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雪涯表情的變化,她一邊撫摸着懷裡的小貓,一邊說:“我哥昨天晚上回來,雖然還是沉個臉,沒和我多說什麼話,可是他卻一個人在桌前坐了好久,更可笑的是……”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住了,雙眸晶亮的望向雪涯。
雪涯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紅着臉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了頭。
唐心實在是繃不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哥他昨天晚上坐在桌子前面,拿着你給他補的官服這一通看吶,前後左右,翻來覆去,看個沒完沒了。我就在旁邊打趣他——再這麼看下去是不是要從這衣服裡面鑽出個雪涯姐呀!”
雪涯臉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本是苦盡甘來的消息,卻讓她莫名地覺得鼻尖一酸。
唐心說得正在興致上,如何能停下來:“我哥讓我說得不好意思了,便惱了臉。我哪管他,只管一直取笑,把他氣得鼓鼓地睡覺去了!雪涯姐姐,我哥昨天可是向你說起了什麼?”
雪涯故作鎮靜地搖搖頭:“沒有,他什麼都沒說。”
“是嗎?”唐心有點失望;“我哥這個木頭腦袋,都送你一路了,還不把話挑明,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到這裡唐心走到雪涯跟前用肩膀蹭了下她道:“姐姐心裡要明白,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呀!”
雪涯嫣然一笑:“知道啦,我們最要好!”
唐心卻不以爲然:“別哄我啦!你這眼裡全是我哥。不過呢,我哥昨天也和我交了底,說是等他這兩天忙完了,就想請你過來正式商量一下,看你將來有什麼樣的打算。若是你願意,就隨我們回湖山城,到時候雖然住在我們家裡,三媒九聘的一樣都不會少……”
雪涯怎麼任由她說下去,果斷地從食盒裡取出一個炸芋泥丸子塞進唐心嘴裡:“謝大小姐,快吃飯吧,要不我辛辛苦苦買來的飯菜就都涼了。”
唐心也明白她的心思,索性住了此,只是喜滋滋地嚼着芋泥丸子。
陪着唐心吃過午飯,趁着收拾碗筷的當口,雪涯將老闆娘要將客棧盤出去的打算告訴了唐心,並說自己要替老闆娘看幾天店。
唐心還是很通情達理:“雪涯姐姐要忙只管去就好了,我現在身體很好,而且我哥也和下面的老闆打過招呼,只要我餓了,和夥計說一聲,他們就做好了送上來。”
雪涯點點頭:“你哥對你真是上心,所有事情都會安排得妥妥貼貼。”
唐心故意難過地說:“是啊,可是這麼一個好大哥,再過幾天就是別人的了。以後再有什麼事情他就會圍着你轉啦,早把我這個小妹妹忘光了!”
雪涯嗔怪地說:“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哥?他一直廢寢忘食,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你……”
唐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好,好,你們兩人一心,我是兩邊不落好!”
雪涯轉身橫了她一眼卻沒說話。
送雪涯出門時,唐心很認真地說:“姐姐你看店幾天,其實也有好處。我哥這回動了心,你又有幾沒來,拿他一把,讓他也嚐嚐度日如年的感覺。”
雪涯真沒有信心能讓謝唐臣朝思暮想,於是蹙了下眉道:“哪就到了你說的程度?我看謝公子對我也就是君子之禮。”
唐心也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囑咐道:“雪涯姐姐這幾天可別來呀!你聽我的,絕對不會有錯!”
雪涯咬着脣一臉笑意地下了樓,心想:“唐心這個小姑娘,倒是很像繡果兒的性格,有時嬌憨,有時俏皮,喜歡惡作劇。真不知謝公子這麼多年裡與這樣一個精靈古怪的親妹子一起長大,不知受了她多少捉弄。”
“不過,唐心說的也對。我對謝公子一腔赤誠,怎奈他感覺遲鈍,到現在纔回過味兒來,卻害得我有多少個夜裡都輾轉難眠。如今,他想對我好了,我如何能任由了他?就是要在他面前拿一把,否則將來還不知要被他怎欺負呢!”
雪涯拿定了主意,果然這幾天安心在客棧裡幫老闆娘看店。不僅看店,她還力所能及地幫着老闆娘清點着店裡的東西,清點的同時她專門用賬本把店裡重要的東西全都分門別類的記錄下來。雪涯既然知道老闆娘要將客棧盤出去,就推斷出到時候估價時客棧裡的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可能對最終價格形成影響。
老闆娘真不愧是遠近聞名的急脾氣,只用一天就找到了一個出手闊綽的買主。她回來興致勃勃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雪涯。雪涯也將自己費時費心記錄出來的物品清單取了出來,送給了老闆娘。
老闆娘看着這個賬本,由衷地說:“雪涯,你若是個男子,一定可拜王候!”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老闆娘的口才好,總之這個買主在看過客棧與聽老闆娘口若懸河地說了半天后,當下就拍板決定接手這家客棧。而且所出的價錢就按老闆娘提出的價格,一點都沒有往下壓,所以這間客棧就順順利利地出了手。
客棧的新主人給了老闆娘與雪涯兩天收拾整理的時間。離開客棧的前一夜,老闆娘做了幾道小菜,請雪涯過來一同喝離別酒。
雪涯心裡明白,今夜過後,老闆娘就要回鄉下了,自己則要搬去照顧唐心。雖然從路途上兩人離的不遠,可是卻難再有交集,今生恐怕再也難以見面。
雖然平時雪涯根本不碰酒,於是今夜她還是欣然赴約。由於兩人邊吃邊聊,邊聊邊笑,不知不覺中飲下了許多酒。雪涯酒量並不好,所以最後吃完飯後,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只是第二天從牀上爬起來時,頭疼的厲害。
雪涯坐在牀上,雙手揉着太陽穴想:“一會一定要好好洗漱一番,否則中午去找唐心時,一定會被她嘲笑了。若是謝公子也在旁邊,聞到我一身酒氣,真不知會怎樣想我。”