了一聲,“乳臭未乾,誰稀罕。”
他這句剛說完,一個東西就嗖地一下飛了過來,重重打在他膝蓋上,他腿一軟,又摔了個狗吃屎。
段無痕罵罵咧咧,“你大爺的慕容北辰,當初你可是老子馱進來的!”
慕容北辰冷冷掃他一眼,凝貓耳裡沒這般好自然是沒聽見段無痕咕噥的話,不明所以,正待開口問,慕容北辰就淡淡道:“他又發神經了,無需理會。”
“哦。”凝貓果真沒再理會,反正段無痕三天兩頭就發神經,她已經習慣了。
段無痕:……好你個龜孫子,早知道老子當初就一刀咔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